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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四节 ...

  •   烟珞的心情不太好,不过任谁空欢喜了一场,都是心情不好的。

      出师未捷,还莫名地撞破了别人的密谋,虽说当界的人密谋什么都与她无关,心情却总是有些微妙。

      凝寒倒是没管这些,他实是累惨了,还是白忙活,法力透支带来的后果就是他之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没醒。

      那之后,烟珞又去打探了消息,却是石沉大海,那被虏了人去的人家看起来是大户,身边有不少的暗卫。烟珞隐约觉得有一丝危险,考虑到现在身边没有帮手,贸然行动甚至会连累还在繁城的若尘和凝寒,只得放弃潜入探听。恰逢明日就是繁花节了,这样的大户人家,在这种日子总是会出门凑个热闹,到时悄悄跟在对方身后,应是比闯进人家要来得容易些。

      繁城地处西南,气候温暖,恰逢春时百花齐开,天南地北的人们为了赏花聚在这里,好不热闹。烟珞本身倒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为了探听消息,这日也不得不混迹在人群之中。繁花节毕竟是浴凰有名的节日,有衙役兵士守着,治安还是不错的,没有烟珞预想中推推搡搡混乱不堪的场面,倒是意外成了个放松。

      “尘哥儿,我看着牡丹甚是华美,尘哥儿可喜欢?若是喜欢了,我着人搬几株放到铺子上去。”既然是赏花,自然少不了许多人带着心上人出游,如此的对话,烟珞一路听了无数,按说当是不在意的,却不知为何眼睛自然地飘到了声音那处。

      “不劳烦薛姑娘了。”身边的男子看起来无甚兴趣,清清冷冷地声音,听上去甚至是有几分无礼的,偏生的那身边的女人浑不在意,又高高兴兴地介绍起了旁边的芍药。

      斗笠和头纱遮住了男子的相貌,耳闻的声音也是从没听过的,带着几分不耐和隐忍的怒气,只留几分熟悉的憔悴。衣裳也不是见过的衣裳,一袭素色上多了很多看起来华美的绣纹和装饰。然而烟珞还是认出了男子那一身出尘的气质,顿时烦躁的心情淡了三分。

      若尘此人,仿佛天生就带着几分令人安静的魔力。

      只可惜这种力量似乎是不甚作用于面前的女子,对方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各种花卉,烟珞似乎看到了斗笠下面若尘皱紧的眉头,忍不住有些同情。

      若尘此人,也仿佛天生就带着几分令世间女子神魂颠倒的魔力吧。

      “公子如玉,何不配白梅?”

      “这季节上哪里去找……这位是?”冷不防被烟珞打断了说话,若尘身边的女人正要发作,却见得烟珞一身黑衣,气质不似常人,心下有些怂,并未直接发怒。

      烟珞并未回答女人的话,实际上她方才也是习惯性地给若尘解围,话都说出去了,才想起若尘已经不算是在她庇护之下,一时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

      “烟……阎姑娘也是来赏花的吗?”若尘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烟珞身边跟着其他人,顿时心情大好,语气里也带着几分亲近。

      这在烟珞看来是很普通不过的态度,但看在身边女子眼里却是惊讶又可恨的了。薛百筝在繁城经营衣料铺子,虽不是富得流油却也十分滋润。前几日薛百筝听闻家中有亡母的弟子投奔,赶回家中就看到宛如画中仙子般的若尘,当时就被迷得神魂颠倒,赶忙求娶,却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虽然遭到了拒绝,可是薛百筝相信这只是男子害羞,加上不熟悉自己,凭着她的财力和手腕,总能打动美人。这不,磨了几日终于让若尘肯跟她去繁花节赏花,心下本是开心异常的,也不在乎若尘疏离的态度。

      可是这个阎姑娘是哪里冒出来的,为何见若尘与其甚为亲密的样子。

      “这位姑娘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人家的小姐,为何薛某从未见过?”薛百筝这话说的不太客气,明里暗里是想说烟珞一个无名小卒,就不要上赶着来凑热闹了。

      烟珞不恼这些,反倒觉得有几分有趣,世间仗势欺人,自诩高贵的人多了去,她虽然记不得前事,却也一点都不觉得此人论身家地位,能比得上自己一星半点。何况……在自己想追求的人面前,显露出这种不可一世的态度,实在是不能打高分。

      要是若尘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也罢了,可若尘的性子,只怕会对此人更为厌烦吧。

      “这位是阎菲阎姑娘,在黎城之时多有照顾。”若尘知道烟珞身份,比之世间之人高贵得多,怕她生气,赶忙接过话答道。虽然烟珞没办法真的杀死人,但若是烟珞又被当做妖怪魔物就不好了。

      若尘的维护,令薛百筝更生气了,她不是没听说若尘在到她家之前,曾在另外一个女人家里住了不算短的时日,甚至连人都是那女人送过来的。

      “这位就是阎姑娘啊,听说姑娘对尘哥儿有恩,借他住处,薛某十分感激。哦对了,在下薛百筝,是尘哥儿师父的女儿,前几日姑娘来薛家,未能当面感谢姑娘照顾我家尘哥儿,着实遗憾。”

