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来是你》吹吹吹风

43、第十四章(2)

　　小桃，车夫与马车，都停在了山脚之下，便不再上来。

　　于亚缘茫茫然看着周遭景物的变化，心中有着疑惑，却没有更多的心情思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们还没有到达。

　　“只有我们两个去吗？”她唇儿干躁，瞳里像死灰般，无半点神彩。

　　“对，带你这丫头来散心。”芸妃优雅地走着崎岖的光秃秃山路，如履平地。

　　“到了。”她总算停下了脚步。幽凉而又温柔的嗓音从红唇中逸出，“这里很美吧，当你的墓地怎么样？”

　　墓地？于亚缘迷惑地望向周遭。

　　地上乱石错置，杂草丛生，白骨处处。

　　回过神来，赫然置身在一片乱葬岗之中。

　　原来……不是要上香，而是要上坟……

　　上她的坟——

　　电光火石之中，她疾速翻身而过。

　　无数的黑针如密雨般插在她原先所站立的位置。

　　“你——”她睁大了眼，惊魂未定。

　　“看不出你这丫头竟有点身手。”芸妃冷冷地嗤笑着。

　　狂风吹皱芸妃的霓裳，裙袖飘扬，她的发丝宛若有意识般浮在半空中，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张狂得不像样。

　　黑针再次袭来！

　　于亚缘赶紧逃离芸妃逃得远远的。

　　芸妃动也不动，黑针不停射出，她像看小动物杂耍闹剧般，看着于亚缘不停地惊慌逃窜。

　　“你头发不会掉光吗！”踩着白骨嘎吱作响，几个逃脱下来，于亚缘全身的运动细胞高度紧张。

　　芸妃媚眸一瞟，爱怜地拂着自己的秀发。“它们增长的速度是很快的……”

　　于亚缘咋舌。

　　古人果然很奇怪！

　　手腕猛不防遭到细小的黑针重刺，鲜艳的血液即刻涌出。

　　她睁大眼，连忙用嘴想将黑针吸吮出来。

　　“……不见了？！”她惊诧万分。

　　“它们没入肌肤就会消失，很有趣吧。”芸妃呵呵媚笑，烦恼地掬起自己的一缕青丝，“本娘娘有想过要不要加点剧毒……”

　　于亚缘颤了颤，瞠目瞪着伤口处。赶紧将血一遍遍地吸出，吐掉，吸出，再吐掉，一直反复。

　　“想到小桃还要替本娘娘梳头……”芸妃悠然一顿，红唇无辜地扬起，“总不能把小桃害死。”

　　……所以，没有毒？于亚缘僵硬地停下了动作。瞪着地上一滩滩的血渍，啊啊啊，她浪费掉好多血！

　　血腥味刺激着嗅觉，她擦了擦嘴边，随意扯掉裙摆的一块布料，胡乱地将伤口包扎好。

　　神情紧张地瞪向芸妃。

　　“接下来……要哪个位置呢？”芸妃慢悠悠地开口，目光慵懒地搜查着于亚缘的全身。

　　脊背冰凉，于亚缘怒问：“为什么，你要杀我？！”

　　芸妃哼笑，黑眸煞气十足，阴森地吐出话语：“本娘娘说过了吧。玷污过我儿子，必须死——”

　　几缕发丝在空中聚集成束，粗大的黑针刹那如长箭般急速射来。

　　于亚缘在地上翻跃身子。

　　天空暗云笼罩，滞闷的响雷在边际轰隆一声。

　　仿佛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一般，于亚缘猛地在地上拔出一块巨石，哐的一声，长针落地。

　　再哐哐几声，黑针撞击着巨石，如箭般的长针皆是此然，纷然落地。

　　芸妃停止了射击，妖娆地撩着被风吹扬的发丝。

　　“你的速度不输武林中人的高手。”似是赞赏。

　　于亚缘气喘嘘嘘，像跑了万里长跑一样。“我看那个景如兰也快玷污过你儿子了，你怎么不去杀她？！”她气愤地怒道。

　　“人家可是有身份的……而你……”睨了于亚缘一眼，嗤笑。

　　于亚缘胸口一窒，觉得备受侮辱。

　　“难不成你想让景如兰当你的儿媳妇？！”

　　“是又如何，也不关你事。你只不过是一个来路不明上不了台面的卑贱丫鬟，可有你说话的余地？”景如兰也是要解决的，可是这丫头却是心头大患，必须先除！

　　儿子对她的兴趣似乎过头了……

　　芸妃呵呵媚笑，轻柔地问：“你……该不会爱上了我儿子？”

　　于亚缘心中竟然一慌，她立即措乱反驳。“胡说！我才没爱上你儿子！他那么弱，那么虚，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扳倒他，谁会喜欢他那种虚弱的男人！”

　　“啊……太好了。如兰姑娘是个文雅的大家闺秀，可不像你这么粗鲁，也只有这样的千金小姐才配得上我儿子。而你——”又是一阵嗤笑。

　　“我怎样？！配不上吗？！你别说笑了……你儿子前些天还向我求婚呢！”朝着芸妃猛作鬼脸。

　　“他向你求婚……”芸妃脸上蓦然一黯。

　　“咻”的破风声，于亚缘脑袋瓜惊险一侧晃，耳边嗡嗡作响，似有热气喷过，耳际发丝猛然被截断，火辣的痛在脸颊烧起，颊边有长长的划伤，缕缕鲜血沁出。

　　要是没躲开，简直像是威力十足的手.枪子弹直冲而来，看她不被穿破脑袋，当场毙命，倒在血泊里才怪。

　　于亚缘心神拧起，聚精会神，想着要不要赶紧逃命。

　　如果现在展翅飞走，不难想像，芸妃的攻击在一刹那追踪得到，但，至少还是有一线希望，或，大大的希望？

　　可是，如果她的翅膀被别人发现……不小心想起颜修隐的告诫，宛如紧箍咒般……

　　可恶的颜修隐，是对她造成了怎样的影响力，为什么她要听他的话？！

　　她愤然地瞪向芸妃。

　　“没死？”芸妃有着丝丝的惊讶，“恩……那先从破你的容开始吧，就这么决定了。”

