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二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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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王府，西花园。
参天大树下，落叶落满地，才扫没多久，很快又布满了一片片干枯的叶子。
于亚缘缓缓走过，落叶便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她抬手放在额前，五指平遮着穿透稀疏枝叶倾泻而下的午前阳光。
鸟儿叽叽喳喳，从一棵大树飞到另一棵大树。
她痴迷地看着，摸了摸背后的肩胛骨。
好想也展翅翱翔。
想起了颜修隐每次都铁青着脸郑重其事地告诫她——收好你的翅膀。
好像要被人看见她的翅膀，会给他带来极其巨大无法挽回的麻烦似的。
每次都说她是麻烦麻烦麻烦……于亚缘哼了一声，她才不是麻烦。
不悦地放下摸后背的手，打消了展翅的念头。
忽然像发现什么，她微微一讶，毫不犹豫地奔了上去。
地上聚集的鸟儿刹时扑哧双翅惊吓散开，除了一只来不及逃的受伤麻雀。
古代自然风光就是好，花鸟草木随处可见。
而地上的麻雀肚皮斑驳，透着紫痕，一支翅上也露出了肉色。
于亚缘蹲了下来，随手捡了根枯枝，用长长的枯枝戳了戳麻雀的肚皮。微风拂过，她双髻上系的粉色流苏随着微风摇啊摇。
麻雀却一动也不动。
死了没？她在心里想。
发现麻雀还是一动也不动，她扔下枯枝，有些高兴地要拎起麻雀。
可以吃烤麻雀……
一道清冷的噪音响至，瞬时打断她的幻想。
咯？
“连带来的丫鬟都跟他一个德性。”
于亚缘僵硬地转过头，赶紧擦了擦沾着泥土的手，因蹲太久腿酸，略微脚步不稳地站了起来。
颜修隐的娘长得很漂亮，她甚至怀疑颜修隐那副天仙般的容貌全遗传自于他娘，只是两人的气质却迥然相反。
“芸妃娘娘好。”她低了头，客气地问安。
芸妃冷睨着于亚缘，慵懒地开启红唇：“你一个丫鬟，跑来这边偷懒？”
“王爷有事出去了。”
“这么说来，我儿子只是要一上朝一不在府中，你就什么都不用做？”
呃……于亚缘头皮发麻。
“可以暂时休息。”
“……岂有此理！”芸妃陡然暴怒，她纤臂一扬，美眸一撇，“小桃，好好教教这新来的丫鬟什么叫做丫鬟！”
“是。”已是中年妇女的小桃恭敬地回道。
话不多说，猛不防连扇了于亚缘两个巴掌，第三个巴掌要下去时，于亚缘已经躲开。
她眼含泪光，食指对前抖啊抖，不住地踉跄后退：“你打我……你竟敢打我……”哽咽地捂了嘴，掩面飞奔欲离去。
才跑不到两步，肩膀上的重量蓦地一沉，被人死死扣住。
于亚缘一愣，那力气之大，仿若千斤石压着，让她动也动不了。
“小桃的力气最小，就这样，你就受不了？”如地狱般的幽凉媚音靠近了耳畔。
于亚缘浑身一颤。是的，那个小桃气势十足，力道却跟蚊子咬似的，但也让她觉得十分受污辱。
眼见学着电视上的戏码，念出最耳熟能详的台词，但还逃脱不成。她脸一变，变得十分谄媚狗腿地回过头来。
“芸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弯了腰。
“小桃，你说，还该让这丫头做什么？”
小桃吞吞吐吐，眼睛乱瞄。“不、不如……娘娘，就这附近的，让她扫落叶吧！”
于亚缘双眼惊恐地睁大。她最怕做苦力了！
“地上很干净，娘娘。”她睁眼说瞎话。“大树需要落叶提供养料，来年才能长得更茁壮更茂盛，正如诗词里所说：化作春泥更护花。”讲得非常有理，古人没道理不懂这个吧！
芸妃哼笑了一声，于亚缘便觉头皮一麻。
“扫干净了，就赐你一碗冰糖燕窝粥。”
……不知古代的燕窝是啥滋味？
于亚缘肚里的馋虫在叫嚣，她努力地咽下口水。
低下头，闭了眼，她冒死说道：“我是王爷找来的，我只听令于王爷命令！”她真的不想扫地呀！
“放肆！在娘娘面前，要自称奴婢！”小桃大声斥责喝道。
“连当丫鬟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芸妃懒雅笑道，“那好，现在就叫人把你撵出去，看你怎么听我儿子命令！”她一呼喝，“来人！”
撵出去？
她去哪？
撵出去？
那多没面子多丢脸啊！
撵出去？
颜修隐还要帮她处理煤矿的事，她还没开始分红呢！
苍茫穹宇内，环顾四周，飘然无所依，她竟是如此的无助！
“是，奴婢这就扫。”她声音暗哑，忍辱负重。
……就别让她有小人得志的一天！哪个欺负过她，她一个都记得！
于亚缘颓下了肩膀，泄了气，慢吞吞地拿扫帚往地上挥啊挥。
难怪她老觉得颜修隐很可恶！
原来是遗传自他娘了！
要不要就坐在凉亭那边，紧盯着她扫地啊！
还带监视的！
脚心忽的一痛。她当下立断，龇牙咧嘴地扔下扫帚，一手扶着大树，另一手则握着腿踝处，检查着脚心。
