9、浮沉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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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鼎大名的追风狼竟和这后辈拌起嘴来了，真是奇谈！狼牙啊狼牙，要是传到外面去，不知有多少老家伙要笑掉大牙呢？”
“哼，狐姬你不专心破塔，怎这多事！我看，你是太久没碰男人，又闻见这小子英俊，一身狐骚病又犯了，心焦地难受吧！哈哈哈哈！”
“英俊小子？”狐姬冷笑，“老娘闻到的怎是个貌美的小仙子。”
我一惊，自己的幻术连藏归的鼻子都能蒙混过去，这狐妖还未曾见我便知道我的身份，她的鼻子岂不是比藏归还要厉害。
倒是狼牙傻傻地疑惑道：“仙子？仙子怎地跑到收妖瓶里去了？仙子怎地这低的法力？”
我讪讪地咳嗽两声，饶是我这般厚脸皮的人被如此直白地戳中痛处，也不免双脸飞红。我不向狼牙搭话，只温声向狐姬问道：“狐姐姐好厉害！一下子看穿我身份，只是姐姐怎知我是仙人？”
狼牙插嘴道：“哼，那狐姬的鼻子不过是鸳鸯帐温柔乡里练出来的没用玩意，算得什么本事！”
狐姬也不理狼牙，娇笑道：“这声姐姐叫的真甜啊，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叫过了。”
狼牙继续插嘴道：“也不知羞！你那把年纪都可以做她奶奶了。”
狐姬语调瞬间阴冷，“奶奶？呵，对啊，老娘一介千年狐妖哪比得上血气方刚正值年少追风狼啊？不过，难道你真以为你还是当年的追风狼了？”看来她很介意年龄这个问题啊，不然也不会把每一个字都咬地极尽讽刺。
狼牙却丝毫不觉，“哼，只要出了这镇妖塔，我追风狼依然是一方霸主。”
狐姬冷笑，“我们都被压了几百年了，谁知道如今这外头是个什么局势。呵，就算你出去，那也得死在金色太阳的刀下。”
“我们还没打过，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信了，你那个首领真有什么三头六臂！”
我可不想听他们斗嘴，忙插话道：“不知两位前辈被关了多久了？”
“狐姬，你说！”
“哟，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跟着仙子说话么？怎地这会儿倒让老娘说了？”狐姬讥笑，满是嘲讽，“依老娘看，你是说不出来吧，堂堂追风狼空有一身法力，又有何用？”
狼牙急道：“哼，我可没有你那骚鼻子，连人身上衣服多少都能闻出来。”
“你说谁是骚鼻子呢！”狐姬怒道。
“谁鼻子灵谁是。”狼牙嘟囔一句。
我坐在瓶子里扶额叹气，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狼牙！老娘为了你被困于塔中，没有一句怨言，还处处依你。可你呢，你却百般指责，千般挑剔。老娘为了你洁身自好，了断前尘，你却还是不依不饶，你说，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说的是事实而已，你怎么总借题发挥。”我感觉狼牙说这句话时明显底气不足。
狐姬气呼呼道：“老娘借题发挥？老娘这是借题发挥么？罢了，跟你这榆木脑袋也争不出什么，不争了，全算老娘自找的，算老娘瞎了眼，瞎了心了！”
我听着狐姬有作罢的意思，甚觉欢喜，听到狐姬最后一句话，又觉不忍。
此时听到狼牙讨好似的语气，扯开话题，“狐姬，你的镇妖塔破坏多少了？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我扶额，狼牙真够粗线条的，这女人说算了罢了，从来不是真的罢了，这样浅显的道理我都明白。
狐姬果然闻言冷哼，“与你何干！”
我琢磨着他们的关系，便替狼牙说道：“狼牙大叔只是清楚姐姐断不会轻易放下破塔大事，与大叔费事斗嘴。先前那般信口胡说不过是给激着了而已。”
狼牙连连称是。
见狐姬不再出言反驳，我继续道：“姐姐清楚狼牙大叔的脾性，自然知晓他并非有心与姐姐过意不去，既然如此，何不就此揭过？”
狐姬语气稍缓和，“这些老娘自然清楚，只是听着，心中不痛快罢了。”
狼牙沉默不语，我以为他是在反思自己的言行，也沉默了，却听他忽道：“不对啊，小丫头，为何他是姐姐，我就是叔叔？不行，你也得叫我哥哥。”
我哑然，踌躇了一会，才讪讪道：“……狼牙大哥。”
