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识十年》小毛娜娜

7、六

　　宋林和陈卓从同一个初中升到了三中，他们的区别就是陈卓是作为艺术生被保送到三中的，而宋林则是捐资助学花钱上的三中。对于家里面一次次地花重金让自己读好学校的事情，宋林已经见怪不怪了。初中花了近两万择校，高中花了三万捐资助学，不知道大学是不是又要花上十几万。不过，宋林家的条件好也不是作假的，父母九十年代初就下海经商，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时机，家里面也算是小有家底。

　　早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操场上除了零星几个练长跑的篮球队的学生，其他人都加快步伐往教室赶，那帮好学生戴着小眼镜，背着大书包，争先恐后往教室跑的样子真的蠢透了。虽然宋林学习不如他们，可是宋林心中是实实在在地看不上这帮四眼天鸡。

　　宋林和陈卓坐在黑色花岗岩的升旗台上，宋林的裤腿挽到膝盖的两条腿不停地晃荡着。陈卓坐在他旁边，一边舔着奶油雪糕，一边眯着眼睛和我一起看着这帮书呆子。那些好学生一个个穿着丑陋的运动服，后背还印着“三中”两个艺术体大字，脸上的表情永远是呆滞的，仿佛放弃挣扎的落网之鱼。

　　三中的学生分两种，一种是学习顶尖的好学生，公费入学，成绩优异，另一种就是像宋林和陈卓这样的，靠着文体特招或者捐资助学的名目混进三中的臭鱼烂虾，他们俩就是被叫作腥了一锅粥的渣滓。

　　才开学不到两个月，宋林和陈卓就又一次成为了班主任的重点关注对象，不管是班主任还是科任老师，都恨不得把他们俩赶回家，这样六班就少了害群之马，年级第一的位置自岿然不动。

　　“哎，这回可怎么办啊？咱俩要满堂红了！”

　　宋林故意作出一幅愁眉苦脸的样子，抢过陈卓的雪糕咬了一口，再塞回给他，陈卓一脸恶心的表情，不过还是舔得很开心。宋林和陈卓是彻彻底底的发小，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亲。幼儿园开始，宋林和陈卓这两个兔崽子就是一个班的，现在又从同一个初中升到了三中，如果没有意外，他俩有可能大学也在一起，然后一起娶妻生子，老了下下象棋，逛逛公园，溜溜鸟，这就是一辈子的兄弟。

　　“废话，这回连语文老师都去老邓那儿告咱俩状啦！你有这闲工夫，还是祈祷老邓别找家长，要不然你爸非得把你揍死！”
　　“切！”

　　宋林故意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实心里面还是有那么点害怕，他爸揍他从来都是往死了打，丝毫不顾及宋林是宋家的单传。但是宋林怕归怕，却不肯向他老子求饶。儿子像老子，这话一点都没错，宋林跟他爸一样倔，他不求饶，他也不停手，结果直打得宋林遍体鳞伤。要不是宋林妈每一次都拦着，宋林估计早就被他爸打废了。

　　“哎，你看校门口那边，咋了？”

　　宋林顺着陈卓的视线看了过去，校门口那边吵吵闹闹的，还围着一伙二中的人。二中和三中离得不远，是这一片儿和三中并称的省重点高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三中和二中一向是紧张的竞争关系，两个学校的人见面就骂，骂急了，动手就打。

　　“那小子是不是惹麻烦了？那个领头的好像是二中的纪贤。”

　　宋林听了这话，一下子从升旗台上跳下来，往校门方向走了几步。就看见二中那帮人带头的果真就是纪贤。他们这片儿的中学生都知道，纪贤是二中一霸，他家里从政，连三中最牛的篮球队都不怎么希望和纪贤发生冲突，显然被纪贤猛踢的小子是真的惹到他了。宋林当时真的觉得那小子很带种，可是当看到了一边倒的局势，才明白，他根本就是一个沙袋，任人宰割。

　　“靠，你以为从二中转到三中，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啊？小杂种！”

　　纪贤推了中间那人的肩膀一下，那人咬了咬牙，始终没有抬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承受着。

　　“呵呵，你们看看，这回老实了，怎么，是不是你那个狐狸精老妈教你的啊！装可怜，骗同情啊，你装给谁看啊？”

　　纪贤笑着拍了拍那男孩的脸，恶意地跟周围的几个二中学生调笑着，那男孩在听到“狐狸精”几个字时，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纪贤。

　　纪贤也被他这种眼神吓了一跳，却马上又露出了一幅鄙视的表情。宋林也是在那一瞬间第一次看到了齐悦的眼睛，深沉得看不到底的眼睛。

　　“怎么，齐悦，说到你的痛处了？呵呵，你妈就是狐狸精，你也永远是个杂种，一辈子也不能姓纪，只能跟着那个贱女人姓齐。”

　　纪贤的话让宋林知道了那个男孩子的名字，齐悦。一个终将存在于宋林十年人生中的名字。齐悦没等纪贤的话说完，上去就是一拳，纪贤也被打得一个趔趄，等齐悦再想打第二拳的时候，就被围在旁边的二中学生按在地上，一顿乱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