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 顺心而行 ...
-
虽然担心仙人撇下自己，但祝融的话明显起了些作用，而今仙人已停下脚步，自己再去拉扯未免显得太信不过他，凌窈窕只得暂时放弃了再次上前的打算，视线却仍不免密切关注着自家师尊，若非祝融说完了话便干脆跪落，连带着扯得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的神智或许无法这么快回笼，只是神智倒是回来了，眼下这情形却该如何处理？祝融的话仿佛往她脑袋里投了个雷，炸的她满心只余轰轰烈烈的两个大字——什、么？
仙人显然也受到了惊吓，虽然表现得没有凌窈窕明显，一时半刻却也想不出如何回答，只能瞪眼看着跪在那里低头等待的男子，瞪了半晌才终于憋出句不相干的话来：“你鞭伤未愈，先起来吧！”
仙人此话的本意是不想正面回答打算糊弄过去，哪知祝融却会错了情，以为仙人是担心他，当即满脸喜色纳头便拜，口称“多谢师父成全”，然后才起身，眼神热切地来回看着师徒俩，询问：“不知神君那里可有什么……”
“等一下！”眼见情形不对，凌窈窕挣开祝融的手大步跨至仙人身旁，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凭什么答应这种事？”
仙人无奈一叹，别开脸去：“我什么时候说答应了？”
凌窈窕一怔：“那人家谢你什么？”
“我怎么知道？”
凌窈窕方才神情稍霁，祝融的脸色却“唰”地白了，看向二人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可、可仙人不是说……”
“我只是让你起身，何曾答应什么？”仙人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徒儿，慢悠悠地踱了两步站到两人之间，有意地遮挡了他投向凌窈窕的目光，“再说，窈窕从未拜师，我原也没有资格接受你的请求，你若有意于她，等心月狐回来再当面去求吧！”
祝融闻言不禁眉头皱起，但仍隐忍着问道：“却不知神君何时能还？”
“他的刑期为八百年！”仙人知无不言。
“那，神君回来之前，小狐狸可都落脚于此？”
“她虽未拜师，在山上时仍学了我几招粗浅功夫，勉强能传承衣钵，自然得跟着我回丹青峰去，若无要事，当不会离山！”仙人言无不尽。
“如此看来却不是仙人不能答应，而是根本不想答应我的请求了！”祝融愤而抬头，双目圆睁，怒气冲冲道，“我自认不曾开罪于你，对小狐狸也是一片真心，却不知为何受此羞辱？”
听了这几句话，仙人看向祝融的眼神已是一片冰冷：“你真心与否我无从知晓，开罪于我却是事实！我只问你，你此刻袖中所藏何物？”
祝融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见仙人右手一扬，他藏于左侧袖袋中的珠子立刻掉了出来。房内遍铺着毛毯，珠子原不可能走动，但那珠子落地后却滴溜溜直滚到了凌窈窕脚边。房内其余两人皆吓了一跳，只有凌窈窕满脸惊讶地将它拾起，对着明亮处照了两眼，旋即转身奉至仙人跟前：“呐，你的镇山之宝！”
仙人爽快地收了，看看惊怒交加的祝融，再看看门旁神色惊恐的鸣筝，转了身面向窗外，淡声道：“走吧！”
见他真要迈步，凌窈窕赶紧故技重施拉来他一只衣袖紧紧攥住，而后扭头看向祝融，神色中带着十分的歉意，解释道：“仙人只是不懂凡尘俗事，不是有意折辱于你，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祝融闻言抬头看了看她，视线又转向她的手，眼里有几分心痛又有几分自嘲，低声答道：“我明白！”
“还有，你的情意我铭感五内，但我不值得你如此看重，你一定能找到更……”
“我明白了！”祝融索性转过身去背对二人，打断凌窈窕的音量略有提高，继而语带痛意道，“我都明白了，你不必再说什么，走吧！”
感觉仙人扯了下袖子，凌窈窕一边加大手上力道，一边急匆匆转移了视线，扬声问道：“伶语可来了？”
鸣筝这才自惊恐中回神，赶紧打开房门，见伶语手捧满是血污的旧衣正等在门外，接了过来便小跑着送至凌窈窕跟前，仙人却早已不耐烦了，劈手夺过衣物，一跺脚便带着凌窈窕跃出窗外，吓得她惊叫一声，忙手脚并用抱住了他半边身子，回头再想看看圣女塔时，却见危崖都已远了。
仙人负气带着她飞了许久，直到四周只余白茫茫一片，他才停下脚步，伸手揽住她的腰使她能在云上立足，然后将夺来的衣物塞给了她。
“不回山上吗？”凌窈窕一手抓着仙人的手臂一手抱紧了衣物，仿佛不在乎身上的新衣也染上污血，只是对突然怒火高涨的神仙有些束手无策。