“诶诶。”狼牙欢快地应着。
狐姬无奈叹了一声，缓缓向狼牙道：“狼牙，镇妖塔已经解封了大半了，我们不会在这呆太久了。”又向我道：“小仙子，算你走运，待老娘把镇妖塔解开，便能打开收妖瓶救你出去。”
狼牙与我皆闻言大喜，我激动道：“真的？太好了，姐姐的镇妖塔什么时候能解开”
狐姬沉默了下，似是思索，而后缓缓道：“只十年左右吧。”
“……”
我还不如期望着白衣高冠拿我念经超度，才七七四十九天，安全无风险。将此事跟他们说了，他们也甚是开心，觉得我很靠谱，也许不需要十年便能出去了，狼牙还不断地说碰到小仙子算自己走运。
我本不是个消极的人，在他们欢乐气氛的感染下，那点小小的伤感情绪早就烟消云散，既然暂时不能出去，外面的事就算再大再急也只能听之任之由之了。
有狼牙和狐姬作伴，瓶子里的生活也不会太过无聊。他们自称是在天武四十年被玄清大师收在镇妖塔下，至今已有三百六十个春秋，便迫不及待地向我询问这天武四十年之后的事，我只能遗憾不好意思地表示自己从记事起便从未出过东隅山，不晓人间事。他们也只得作罢，不过不愧是被关了三百多年的妖怪，他们很快就乐观起来，说是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亲自去看看，然后又顺便给我讲了许多天武四十年之前的往事。
就这样，我窥见了三百六十年前的故事。
那时，九国合并，天下安定，呈现大一统的局势，妖怪的势力范围也分割合理，鲜少群斗，大家都相安无事。只是天武四十年的那年冬天，在北原城以北的漠北草原，天公不公，连降大雪，咆哮着的白毛风将西北茫茫草原变成了白色的墓场，飞鸟绝迹，走兽无踪。连路有冻骨都是奢侈，因为在白茫茫的天地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注定被大雪淹没！
好在漠北最南有一座北原城，城中有一位预晓未来的神算，他无事不算，一算便准，秋末的一天，他灵感来了，难能可贵地算了一卦，便算到了这年冬季的天灾。而恰巧的是，这年冬天来得特别早，老道的牧民也都隐隐觉得不安。漠北的王将事情一联系起来，便颇有预见地觉得这年冬天非同寻常，不禁忧心忡忡。最终在大雪来临前，下了一道命令，令漠北全部部落有组织有秩序地向南搬迁，直待来年开春。虽然有人说他这只是为了三年后的叛出九国之盟做的准备，但无论如何，他做了件好事。
那些迁出漠北的部落无疑是幸运的，因为在这一年冬天，除了一支特别的部落幸存了下来，那些留在漠北的其余全部生命都无一例外，被埋葬在那白色的墓场，成为滋润来年春天的希望。只是那个幸存部落的首领——金色太阳，从此也消声觅迹了。
世人都以为妖怪皆是些神通广大无恶不作之徒，却不曾想过有些小妖比人类婴孩还要脆弱。有些小妖畏水，只要泼上盆水，他们便灰飞烟灭；有些小妖惧火，只要沾上点火星，他们就化为一滩清水；有些小妖怕光，只能终年待在黑暗里，要是见着了光，便形神聚散。而这些小妖如何能抗住天武四十年的风雪。
而那支幸存的部落之所以特别，便是因为部落的全部成员皆是妖怪，他们的首领金色太阳，更是一只本领高强的大妖。当然，说到本领，追风狼一只不肯承认金色太阳很强，关于他的事情都是狐姬所讲的，因为那个时候，狐姬便是金色太阳部落的一员。
没有人知道金色太阳的真名是什么，狐姬也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绰号很多，其中最响亮的便是金色太阳。凡是见过他的人都不会忘记他那绚丽璀璨的金发，耀眼得仿佛是住在太阳上的男人，带着天生的温暖与光芒。
在那个冬季，眼见着部落里最弱的小妖们扛不住这风雪，接二连三地消失在雪地里，金色太阳做出了一个漠北世代妖王都没有做过的事——南下！
当部落越过茫茫漠北草原，路经北原城时，正小雪纷飞，金色太阳望着纷扬的雪，一片雪花飘入金色太阳的手掌，瞬间化开，那手掌复又握紧缰绳，“我要为大家找一处没有冬天的家。”
随即扬鞭一直南下，直至到了一个即使寒冷冬季也郁郁葱葱的山林，连绵的群山在冬日暖阳下也显得懒洋洋的，金色太阳将毡旗狠狠插在泥土里，豪气冲天，大笑道：“就是这里，从此以后，这是我们的新家！”众妖沸腾，欢欣鼓舞。
却未曾发现已被包围。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浮沉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