      烟珞见怪不怪地看着阴阳怪气的薛百筝,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这个时代虽是女子为尊,却与男子为尊的古代如出一辙,为尊者肆意妄为,是不可能去理解另一方的心情,说话也不会顾及着另一方。这个态度还想要追上人……即便烟珞从未涉足男女情爱,也知道这种对人的态度,只能更招若尘烦,心下不由地感到无奈。

      “你在薛家,还好?”烟珞懒得和自己无关的人打交道,自然也没搭理薛百筝的话,反而转头看向若尘,问道。

      见若尘只是沉默,没有答话,烟珞便也知了大概。她原是因为若尘自己想找人,又因为若尘呆在自己身边怕是对身体不好,才顺势将人送到薛家的。不过就凭刚才的寥寥几句话,她就已经感觉到若尘身子还是很憔悴,甚至感觉比在自己处还要不好,思及若尘走时的态度,莫不是自己实际上办了错事?

      也对,毕竟从小生活在黎城,若尘其实,是把黎城当自己家的吧。

      “若是不好,随我回去?”

      若尘还在犹豫要不要向烟珞表露心意,冷不丁却听到了这样的话,惊讶地愣了好几秒,随即无奈地笑了出来。若尘聪慧,看烟珞的态度,就知道烟珞绝对是误会自己的想法了。

      若尘虽是想与姑娘离开,但姑娘只将若尘视作亲信之人,若是姑娘知晓若尘心中真意,可会笑尘痴心妄想,寡廉鲜耻?

      想到这里,又余光看到薛百筝涨红的脸,若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阎姑娘,薛家亦是好的,吃穿用度也从未苛待若尘,薛老丈乃我师父发夫,如今老人身体抱恙,若尘为医者,不可知恩不报,也不能放任病患不管。”若尘抬手作了一揖,“今日能见姑娘一面,已是幸甚,姑娘尚有要事未完,尘……不敢叨扰。”

      这算是拒绝了?烟珞想到他之前虽然烦躁,却仍没有和薛百筝翻脸的态度,恐怕近日确实是需要留在薛家,自己的说法,反而让他陷入难堪了吧。

      “是我欠考虑了。”既然人家暂时不想走,烟珞也自觉没任何立场硬要带人走,反正自己在若尘身上也留了术法,若是若尘陷入危险之中,她是能够察觉的。

      当然,这事儿烟珞没和若尘说过,她也吃不准自己是为什么总想将若尘护在自己羽翼之下,许是因为若尘曾舍命保护她吧,她对此人,总是有几分不同的。

      薛百筝本欲发怒,一听若尘根本没有和烟珞走的意思,反而开心了起来,虽然人家说的是为了给薛老丈治病,但是薛百筝知道自己父亲身上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治得好的,这也意味着若尘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薛家,只要她多加努力,实在不行,生米煮成熟饭了,人也就哪儿都去不了了……她还不信摆不平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美人。

      烟珞看着薛百筝的表情,微微蹙眉。她本是地府鬼卒,对于这些显露无疑的邪心最是敏感,也最是不屑。古代人许是身份等级深入人心吧,怎么一个两个脑子里都是些邪法。

      丝毫不知道自己的邪心被看得一清二楚,薛百筝好兴致地拉起若尘就要走,也不愿与烟珞多说了。若尘没说过烟珞住的大宅子是薛百筝之流无法想象的,后者也认为黎城只有齐家一家独大,从没听过什么阎姓家族,想必只是个无名小卒,也根本没资格和她争抢。

      若尘本来还想多说些话,没想到薛百筝拉着他就走,如此无礼的举动,偏生的薛老丈近日身体实在不好,若尘为了报恩,只能暂时听之任之,治好了人,也好名正言顺地告辞薛家。他快要受不了薛百筝这个女人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拒绝了一次,烟珞还愿不愿意再带他一起回去了。

      眼看着若尘就那样被人拉走,也没出声让烟珞帮忙,烟珞莫名觉得有些烦闷,连带着盛开着的百花看上去都有些令人扫兴了。

      面前的花卉好像有灵一般,在烟珞的低气压下抖了抖身子。

      “这位姑娘,今日可是繁花佳节,为何这么不开心?”正在烦躁,突然感觉到胳膊被人拉住,烟珞扭头,只见一个身穿淡粉色衣衫,柳眉杏目的男人已经攀上了她的胳膊,并且打算揽她的腰。

      “你是?”烟珞微微使力挣脱男子的怀抱,一脸漠然的问道。

      男子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被烟珞挣开了去,并且看到自己烟珞也毫不慌乱,反而先愣了一瞬,然后莞尔一笑,对烟珞眨了眨眼睛。

      “近日听闻夫人大名,得知夫人在此,特来拜会。”

      烟珞看在眼里,男子的形貌渐渐淡出,反倒是变成了一个花枝招展,树枝还颤来颤去的杏树。

      “你怎知道是我?”

