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人形鬼话》聂*

2、玫瑰·壹

　　现代人把爱情看得比婚姻重要得多。两人之间要想交往得更甜蜜，浪漫是个不可置疑的关键词。一年里关于情侣的节日多得数不过来，两个人在一起亲亲密密的吃饭逛街自然是好，要是再加上几朵佳人钟爱的花朵则更是烘托气氛。可是，若是在一个什么节日都不是的时间段当街卖玫瑰，生意还能好么？
　　显然有些人就不明白这个道理。
　　步行街上，一个穿着古怪的少年手里捧着一小束红玫瑰，不知情的人只道现在早恋都学大人玩浪漫。可是所谓的“不知情”一定是在方圆五十米开外，因为距离少年半径五十米内的人都被地毯式得询问过一遍“请问您要不要买花？”至今他还拿着那束花，显然无人应允。
　　“我的小宝贝们这么可爱，怎么都没有人来领养呢？”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上衣连接的帽子戴在脑袋上，把白白的小脸隐藏起来，看上去倒是显得有些幽怨。
　　“对不起……我…你是在卖花么？”
　　一声怯懦的声音打破了看起来幽怨的画面，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红着脸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女孩。女孩的眼神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左右游离着。
　　“是啊，小姐你要买花？”
　　“嗯……我都要了…但是可不可以明天送到我府上？不行的话…也就算了……”
　　“当然可以！”少年又微笑起来，“就只要这一束么？”
　　“是的，够了呢……不过请把这张卡片插在里面。对了，地址在这里。”
　　她把一张写了祝福的小卡片和地址条一起递给了少年。他微笑着接过之后显得更加开心，虽然那浅笑的弧度似乎没什么变化。
　　“谢谢您的惠顾，我的名字是『爱』。”他很绅士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三天之内接受退货，但是之后还请您好好照顾我的宝贝们。”
　　一个街头花童卖花也需要这么认真么？即使想退货也找不到人了吧。女孩虽然有些疑问但也不敢说出来，转身便慌慌张张地走了，像只害怕惊吓的小鹿。
　　名叫爱的少年取出女孩给的卡片，狡黠地眯了眯眼睛。
　　“上海市奉贤区南桥镇紫荆公寓11楼F座——（此为真实地址却只是随口报来，若是真碰上住在那里的读者请不要惊慌，某明保证没有调查过您的户口……）
　　祝米米生日快乐！
　　涛。”
　　很简单的一句问候，明天再送应该也不过是因为明天才是这个叫“米米”的人生日吧。而那个“涛”是送花人留的名字，可是怎么说都不像来买花的女孩。帮男生给别人送花？还是……
　　他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走进了身后的茫茫人海。
　　※
　　※
　　※
　　玫瑰呀玫瑰，你的花语是什么？
　　我是热烈奔放的爱情。爱情啊，你想得到吗？
　　我……我没有办法……我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的，虽然心里是这样喜欢他，但是……
　　你真的爱他么？
　　……爱！比所有人都爱！比他现在的女朋友要爱他的多得多！可是为什么他要和她交往呢，那个女孩不过是活泼开朗一点……呜呜呜……每次看见小涛和她在一起我都只好躲得远远的，心里好难过……
　　你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
　　我…我也没办法啊！我们在一个班级念书，可是这么长时间了我甚至不好意思和他讲话……搭车回家的时候也下意识地尽量避免同车，我、我……
　　我明白了。
　　※
　　——『我明白了。』
　　米米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仍就在激烈地跳动，好像有人窥探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让人觉得非常不安。
　　想下床走走，空气微凉，本不是出汗的天气。她拿起一件外套，一片红色的花瓣从衣服里飘落到房间的地上。是什么时候不经意间沾上的吧？她并没有在意。
　　今天就是我的生日了呢。她想，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最爱的人给我一份有意义的礼物就好了，那就是我最最幸福的事情！希望这个愿望会实现呢。
　　高耸的公寓楼下，一个身穿不入时服装的人手捧玫瑰，似乎带着紫色隐形眼镜的少年仰着头观察着什么。
　　还…真是晕啊……我果然还是讨厌这种高大的现代化建筑。阳台又那么小，连个盆栽都养不起来。
　　无奈地小小叹了口气，他这个送花的任务地点终于是找到了。那么……之后会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么。
　　展开那张依旧的笑脸，他走进了公寓，开始上楼。——上楼。是的，我可爱的读者们。不是乘电梯，而是走楼梯。无论如何这个公寓并不是只有电梯的，楼梯只是用来在紧急情况下的撤离通道，所以建楼的时候并没有省略这个设施，只是暗藏的比较不显眼罢了。爱是一个绝对的科技排斥癖，从来都讨厌这些科学技术的产物。能走路决不坐车，能找到对方决不打电话，能看见决不开灯……于是乎，能上楼梯决不坐电梯。
　　撇开中间毫无叙述价值的登山运动，爱已经气定神闲地站在11楼F座的门前了。门铃声响起，开门的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奶奶。
　　“有人订了一束鲜花要我今天送来。”
　　“我说我这个小外孙女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呐，原来是有同学送礼物来！唷，这么好看的花儿呢，快进来快进来！”
　　老奶奶倒是很热情，爱笑着没说什么。
　　“我去找个瓶子来装……哎，我说米米呀，怎么还不出来看看，磨蹭什么呐。”
　　里面的女孩仍就没有动静。
　　“这孩子……”老奶奶摇着头要进去看看。
　　爱轻笑道，“女孩子事情多，怕是在忙呢。我也没什么事情，钱也付过了，不打扰啦！”说完便和老人家互相道别起身离去。
　　在关门的一瞬间，他看见里屋出来的女孩那张欣喜的脸。这个收生日礼物的她分明就是当初来买玫瑰的怯弱少女。
　　“送给自己的礼物啊……”他的手指触在唇上，嘴角含笑。我的玫瑰宝贝，你果然没有选错主人。对于爱情的渴望，她可是一点都不差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