仙人并不说话，大袖一挥，两人身边的云便散了，凌窈窕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连绵群山之上，最近的一座有一侧山坡赫然显现出一片圆形空地，是她在林子里乱转时曾见过的，显然就是丹青峰了。
“不下去吗？”凌窈窕只得再问。
“等一会儿！”仙人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语气却听不出来是否还在生气，一边将方才找回的珠子递给了她。
“干嘛？”凌窈窕往后一躲，两眼瞪着那颗珠子，问。
“这是你的！”
“这不是镇山之宝吗？”
“这便是灵璧！”
灵璧？“可你不是说它已经被我……”
“所以如今只剩下了珠壳！”见她不接，仙人索性将珠子掷入早已被揉成一团的血衣之中，“珠壳虽比不上被你炼化入体的精元，但到底仍是灵璧的一部分，若不谨慎保管，一旦落入有心之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记住了！”
“是！”一手仍抓着仙人，凌窈窕无法将珠子自衣物中取出，只得抱得更紧，此时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新换的衣物会被弄脏的问题，却已是放手不得，不禁惆怅一叹。
仙人看她一眼，没有说话，而凌窈窕正忧愁着想不起血迹能用什么清洗，一时也没打算开腔，想着他若真有重要的事一定会主动来理会自己，却不想这一等便等到傍晚，直到天边都被难得出现的霞光铺满，他依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能否请教一下，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凌窈窕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也有点累了。这倒真是难得，她已经有好一段日子不知道累，都快忘记疲惫是什么感觉了！
仙人自始至终平视前方，不看天也不看山，只是对着一堆云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被凌窈窕一问，他总算收回了视线，却不回答，反而也问了个问题：“你曾说，知道自己来生是何模样！”
她那样说过吗？偏了偏脑袋，凌窈窕想不起来。
“说说看，来世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情这仙人是要与她闲话家常了！“来世啊，那是个现在的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世界，房屋都建得很高，路也修得宽敞，凡人们只要借助某种工具，也能上天，能俯瞰红尘，能日行千里！”说着，她促狭地瞟了仙人一眼，“本事可一点也不比神仙差喔！”
见她挤眉弄眼，神情不豫了一整日的仙人终是微微扬起嘴角，笑了。漫天霞光顿时也逊色不少，而凌窈窕再一次看傻，于是她终于体认到自己这一辈子是不可能对这个笑容产生免疫力了，不禁又有些沮丧起来。
“似乎你更喜欢来世！”不得不说仙人在察言观色这一方面完全没有天赋。
当然，因为这原本就是场梦，一场已经长到让她快要当真的前世的梦！但这话不能说，凌窈窕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仙人听懂，这才发现自己在此处当真是孤单一人，想着想着竟隐隐有些慌张，又有些难过起来。
仙人一直在看着她，见她只因为一句话便几乎掉泪，眉头皱起了起来：“其实，你若想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听有办法结束梦境，凌窈窕顿时激动得连仙人换了说法都没有发现：“什么，是什么办法？”
仙人不禁又是一笑，缓缓伸了手按住她的手背，以免她太过兴奋掉了下去，然后才说：“我虽不知自己来世如何，这一世的结局却已看到了，你只要顺心而行，别犹豫，也不必感到愧疚，须知人生自有定数，后悔从来无用！”
就这么简单？
凌窈窕有些不信，下意识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也正抬了头望天，恰好，被晚霞掩去了表情。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 顺心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