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意料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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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她明明没有受伤，她明明抢占了优势，她明明……
茂盛的青草在林间空地欢快地吐纳，春末的洛都湿润多雨，夜间更是雾气蒙蒙。
可我却看见金衫男弹腿时卷起的尘灰，白白的。
金衫男蹲下身去，嶙峋的指骨抚上黑衣女。从我这个方向看不真切，但看位置，应该是她的脸庞。
他桀桀怪笑，“刀尖上舔血的杀手竟然也有如此冰肌雪肤，难得难得，也不枉我寻你半年了。”
又收回手来，“我的‘半息神仙倒’可是专门为你造的，滋味还不错吧，桀桀桀桀。”
“不过美人儿，你败就败在太掉以轻心了，你当我没防着你的双刀么？桀桀桀桀。”
双刀？杀手？望着躺在地上的黑衣女，一个猜测冒了出来。
还未等我细想，金衫男双手抱起黑衣女，像捧着极其美味的食物一般。
糟了，她要被带走了！
我情急之下，正要冲出去制止金衫男。却忽闻一道破空声，一把长剑自背部插入金衫男的胸膛。
不偏不倚，直插心脏，不重不轻，将将穿过。又是个高手！
这天底下的高手怎么都聚在一起去了，搞得我这个半仙毫无用武之地，汗颜的很。还是先看清楚情况，不能莽撞。
然后，我就看见黑无常拖着锁链走向金衫男。
是真的黑无常！
人死后，魂魄会被冥火指引，自觉进入阎王殿，接受审判。而凡人盛传的勾魂黑白无常，其实工作并不太多，他们唯一的事务是带走戾气太重的魂魄。因为这些魂魄主观意识强大，无法被冥火操控。
看来这金衫男实在作恶太多，戾气才会如此之重，以至于竟招来了黑无常。我在心里默叹：好好在阴间接受改造，重新做人吧，听说新上任的阎王很有干劲，你重见天日的一天不会太远的。
我越发地屏息敛气，努力降低存在感，目送黑无常，拖着魂魄，打着哈欠，隐入黑暗。
长吁口气，我一个半仙卷入凡人的命案，对名声总归是不好的，好在，没人发现我。
忽然，来剑的方向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我这才朝那边望去。
来人身材颀长，虽不强壮，却依然给人高大的感觉。他黑发散乱，松垮垮地扎在脑后，一身青衣沾着斑驳血迹，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副铁黑面具。
我不由地想起第一次见到藏归的时候，他也是戴着副面具，只是他的面具画着喜庆的脸谱，材质也劣质的要命，没有铁面具这般冷酷肃穆。
铁面男拔出金衫男胸膛的长剑，收回自己的剑鞘，长剑穿过胸口的声音呲呲令人发指，他冷道：“旬眉刃，要怪就怪你竟敢打她的主意。”
旬眉刃？原来如此，他就是那泥脚大汉旬宝的兄弟。一天之内，同时毙命，当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同日死，下辈子还会一起做兄弟吧！
杀人时还能如此云淡风轻，不以为然，是个狠角！要是换了我，早就慌了手脚，急的团团转。
“小白，别动。”小白很不安分地乱蹭，我急忙按住。
还好，铁面男完全没有注意到我这边的动静，只是深深望着躺在地上的黑衣女，柔柔道：“竟然这么简单就到别人手上了，这可不像你？”
语气轻柔，仿佛一片雪白的羽毛拂过黑冷的面具。
他们是旧识？
黑衣女自然无法回答，脱开金衫男的双手，坠在地上，滚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一张白皙的脸正对着我。
果然是她，君慈。
想不到缘分这样奇妙，本该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三番两次被我撞见，要不是我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上天注定这回事，也会感慨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不过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等你醒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我真的做到了。”
“就我一个人逃了出来，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真是好险。”
听着铁面男的自言自语，我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他好像和君慈有着不浅的交情，应该不会伤害她。但这交情好像比朋友略深一些，要是影响到沈浮生可就不好了。
“地上凉，我们先离开这儿。”铁面男弯腰将君慈背起。
