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less》清薇

11、毁（三）

　　夏诺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不插话甚至并不做声。嘉林又俯身蹲在夏诺对面，说道：夏诺，你现在终于看清你爸爸的本质了吧。如果你不想再这样下去你就和我在一起，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幸福，我是那么的爱你啊，夏诺……嘉林说着就把要把夏诺搂在自己怀里。
　　滚开！夏诺仿佛一下子被激怒了。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想引诱我逼迫我和你在一起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些分明就是你的私欲在作祟。你以为我会因此对你满怀感激投怀送抱吗？你错了。如果你爱我的话你根本就不会告诉我这些足以让我崩溃的事。如果你爱我的话就算我问你一千遍一万遍你也不会愿意看到我被这些难过的事困扰。你说这些话根本就是你自私和狭隘的表现。什么你是爱我的，什么你能给我幸福，这一切都是假的统统是假的，你见鬼去吧！我的幸福……我哪里还会有什么幸福。我的幸福早就在硕跌入河里的那一刻被河水冲走了，和他一起被河水淹死了呀……
　　嘉林感觉有一张嘴脸正在从强光后面渐渐显露出来。你怎么能那么残忍地看穿我呢？嘉林只觉得恨。他狠命地瞪起了双眼大吼道：你都知道了？你终于都知道了！你既然早就知道你为什么还不断出现在我面前，不马上从我身边消失呢？你知道吗？你的存在多么让我痛苦，我不断追求你却总也得不到你。我只能每天看着你站在高高的云端俯视一切却永远无视我。我只能每天看着那个老男人顺理成章地占有着你却无法把你强到我身边。你知道这一切多么让我嫉妒多么让我不甘心吗？可是你现在竟然知道了，而且还这么无情地揭穿我！那么好吧，你想想清楚，你究竟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呢？！你要不要！
　　在嘉林不断吼叫的时候夏诺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心里不断问自己：你眼前的这个人，他是什么？是只会吼叫的动物吗？你怎么能容许他继续出现在你面前呢？如果你再见他的话，你是不会有好结果的，你知道吗……夏诺看着他，心中顿时升起无数缠结的厌恶。
　　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找我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夏诺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壮阔却没有丝毫波澜的大海。
　　哈，哈哈哈……这是你说的，你别怪我！嘉林听到夏诺的话以后眼泪不自觉地从泪腺涌出。它们浸湿了他的眼角淹没了他的希望。然后他迅速飞跑开了。于是河岸边就只剩下夏诺一人孤单单地矗立在那里。她在恼人的阳光中矗立，仿佛残破的泥塑一般决绝。女人的决心一旦下定，往往犹如开闸的洪水，势不可挡。
　　夏诺没有立即回家。她专注地盯着荧荧发光的水面。
　　傍晚很快降临。晚霞背着大块大块的黑色席卷而来。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黑暗的到来。天边的云很快就成了阳光的坟墓。云朵渐渐从天际游离开去，把黑暗抹上每一棵柳树和每一个人的眉梢。
　　夏诺眼前的河水也瞬间黯淡了光彩。但是暗流却一波一波散播起来。夏诺想起硕曾经对她说过他在新疆旅行时曾经住在一个不知名的湖的边上。早上看日出时他俯视着深沉的湖水看到它在暗流涌动。没有人知道太阳升起的瞬间湖水是什么颜色的。没有见过这场景的人多数会以为那湖水是宝石蓝、海藻绿、灰褐色甚至粉色。但是实际上它是黑色的，是绝望地不着边际地黑。只有真正看到那个时候的湖水的人才能真切体会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绝望。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孤独地站在黑洞的面前，明知周围都是光亮却仍然无法摆脱那种窒息而彻底地绝望。它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把你包围、同化，让你再也感受不到一丝希望。
　　那种绝望，夏诺现在已经感觉到了。她觉得面前这条河是那么深深地吸引着她。她多想走进它，让自己的脚和冰冷的河水相处在一起，让她柔软的发丝和河里的水草纠缠在一起。她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我要毫无牵挂地走进去，让这淹死了我所有幸福的河水汩汩地、汩汩地流进我的血液，碾碎我的骨骼，冲刷我的灰烬，最后彻底将我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