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是我之后的模样》林妙妍

4、第 4 章

　　她微笑，她知道他会明白她的意思。
　　在林洛的身上，他看到一些荒凉和倦意。也许是对爱情的绝望，她始终是寂静的。
　　她不愿意告诉他现在所生活的城市。回到A城，她抚摸从C城带走的一片落叶，做成标本挂在墙上，她知道铭城原谅了她，但是对于自己的自私和残忍她心生愧疚，她不确定她的再次出现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
　　当铭城把他女儿和妻子的相片发给她看的时候，她心得到了些许的宽恕，他不再是一个人的世界，得到了温暖和亲情。
　　铭城问她，什么时候再去C城。她没有回答，总是小心翼翼的避免这个话题。一个没有已经关联的城市，再次触碰只有疼痛。她很清楚，所有的伤害都来之她自己，在失去的感情面前，她一直假装睡眠。
　　在高压的生活面前，人又岂能得到所有的成全呢？有时候感情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快乐以及痛苦都只能一人来了断。
　　工作上她雷厉风行，通宵加班，取得了很大的成效。常态的生活中她是公司职员中，一个个性孤独的单身，在商谈中却变得伶俐智慧，无懈可击的女子罢了。工作可以给她带来安全。她不知道将来要出现的那个人又会因为何种理由离开。
　　她无法评估人的感情是否真实，所以她时常保持一个克制和后退的态度。
　　圣诞节的那一天，她独自出去看了一场电影，坐在公交车上时，看见街上的店铺前摆满着雪松，橱窗上贴着雪花，挂着铃铛，南方没有下雪，也不会下雪。路上会在人群中看看一张张年轻的灿烂的笑脸，一切看起来温暖平和。电影院里身边坐着的都是一对对的情侣，世界似乎只有她落单了。
　　南方的城市夜晚会显得很喧嚣繁华，行人很多，商场上各种促销的广告，她没有进去，只是坐在商场门口花坛处的木椅上，看着广场上在灯光缠绕下闪烁着雪松着迷，那一刻自己的思绪是空的。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圣诞节这日出来看场电影。
　　可能只是寂寞了，她需要以一种方式去打发自己多余的时间。
　　她抿着嘴突然轻轻地笑，没有缘由，只是觉得内心有一股很深很深的溪流流过，异常的平静。
　　她看见站在离她不远的男子，用相机在拍她。她用手挡住了自己的脸，男子微笑着将胶片递给她，对她说：“对不起！”
　　她接过相片，相片的角度和取光都很成功，只是照片中的自己有一双哀伤的眼睛，她说：“我其实不喜欢这张照片，它会轻易出卖我，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男子在她身边空白的位置坐下，朝着前方闪亮的雪松照了咔嚓了一下，时光在那一刻被记录了下来。
　　男子说：“我可以要你手中的那张相片吗？相反我喜欢一切真实的东西，刻意的隐藏会让人不快乐。”
　　她轻轻地笑，将手中的相片递给他。
　　“你一个人吗？”
　　她笑着点点头，然后问他：“你呢！”
　　“一个人。”男子笑着回答到
　　林洛回头看他，他穿着一条深色的运动裤和球鞋，黑色的羽绒服，干净的短发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
　　男子说：“你可不可以陪我说话。”
　　眼前的男子介乎在孤独和明亮之间，对于眼前的陌生男子，应该心生戒备的，内心的感觉告诉她，他是安全的。
　　林洛平静的点点头
　　“圣诞节你会做些什么？”林洛问他
　　“像平常一样，会去教堂听诗歌，它能让人安静。其实我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我会去看一场电影，就好像经历灵魂深处所遗失的幻觉一般，曲终人散，无乱悲伤美好都有固定的结局，像极了人生。有时候我会觉得人生只是一场很短促而又不会醒来的梦。”
　　有些人的灵魂注定是流离失所的一场漂泊，因为她无所依靠。
　　她抬起头灰蒙蒙的天空有温暖的光点映入眼中，是飞机的光，在天空中飞过。
　　“我一直想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为这样就会丧失掉一切的记忆，事实上我走了很远，但是一切并没有过多的改变。”
　　“你不属于这个地方？”
　　“嗯！”
　　“你还要走吗？往哪里走？”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没有方向感的人。也许这样的停留也是好的”她笑笑。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倾述，也许她和他一样在个孤独的夜晚只是想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她渐渐的觉得自己的灵魂不是属于自己的身体，灵魂在身体中沉寂得没有了回应。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会半夜醒来，然后坐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渐渐地失去知觉，心如同无边无际的海洋。
　　她不过是想离开他，一个人走得很远。
　　“你的眼睛像深海里的鱼！我曾经认识的一个女孩她也有这般迷离深沉的眼睛”
　　“你爱过那个女孩？”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轻轻的点头，双手锁在一起，放在嘴边，目光有些游离。
　　“因为每个爱过的人的目光都会扑捉曾经相似的东西。也许只是很简单的一眼，便错觉眼前的人。”
　　天空下起了一点点很细的寒冷的雨，秋天晚上的风开始变得寒冷，他们一起走在街上。这条城市的繁华大街，一到晚上霓虹闪烁，人群涌动。行走的人群陌生，模糊的面目只是匆匆的过客。