　　于亚缘冷然地擦着颊边的血，再伸着舌头舔着手上沾到的血液。血腥味不停地刺激着她，身体中奔腾的血液似乎在血管里滚动得更快。她微微一笑：“为什么要毁我容，你是嫉妒我长得美吗？”哼了一声。

　　芸妃一愣，缓缓地牵起媚笑：“你的容貌不及我儿子千分之一，更不及本娘娘万分之一。”好个自大的丫头。

　　“谁说的！我看我长得也不比你差！不然你为什么要毁我容，分明就是嫉妒我！”又朝芸妃做了个鬼脸。“还是……你怕你那美貌的儿子爱上美貌的我？”

　　芸妃闻言像是在听一个惊天大笑话。

　　她媚眸低暗。“像你这样的女娃儿，要几个有几个，不过玩玩而已。”

　　在她说话的同时，黑针冷不丁又是一阵飞速射出。

　　于亚缘连忙继续搬着大石块抵挡。

　　天空轰隆隆的雷鸣响奏着，厚重的黑云边界，绽出光亮的闪电。

　　芸妃的话语让她有着浓浓的不安。

　　再次停下喘息时，发丝已经缭乱，身上衣裳也有几处破损。

　　于亚缘抿了唇，狠狠地瞪向芸妃：“你胡说，你儿子，他、他他是喜欢我的！”

　　“那你今天在失魂落魄什么？”瞅着于亚缘脸色陡然一变，芸妃开心地直笑。

　　于亚缘想起了他冷漠的眼神，还有他要她走——

　　心中不由得一酸。

　　她努力地掏掏掏，在暗夜中终于掏出一块水滴状的透明琥珀。像急欲证明般，她逞强地开口：“你看你看，这是你儿子给我的定情信物。”

　　“一块破石头。”芸妃哼笑。“陪你玩久了，本娘娘也累了。”她慵懒地捋好自己的发丝。

　　“你知道吗？我儿子是要留着给人吃的。可听过唐三藏的故事？我儿子他的血肉也是能治好病的……”喃喃地低语，芸妃媚惑地微笑，像是特意好心的告诉她这件事，“要不是你会玷污我儿子，本娘娘看你还挺顺眼的，反正你都要死了，临死前就告诉你这个秘密好了。”

　　“你在说什么？！”寒毛一根一根立起来，森冷寒意从脚底直蹿而起，于亚缘的怒火也一波一波地凝聚，“你想让修隐给谁吃？！他都快要死了你还要害他！你是他娘吗！”

　　“我不是他的亲娘。”红唇轻柔地吐着阴毒的话语，芸妃笑着睇向于亚缘，佯装惊讶般，“你不晓得吧，我儿子，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个怪物。”

　　轰隆隆的雷声像是在响应于亚缘的震惊。闪电的光芒，照耀了她的脸庞，她的瞳眸漆黑，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比长箭还粗黑的不详物体仿若黑蛇一般蜿蜒而来。

　　她照例搬着石块抵挡，再也没有哐当声，黑蛇如利刃般钻入石块，石块在一瞬间出现裂缝，于亚缘在千钧一发中扔掉石块，急剧躲闪，脚步朝着芸妃飞奔进攻。

　　“他是天使，不是怪物！”她怒吼。

　　芸妃顿时一愣。

　　大风在芸妃周围霍然狂卷，飞沙走石，迷漫着模糊人的视线。

　　于亚缘跃起，横脚一踢，下一瞬，身子却像弹簧般从空中重重地摔到了地面。

　　“不自量力的丫头，没发现从刚刚到现在，本娘娘一步都没动过吗。”芸妃终于向前走了一步，接着缓慢地朝着于亚缘迈步逼近：“这次饶不了你了……”

　　于亚缘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咬牙切齿，她瞪向地面，迅速地想找着可以进攻防御的武器。借着乍现的闪电光芒，只见满地森然的白骨——如果这些骷髅、这些白骨……如果它们可以帮助她，听她所唤，为她所用……

　　芸妃冷冷地嗤笑一声。“这个朝代竟然会有人知道天使。”她不可思议叫道，而后徐缓地凝视于亚缘：“那你看得出……我是恶魔吗？”露出了恶魔般的微笑。

　　恶魔……

　　肩胛骨处猛地抽动一跳。地面上的骷髅骨头仿佛听到她恳切的召唤，似是幻觉，又全然不是，一个又一个，缓慢地从地底爬起，甚至站立——

　　恶魔……恶魔……

　　于亚缘的脑袋嗡嗡作响。

　　芸妃睁大了媚眸，瞪着白骨喀拉喀拉地站起，急切地看向于亚缘。

　　脑子乱成一团。于亚缘放弃了思考，转身如疾风一样跑到悬崖边，很快纵身一跃。

　　芸妃震撼地望着于亚缘逃脱的背影，像遭受重大打击般踉跄后退，她红唇开启：

　　“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