又要带走了，我得跟去看看情况，君慈正处在失恋失意阶段，这个时候搞出个异性好友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小白，别咬我衣服。”我随手挥挥，原以为会挥到柔软的狗毛，不想却挥出响亮的巴掌。
小白依旧是麒麟的样子，坚硬的铠甲雄赳赳气昂昂。
铁面男暮然回首，惊掉我一身皮肉。
他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每一个落脚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我精神紧绷，脑袋飞快运转，要不要变成树要不要变成树要不要变成树，不行，要变成树哪来的巴掌声，要不要变成穿山甲变成穿山甲变成穿山甲，假装在挖地，不行，万一他捉我炖来吃了可如何是好。
“嘭！”对面一棵大树轰然倒地，一粒石子高蹦了几下，便骨碌碌地停住了。
“唔……”有人捂住了我的嘴。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竟然偷袭我，半仙不发威，当我是小妖呢？
我将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几乎是在被捂住的同时施展幻术，将自己幻化成……
一只刺猬。
“反应这么迅速，长进了嘛。”一声轻笑从身后传来。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这声音，这声音……
这不是藏归是谁！
转眼间，藏归带着我，嗖嗖退到铁面男的视力范围之外。
尴尬的扭扭身子，我幻化出来的一身刺猬毛丝毫伤不了藏归那一身铜皮铁骨，窘迫至极。
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怎么是你？”
藏归松开我，道：“不是本王，你以为是谁？”
“我，我也没以为是谁……”我当然不能说是个大胆狂妄之人，虽然事实稍有些出入，但大体确实如此。
还好藏归没纠结这个，只解释道：“本王要去太氓原，路上碰到你和一队人马在一起，就跟来了。”
“太氓原？去哪里做什么？你先前不是说不会离开洛都么？”我千万个搞不懂他不远万里去草原做什么。
“这个稍后再告诉你。”
“那你现在告诉我什么？”
“不是本王告诉你，是你告诉本王，为什么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窃喜，“你是来找我的？”
“不是。”
我笑嘻嘻道：“不用狡辩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事，你一定是来找我，才遇到我和沈府的人在一起。”
藏归鄙视地斜眼瞧我，“本王说过了，本王是要去太氓原。猫儿娘化尾的时候受创，失忆了，而太氓原的氓王之血能治愈妖类进化的创伤。遇到你只是碰巧。”
藏归不是个机灵的人，编不出这么好的谎话，或许，他真的不是来找我的。
可知道我离开，却没有找我，这会儿，又来见我干什么！
就在这时，小白万分狗腿、屁颠屁颠跟了过来，谄媚地蹭蹭藏归的靴子。
我火气不打一处出来，指着小白道：“你这个笨蛋，人家根本就不要你，你瞎亲热个什么劲！”
小白哀怨地望望我，又瞧瞧藏归，默默地蹭到我身边，舔了舔我的鞋子。
藏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小白跟着你越发没有气势了。”
“我的狗，要你管！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别刚出了洛都，地盘就让被人抢去，到那时，看你还有什么气势！”
“无妨，猫儿娘化尾，虽然意外失忆了，但实力已经上了一个档次，有她坐镇，本王也放心。倒是你……”
我抢过话头，“我的事，我自己能办好。”刚想放出什么‘你不要假仁假义’的话，突然惊醒，我这是怎么了？
猫儿娘失忆了，他是洛都之王，又曾受惠于猫儿娘，他为她寻氓王之血，自然是情理之中。我在这里计较什么呢？
“你自己能办好？那刚才，好不容易遇到他们凑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站出去说清楚？”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我拍拍藏归脑袋，老气横秋道：“我得先搞清楚情况啊，也不知道那个铁面人和君慈关系如何，会不会影响到沈浮生他们，若铁面人不喜欢君慈，我说不定可以旁敲侧击下让他劝导君慈，若铁面人喜欢君慈，我就得扼杀他们的萌发爱情的一切可能。不对，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他们？不是君慈和铁面男么？”
“那是君慈和沈浮生啊。”
铁面男是沈浮生？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意料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