　　他说：“她和你一样及其的感性。不过后来她死了，从十八从的楼上坠下来，她所要的自由便是和这个世界决别，她无法在残酷的现实世界中活下去。有些的生命就是如此决裂，并且不留余地。”
　　林洛停住了脚步看着他，内心百般感受，她事实上也是一个遭遇命运的人，不过她选择接受了命运给她的所糟糕的一切。
　　“但是我不是她，我知道生命从开场的那一刻就不会得到想要的自由。”
　　他在喧杂的人声中，俯下头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他说：“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不会是她，你的眼睛内有股孤独的坚持，而她学不会遗忘。”
　　此时听见教堂里传来手风琴和合唱的声音。宁静，祥和。她望了一眼那栋白色的建筑，心中变得温和而又柔软。。
　　她回头对他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流了下来。
　　他伸出手，抓住了她想挡住眼睛的手指。
　　看着她滑落的泪水，他的眼睛变得温暖。
　　扑满而来的冷风打在脸上，泪水就这样无法抑制的滚落下来，枯黄的树的落叶在风中飘落，轻轻打落在他的肩上。清冷的雾气弥漫寂静无声的城市。他的手指温暖的覆在她的脸上，温暖厚实，这个场景总是叫人变得柔弱而又酸楚。
　　她感觉自己似乎是在梦中。
　　她看着这个男人。他的脸很清瘦。嘴唇和下巴的线条显得安静温和。。
　　她握住他的手指。脸转到一个黑暗的角度去。冰冷坚硬的心化成了水，从瞳孔深处溢了出来。她闭上眼睛，低声的问自己，到底有没有爱情，心底没有回应。
　　“我要走了！很高兴今天晚上能遇见你。”他声音很浅，极具男人的磁性。
　　“我们还可以再见吗？”她抬起头来看着他问，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子有所留恋，仅仅只是因为他朝她伸出来的手是温暖的？她无法得知，只是在分别到来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慌乱而又沉重，也许她无法再接受任何的别离，她觉得她自己是置身在冰冷海水中的鱼，一直一个人游了很久很久，她累了，只想找个温暖的地方靠岸。
　　他微笑着然后点点头。
　　“我经常会在这一代走动，下次你再来的时候说不定还能撞见我。”他说
　　“你可以给你电话号码给我吗？”
　　他轻轻的点头“把你手机给我。”
　　她把她的手机递给他，他将他的号码输进去，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她。彼此挥手告别，那温和的笑脸在转身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她看着联系人一行中的名字－－－顾文。很久，她便在心中笑着自己的幼稚，毕竟不是18岁的年纪了，假如对爱情还有幻想，那么这一刻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走进了行走的人群中消失在城市的黑夜中，人到底要经历过多少偶遇和分别才能学着长大。
　　那一次之后她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男孩，或许他早就已经忘记了在那个宁静的圣诞夜遇到过的女孩，一切轻易的从生命中流失，不在生命里的东西只是一场美丽的幻觉，梦醒了，所有的记忆也碎成了时间的尘埃。
　　7月的夏日午后，阳光在涣散成一道道光，午后炎热空气。栀子花累累满树，散发出浓烈的清香。，医院迎来了一个全新的稚嫩的小生命，她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着lasia怀里那个幼小的生命在挪动以及lasia欣喜的眼泪，身边守护着的是如此温情的丈夫。她被眼前的一切感染，笑容满满的爬上了脸，护士推开门，告诉她可以进去。
　　而她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医院，因为她不想打破这一刻幸福的宁静。
　　幸福？她其实已经忘掉了那样的感觉。从三年前的冬天的开始，记忆就像枯萎了花，关于美好统统成为了过往。因为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一个生命从她的生命中流走。
　　是的，这是她心目中的秘密，永远的秘密。
　　“林洛，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吗？你并不知道，但是我很明确我需要什么。而那些都是你给予不了了我的。”
　　是的她给予不了他任何东西。也许恨是一直一直在心中的。
　　Lasia出院的后，她去看她，她握住着小孩的稚嫩的小手，小孩咧着嘴咯咯的对着她笑，她对laisia说：“小孩的名字想好了吗？”
　　Lasia坐在床边说：“还没有！我想名字让你取，我们老家有个规定，女娃的名字要由身边的亲友取，这样长大了会容易得到幸福！”
　　林洛抬起头，lasia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叫七月吧！好不好？”
　　“七月！”
　　“七月是一个浓烈而又坚毅的季节。我希望她将来会一直都被幸福眷顾。”林洛说这话的时候心头闪过一道并不明朗的疤痕，不深不浅慢慢地就没有了迹象。关于那个没成形的生命，甚至还没来得及想好他的名字。
　　“七月。”lasia温暖的笑着。
　　林洛低着头逗着小孩的头发从额间顺滑下来，她的长发散发着淡淡的流离的花香，平静的眼睛深处掩饰不住的忧郁。
　　她突然安静的看着lasia说：“你比我幸福，因为你知道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能够付出的是什么。而我却一直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