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妖说之生死缘》猫踩年华

50、第五十章

　　莹莹这次没听话，道：“不，老大，我要去。我身手比小石头好，要留也是他留下来。”
　　双胞胎中的一个，立刻跳起来反比道：“才怪，我和大石头较量从来不分上下，凭什么留我不留他？”
　　大石头也不乐意了：“谁说的，你昨天摔跤还输给我半个包子呢，你忘了？”
　　眼看双胞胎要吵起来，少年喝道：“别吵。总得留个人照顾小九儿，大石头小石头，你们猜拳。”
　　猜拳公平，双胞胎立刻就猜。小石头剪刀赢了大石头的帕子，乐得大笑起来，道：“大石头，你就乖乖在家里照顾小九儿吧。”
　　大石头一脸委屈，但是自己猜输了也不好反悔，道：“那你们要小心。”
　　“决定好了大石头留下来，其他人就跟我进城里去。要是找不到那两人，咱们就去那小食铺捣乱。”
　　小红叶点点头：“老大，听你的。”
　　“不过，那两个人极厉害，咱们得等天黑了再行动。”
　　楼镶云和逐星在瀚州打听了一路，发现山里那几个孩子好像名气还不小。
　　“他们啊？一群小流氓。”一提到这几个孩子，当地人便气愤不已：“之前在镇上偷东西，还勒索落单的人。后来被官兵抓了起来，关了几天放出来之后人就不见了。不见了倒也好，省得见到他们就没好事。”
　　“这些孩子都是什么来历？”楼镶云问。
　　“还能是什么来历，都是镇里的孤儿，一群小叫花子。”
　　逐星的眼神沉了一下。
　　他也是孤儿，连爹娘的脸都没有见过。小时候没有生活来源，他也偷过东西。要不是后来遇到了老剑客好心收养他，他恐怕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这么放着不管，那些孩子还会继续用那个袋子偷东西的。”楼镶云愁道。
　　“那怎么办？不让他们偷，他们就会饿死。”
　　楼镶云看了一眼逐星，他脸上少有的神情严肃。想起他说过，他小时候也是孤儿，恐怕对这些孩子同病相怜。
　　“但是这么偷下去，早晚又会被镇上的人发现。这些人把他们当过街老鼠般的厌恶，说不定到时候他们会被气急败坏的店家做出什么事来。”
　　逐星想想的确也是，自己当年就因为偷东西被人打得半死。而且，这些孩子不知从哪里得到了那个袋子之后更加肆意妄为，见他们嚣张的态度便知道了。上一次只是被抓起来关了几天，下一次，说不定暴怒的百姓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那能怎么办？这些都是孩子，没有爹娘在身边，没有经济来源，除了偷抢，就只能要钱。除非……”
　　“除非什么？”
　　逐星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除非有自己这样的好运气，遇到老剑客这样的好人。但是这些孩子人数太多，就算有江湖游侠想要收徒弟，也不会将他们尽数收留。何况，那里面还有两个女孩子，许多门派是不招收女弟子的。
　　“兴许，桐岚真人会愿意收留他们。渊白山弟子众多，也不在乎多几张嘴吃饭。”楼镶云和逐星想到了一块儿：“那两个小丫头，不知峨眉是否愿意收留。看得出来，他们资质都不错。虽然出手没个招式，一看就是自己练出来的，但是实战上却比许多花拳绣腿厉害。”
　　逐星倒忘了楼镶云也算师出名门，仗着空琴仙人的脸面，她将这些孤儿托付给渊白山，他们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难就难在，怎么说服这些孩子。”楼镶云托着腮，皱眉道。
　　那些孩子现在必然对他们充满了戒备，就算再去他们的小屋，恐怕也只能再跟他们打一场。
　　两人说着，又走到了小河边。不过这次他们不再往山里去，而是停在河边。原本这次瀚州行就没想到要惹上麻烦，只是来当年段荛儿离开的地方看看。逐星看着河水，不知是否因为这些年降雨量增大的原因，河道似乎扩宽了，河水也深了许多，已经看不出当年的模样了。
　　逐星笑了笑：“原本是想回来看看她的，不想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几个孩子，怀念的心情倒是冲淡了许多。”
　　用刚才小食铺老板给的银票，逐星买了些食物和酒，然后把它们放在河边。他倒了两碗酒，一碗自己喝下，一碗倒在河里。水流湍急，酒香味顷刻间便被河水带走了。
　　祭奠了段荛儿，天色已经晚了，两人便回到城里，打算住一晚。逐星发现当年那家客栈竟然还在，只是牌匾看上去旧了许多。整整九年，瀚州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街道都陌生了起来。因为这里繁华富庶，从外地来定居的人也不少，已然不是逐星记忆里那个样子了。
　　所以，一看到这熟悉的房子，逐星便觉得怀念。
　　“今晚我们住这家店吧。”
　　“这就是当年你带着段荛儿下榻的客栈？”楼镶云果真是聪明，一猜就中。