      “此处不方便说话,夫人可愿到在下住处详谈?”

      烟珞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杏树妖,化形很稳,也不像茹茹那样带着些许本体特征(茹茹身后有一个小尾巴团),修为应当不错。她此刻单枪匹马,又不知道对方找自己为何事,本不该跟着去的。

      不过,一个人沾没沾过邪气,烟珞看得出来,杏树妖修为只比墨衍逊色几分,却是一身纯粹的灵气,不似有什么坏心思的。

      “也好。”做了个请的手势,晚杏虽然惊讶烟珞这么快就肯相信他,心下却是高兴,连忙抓住烟珞的胳膊,运起法力。

      烟珞只看到周围光影变幻,不多时已经落在了一处院落里。院子里只有一株光秃秃的杏树,料想便是杏树妖本体,只是这种毫无生气的样子,与其化形时看破的真身大为出入。杏树妖抬足跳到树枝上,又一伸手将烟珞抬了上来。繁花节虽然赏花人很多,但是这么一棵光秃秃的杏树是不在观赏范围的,连带着周围的花草也看上去暗淡地很,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这里的院子本来是属于某个皇族的,可是二十几年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再没人来过了,不过也多亏了如此,我才能将繁城踏入修炼一途的花草集中起来保护,如今这了无生趣的样子,也是我做的伪装。”

      言及此处,烟珞已经能肯定,此人就是繁城几位妖族统领中实力最强的一个。烟珞自身阴气重,鬼力横,难以隐藏,免不得要和周围的山精妖怪对上,出门之前就找茹茹恶补过如今的势力图。其中浴凰国被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块,一共有七个大的妖族势力,倒是一个成型的鬼族势力都没有。

      北方,本由茹茹和墨衍的原主,一只火纹豹一家独大,后来火纹豹历劫失败,墨衍又无心统领,北方势力分崩离析,现在都只剩下一些小势力内斗,远不复昔年的实力。但顾及到墨衍实力强横,且并没有离开北方,其他想要吞并势力的也都选择了静观其变。

      南方,由一尾银血鲤和一只八尾猫统治,两家许是因为食物链的关系,争斗不断。银血鲤身带真龙血统,而八尾猫虽然一直没能点化出第九尾,却也修行了数百年,无限接近仙界了。两家势均力敌,反倒让南方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东方准确的说,是一派和一只妖怪,那一派是个狠辣的主,一只四百年的蝎子精,喜好美男子,做了不少恶事,也算是天下修者最想铲除的一派。而那一只,则是盘踞在皇城的一条赤目玄蛇。此蛇独来独往,从未收拢任何手下,却因为修为高深,可以说是妖族之首,连蝎子精也不敢惹。

      而西方则是三家分晋的状态,由一棵妖树,一只黄雀和一个板凳共同治理……嗯,一个板凳,一个木头板凳。据说这个板凳并不是此方世界中的,而是其他世界某个大能渡劫身死前坐的,淋了一身灵血,又被劫雷劈过,竟是意外开了灵智,踏上了修途。至于他怎么来到的这个世界,就没人知道了。由此看来,能庇护一方花草,修为又不低的妖树,当是面前的晚杏了。

      话到如此,不得不说烟珞来的这方世界,灵气其实并不充盈,一方统领虽然是统领,却不像灵气充盈的地界,手下有成千上百的妖修,能聚集数十便已是不易。只不过灵气少意味着修者也很少,不比修者多的世界凶险。修者多的世界,凡人不可能不知道修者的存在,而在此界,修真界虽然也有迹可循,但势力颇小,很多人都是将信将疑的。妖族修者也多是混迹于人群中居住,并未有鲜明的分界。而花草修真化形虽为不易,架不住花草繁衍数量最多,吸收天地灵气又是天赋,因为七个统领之中有晚杏这一妖树,大多都来投奔,论数量,是唯一一个手下妖修破了百的。

      “原是晚杏尊者,失礼。”虽然真说起来,烟珞本是混沌界中人,比此方世界任何一个人都是高位面的存在,可是她对自己的身份并没有太多实感,而且在人家的地盘上,叫一声尊者也是应当的。。

      “尊者可不敢当,叫我晚杏就好,夫人白骨化形,乃是死魂重修,难度只略逊于器物生灵,修为却比板凳高出不少(板凳不知道怎么给自己取名字,便干脆直接叫自己板凳了),北方还有夫人这样的强者,却沉寂多年不问世事,晚杏流连红尘,修为少有进境,愧不敢当。”晚杏此话半是谦让,却也有一半是事实,论修行日月,妖兽人族寿命与树木完全没有可比性,说到岁数,少说也是千岁了,与其他妖修相去甚远,可修为却不是拔尖,还隐隐呈弱势。烟珞自己虽然不记得活了多少年,但肯定还不到四位数。

      烟珞不在乎晚杏有没有认真修炼,也不想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毕竟多说多错,她本来就不是认真修行数千年而得来的一身本事,实在没什么说头。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晚杏亲自来寻,所为何事?”

      对于烟珞来说,有事情,就该开门见山地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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