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ess》清薇

5、河(一)

　　夏诺站在河岸边。风调皮地摆弄着她妩媚的发稍，空气中夹杂着悲凉的气味。男人在河堤上坐着，抽着烟。水面上的波光隐隐晃动起来，像城市上方的烟火，眩目而寂寞。
　　夏诺在南城已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足够一个襁褓中的女婴孩儿长成如花似玉的姑娘了。夏诺现在南城大学读书，是生物学。而男人则是南城大学美术系的教授。但也许，也能算是个画家。然而这个画家却偏偏只喜欢不停更换面包车和带他的学生画画。他自己很少画些什么。
　　夏诺直直地看着水面，似乎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她过去。可是河上没有船更没有人。她知道终有一天她会像任何一个自杀者一样平静而舒心地走向河里，直至河水将她的头顶渐渐埋葬，她就可以到达真正的彼岸了。可是夏诺的确已经长成了一个勇敢的不善言谈的冷漠姑娘。然而，尽管这奇怪的感觉不断地向她袭来，她也仍没有向男人提出离开的要求，甚至连动也没有动一下。她像笔直的路灯一样毫不动摇地站在那里，看着镜子一样平静的水面不愿离开。但是，也许这勇气并不来自于她的本性。也许是因为她太想逃避什么而无法逃脱才会执拗站在这里不走。四岁以后她一直被这个男人关在家里。除了上学和跟随男人出门以外，她几乎没有出去的可能。男人不让她出门，也不让任何人接近她。仿佛看管死囚一般。然而夏诺也没有反抗过。也许她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反抗，又或者是她觉得根本没有反抗的必要。
　　直到二十岁的时候，她终于遇见了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但她那时还从不知道什么是心动，她的生活里只充斥着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男人，她的爸爸。她不知道面对着这个叫硕的大男孩自己该说什么。硕不会像男人一样整日阴着脸看着她，但是却什么也不说，仿佛她做错事情一般。硕也不会时而对她说：哦！天啊，你这个表情真像你妈妈，真像，真像……夏诺对硕的感觉是以往她对任何男孩都没有过的。硕很调皮，爱逗她，也喜欢笑。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是孩子的眼睛。硕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表情也透着许多可爱的气质。硕是大眼睛男孩。后来她知道她对他的感觉叫做爱。
　　爱，原来就是这样。它美好得让人时刻憧憬。强大而繁盛。
　　然后为了去赴和硕的约会，夏诺开始要求单独出门。开始的几次夏诺没有说明原因，男人也不问。可是时间久了，男人便觉得奇怪。
　　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男人的威严不容反驳，他不想听到令他失望的答案。
　　我想，是的。夏诺很平静。阴郁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男人也黯淡下来。他的表情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可是他是从不轻易爆发的。但却更像活火山，爆发时可以轻易置人于死地。
　　把他带回来让我看看。男人转移了视线。
　　好的。我和他约个时间。夏诺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但那希望却像星斗一样灿烂却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