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人形鬼话》聂*

7、玫瑰·陆

　　那一天的太阳不见得比平时阴沉些，那一天的秋风也不会扫下更多的落叶。只是小涛脸上的表情再也克制不住的伤痛。那个女孩，到底还是骗了他的。
　　他们站在学校顶楼的露台，另外的男生早已走掉，只剩下看见了所有事情的自己和面前的米米。这一回还有什么借口？那人也是从国外回来的表哥？！
　　她抚抚头发，竟然可以一脸的无所谓。
　　“既然你都看见了，也只好把话都说清楚了对大家比较好。”
　　“你……到底是为什么？”
　　她撇嘴，“你说是为什么呢？我渴望的是爱情，更多人的爱情。越多人喜欢我我就越高兴！”
　　“这么说你……根本从来都没有想过只爱我一个人？”他简直难以致信。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应该又懂事又为自己着想，无论如何也在一旁等着他的爱吗？
　　“瞧你说的！”她又笑了，却让小涛有种莫明的恐惧。“我真的是爱你的，真的！我也说过会一直等你，并没有假啊。你看，你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有说过一句不接受你的话么？”
　　“那他们又是怎么回事！？你爱我，却又同时和那些人在一起？你原来是那样在乎我的感受的，我有了难处还会不顾自己伤心也要帮我……”他的眼神黯淡下去。
　　“哦，那些啊。那些能代表什么。反正我是不可能只和你一个人交往下去的，我的话就这么多了。”她说完就想要下楼。
　　“不！！！”他激动起来，“你说过在你眼里我就是最好的，你说过不会再找别人了愿意一直等我的！那时候的你是多么让人心疼，眼睛里只有我的存在……”
　　“够了吧小涛，”她显得很不耐烦，这个男人怎么做事如此不干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在那边自己回忆什么，真是有够无聊。“我承认那些都是骗你的还不行么？底下还有人等我一起吃午饭呢，你别耽误我时间。”
　　“都是骗我的？！！！”他大叫起来，使劲摇着米米的肩膀。“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和阻挠，你被娅珊伤害，还有难听的流言蜚语……你全都默默承受，都是为了什么？！”
　　她皱起眉头，低头看了下表没好气道，“既然话都说出来了我也不妨告诉你，当时的那些伤害都是我故意做出来的，和娅珊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和关注，再顺便给她背上个‘喜欢背地里玩阴的’的黑锅。流言也是我自己放出来的，哈哈，你倒是全都相信我，以为娅珊是个坏女人呢！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够搞笑……”
　　“都……都是演戏？！都是你在耍我们？！”他瞪大了眼睛，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了全部事件的始末。自己由于厌恶开始讨厌娅珊，而对米米产生的好感……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却没想到其实都是这个真正阴险的女人导演的一场戏罢了！为了这场戏，他失去了自己应该得到的和娅珊一起纯纯的爱，失去了原本明亮的光芒只在米米的身边做了个有名无实的陪衬，那么他的尊严又被丢到了什么地方……到头来原来自己才是个被耍的彻头彻尾的傻瓜。
　　他绝望得大笑，原来人最悲哀的时候是无法哭出来的。“你说过要是不能和我在一起还不如死掉算了，那时的你脸上挂着泪珠，那样明亮的……”
　　“都是骗你的啦，笨蛋。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懂，真不知道最初我是怎么看上你的爱的，真是！”
　　她气呼呼地想走，却被小涛拽了回来。
　　“你走了就不会回到我身边了吧？”
　　“放手！这样抓我会痛啊！”她挣扎。
　　“把我耍得这么爽你就高兴了吧！”
　　“神经病！”
　　“你……”
　　“放开啦！啊…………！”
　　她在用力挣脱的时候脚下一个不稳，像背后倒去。小涛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女孩瞬间满脸惊恐的求救表情，竟然说不出的解气。你以为你再摆出你精湛的演技来博取我的同情，我就会再次伸出援手么？
　　这一次，他没有伸手把她拉住。
　　女孩的身躯就着样无助地落入了虚空，裙摆飞扬，宛若一片悠扬的花瓣。耳际是呼啸的风声，她闭上眼，整个人的身心仿佛回到了最初那个连买花都胆怯的小女孩。曾经的感觉袭上心头，那些日子里对他一心一意的爱慕。果然那个人的话没有错，真爱是唯一的。她依靠帮助实现了愿望，毁灭一切的，是她无知的贪婪。
　　为什么我要希求更多的爱情呢…原本，我还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吧……
　　她就这样从顶楼坠落下来，留下平台上眼神空洞的他。
　　触地的前一瞬间她忽然露出对自己的嘲笑。费尽心思当上了爱情的女主角，却在最后才发现，原来结尾却是一场悲剧。
　　刹那方华，女孩的身体在高高的大楼底下，绽放出一朵最艳丽的血色玫瑰。
　　※
　　『小爱，你知道么，最绚烂的樱花树下往往埋藏着人类的尸体。植物最好的养份其实是人，人的身体，人的心……』
　　※
　　米米的外婆正在收拾她的房间，却忽然发现床头柜子上的那束玫瑰在玻璃瓶中绽放得如此鲜艳。她只得摇头叹气，“都不知道米米最近怎么了呢，睡觉前总是对着这束花喃喃自语。难道跟花朵说话谈心也能促进它的生长？”
　　黄昏下，紫眸的少年半倚梧桐，露出蛊惑人心的邪魅笑容。

　　——————The End·【玫瑰】·10/Jul/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