一根黑色的长针赫然穿透了绣鞋。
于亚缘冷汗往背后直冒。
她缓慢地抬起首，遥望着凉亭。
芸妃唇边勾着令人发颤地诡笑，视线牢牢地盯着她。
……神不知鬼不觉，这完全没法防备啊！
大概就在刚刚与她对话的时候？就把暗器给扔下了？
她连忙检查着地上周遭，那黑针细如线，若一个不小心，很快就忽略了过去，更何况在满片落叶的遮掩下，幸好她自认为自己的视力极佳，找了又找，没有新发现。她呼了口气。
却见芸妃慢悠悠地朝她走过来，轻飘飘地对她说道：“笨手笨腿的，怎么照料好我儿子？”
于亚缘不由得浑身紧绷，生怕再出一个差错。
“你有对我儿子做过什么吗？”芸妃的眸光蓦地布满阴霾。
“奴婢对修王爷很礼敬，修王爷叫奴婢往东，奴婢不敢往西。”她继续睁眼说瞎话。换言之，她全听修隐的，出了差错也全是他的错！
芸妃冷笑一声。“记住你卑贱的身份，小丫鬟脑中的那些痴心妄想就全给我收收！”她嗓音里透露出丝丝阴恶，“我儿子是要做药引的，容不得你们这些肮脏东西一点玷污！”
莫名的寒意从脚底直蹿到脊椎。
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仍是硬着头皮大胆问道，“奴婢听不明白。什么药引呀？”她对她的鄙夷与贬低她是听懂了，但……药引，是什么意思？
“无知的低等生命无需知太多。”她缓缓一笑，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你只需晓得，只要你想玷污我儿子，便是你的死期。”
完了！她玷污过颜修隐好多次了！
她闭了眼，弯腰。“是，奴婢知道了！”玷污还是要继续的。
“在前边的走廊旁有一个篮蒌，扫好的落叶就放在那吧”
跟着，小桃把畚箕递了过去。
于亚缘颤微微地抬起脸。芸妃媚眸斜睨着她，正在等她的回答。
“是，奴婢晓得了！”再次低头，弯腰。
芸妃满意地冷笑了声，接着与小桃两人又优哉游哉地步入了凉亭。
冰冷地视线似要贯穿她的后背，于亚缘打了个寒战。
看什么看啊……
她慢吞吞地把扫帚往地上挥啊挥。
这些参天大树浑如存心与她做对似的。
才刚扫出一片清净之地，风儿轻轻吹过，马上又哗啦哗啦的飘下一片一片的落叶。
于亚缘咬牙。
怎么可能扫得干净！
扫了又落，落了又扫，她非要把树上的叶子全拔光才行。
她含恨地仰首怒瞪伞状般高昂的枝杆。
啪！
一片大大的落叶从高空落下，直直盖在她脸上。
于亚缘抓狂地埋头扫扫扫，拿着畚箕盛盛盛。
见畚箕满得不能再满。
她慢吞吞地抬起脸，看向走廊，看向走廊前的篮蒌。
不看还好，一看倒抽了口凉气。
这……太远了吧？！
先不说隔了一排假山假石，还隔着一座占地辽阔的大池子！
她的脚才刚受伤耶！
虽然是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她的脚才刚受伤耶！
她有些胆怯地游移视线到凉亭里。
果然，芸妃这会儿正看着她呢，还一边看一边吃着蜜饯呢。
量她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芸妃这完完全全就是存心故意想刁难她的！
等颜修隐回来了，看她怎么告状！哼哼哼！
不行，这不显得她太弱了吗？
瞧颜修隐那副随时要撒手人寰的样子，肯定也没少惨遭她娘亲毒手吧。
唉呀，真是太可怜了！
唉！怪就怪她于亚缘太善良了！
她忍！
于亚缘幽幽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耶稣下凡姿态，想救颜修隐于水火之中的高尚情操，缓慢而又认命地拿着盛满落叶的畚箕朝走廊走去。
她沿着池边走，那紧盯不放的冰冷视线让她全身的神经随时紧绷着。
就别让她小人得志，看不把芸妃整得死去活来的——
腰上蓦然一疼，她重心一个不稳，手冷不防地松了开，畚箕里的落叶全都洒了出来，在空中飘飘扬扬，飘飘扬扬……
而于亚缘身体摇晃，最终往池里的一边掉落。
扑通！
水花溅起。
……是蜜饯！她看见了！一颗蜜饯直袭她腰身！但速度太快，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
妈妈咪呀！她可不会游泳啊！
冰凉的池水围绕着她。
咕噜噜……
咕噜噜……
她在水池中奋力挣扎，发现芸妃笑得很开怀，还拍了拍手，仿佛正在欣赏一场影剧院里的高级表演。
太可恶了！这绝对是蓄谋的！
余光瞄见一个小个子满脸惊恐地拿着长长的竹杆赶来。
“福喜，救我！”她用尽余下的力气吼着，接着身体更往下沉去了几分，水完全灭了她的顶。
福喜喘着气，边跑边惊恐地大喊着。“芸妃娘娘，使不得啊——”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十二章(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