　　敲开门，老板娘懒洋洋的打着哈欠，道：“两位打尖还是住店？”
　　“我们住店。”逐星笑道：“还有上房吗？”
　　老板娘正想说有，忽然睁开因为胖而半眯着的眼睛，仔细打量了逐星一番，然后对屋里道：“老头子，不得了了，快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找茬吗？”客栈老板忙不迭的从楼上下来，一看到逐星，也愣了一下，然后惊喜道：“是封少侠！当日你匆匆离去，一别已经九年了不见……”
　　说着，老板愣住了。是啊，整整九年过去了，他和老板娘都老了许多，可是这个封少侠容貌却毫无变化，依然和当年一样年轻。而且，他一双眼瞳暗红，看上去不似寻常人类。逐星也知道老板为何一下子发愣，想起自己九年没有变化的容貌，普通人一定会觉得害怕，便道：“两位认错人了吧？”
　　“封少侠，你不记得我们了吗？当年瀚州的妖毒，就是你给治好的啊。”老板娘心思单纯，没有想到那么多，热情道。却被老板一把抓住胳膊拉到一边：“老婆子你好好看看，封少侠怎么可能还长得和九年前一个模样？人家都说认错人了，就肯定是认错人了。”
　　老板娘看着逐星，眼神疑惑。当年封离谦匆匆追着一个男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被治好了妖毒的百姓还想感谢他，却没有机会。那时候老板病得要死不活，差点就一命呜呼了，老板娘心里一直感激着。
　　逐星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附和道：“是啊，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那么多，老板娘肯定是认错了。”
　　老板娘看了看她老头子，见对方眼神凝重，便没有再说什么。依旧热情道：“上房还有，我带两位去房间。”
　　安排妥了住处，逐星和楼镶云又点了几个菜。一边吃着，楼镶云一边问：“干嘛不承认你就是封离谦？”
　　“我啊，最怕别人感谢我了，人家一热情，我就不好意思。”逐星笑道。
　　楼镶云一口饭差点没噎住：“你还不好意思？认识你这么久还真不知道你也有脸皮薄的时候。”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很内敛的。”
　　“还真没看出来，老实说，你是怕被他们发现你是妖怪吧？”
　　逐星叹道：“若九年过去了，封离谦的外貌没有一丝变化，他们恐怕也会将他当做妖怪吧。”
　　他看着桌上自己的酒杯，杯中倒映出他模糊的影子，淡淡道：“而且，封离谦九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无所忧虑无所牵挂的妖怪而已。”
　　说到妖怪两个字，逐星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虽然他自己从未表露出来，但是想必，做妖怪并不是一件让他快活的事情吧。原本是好好的一个人，虽然跟着老剑客穷得响叮当，但好歹日子逍遥快活。而花想月的突然出现，则将这一切的打破了。只因为他身负结界，需要一枚好用的棋子，逐星便沦为了他的牺牲者。
　　身体变得冰凉，眼睛也因为妖气被染成了血一般的红色，虽然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却也因此背负了许多人命。整整九年，逐星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只好将花想月当做他唯一存在的理由。可笑的是，随着记忆的苏醒，他发现自己视作恩人的人，竟然是将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仇人。
　　“其实，说不定洛暮族的长老们知道把你变回人类的方法。”楼镶云到底心思细腻，从逐星讲述他的故事时，她就察觉到，他并不喜欢当一个妖怪。
　　逐星动容，问道：“可是，你也不知道你的族人们现在在哪里吧？”
　　“这倒也是。”楼镶云道：“不过，我们可以去找找啊。既然沉花教找得到幽溪谷，说不定我们也能找到洛暮族现在隐居的地方。”
　　“你……不是要回都鸣川吗？”逐星顿了一下，问道。
　　“有什么关系，反正师父说了，我跟师兄们已经可以出师了。总是呆在都鸣川，我也想到处玩玩嘛。”楼镶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她心里实在是不想回去的，都鸣川的生活太枯燥，也只有断绝了欲念修炼成仙的空琴仙人才忍受得了。
　　原来，只是想趁机玩玩罢了。逐星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他拿起酒杯，晃了晃，杯中自己的倒影便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