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与剑：仗剑天下》澄衣

25、十五

　　15.
　　叶心是个被动的人，在她看来被动不代表被牵制，反而更容易了解对方的想法。

　　所以在她收到那支带着密信的飞镖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多惊讶。信中说让她到公主花园一见，她忘了望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把信折成了小方块放进了挎包里。

　　叶心小心翼翼地在公主府中摸索着，避开了几个巡视的侍卫，来到了花园。信中只写到让她去花园一见，其他并未写明，她便摸着假山大胆地爬了上去，爬到最高处时这才看到园中似乎站了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你，你要什么赏赐说吧，本宫都会答应你。”

　　叶心眯了眯眼睛仍是看不大清，不过听声音语气，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莲琦了。另一个难道就是她先前说起的蒙面的黑衣人？

　　“公主真是大方。”那人笑嘻嘻的，说话语气都每个正经样子，“不过呢……草民有一个疑问不知公主是否可以替草民解答。”似乎是得到了莲琦的应允，他继续说道：“公主是否还记得一个叫做灵竹的小丫鬟？”

　　莲琦睁大了眼睛，模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只是这些叶心都看不到，只能从她略带惊恐的声音中猜测出来，“你、你说的这个丫鬟本宫从未听说过。”

　　那人哦了一声，长长地拖了个尾音，接着笑道：“既然如此，那草民就放心了。”

　　“你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说道：“只是一个疯丫头而已，整日胡言乱语说她家太子妃是冤枉的，一切都是公主指使的。既然公主不认识她，那她所言一定只是疯话了。”

　　“不可能！”莲琦大喊，全然不顾这个静谧的花园里她的声音显得如此突兀，她指着那人颤抖地说：“那天我亲眼看着她死的！你一定是在胡说。”

　　“是啊，我确实是在胡说呢。”

　　莲琦的手指也在发抖，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他却知道她的秘密，她藏在心里许多年的秘密。他是在像她示威，告诉她她有把柄在自己手中么？

　　“你、你到底想要什么？”莲琦坚信他一定是有想要得到的东西才会这样对她说话，他的意思难道不是在胁迫她必须答应他么？只要答应他就好了，没错！只要答应他，然后再派人杀了他！

　　那人轻声一笑，摇了摇头，“只怕我想要的东西，公主给不起。”抬眸凝视了那张惊恐的脸一会儿，他满意地摸了摸蒙着面的下巴，说：“我希望公主能够记住，你能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福泽，不要再想那些本就不属于你的东西了。——多行不义必自毙。”

　　说完，那人就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消失在了夜幕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冷风萧瑟，吹得莲琦瑟瑟发抖，她抱着双臂垂下了眼眸。

　　不，她会得到的。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莲琦的唇边漾开一丝诡异的笑容，她抬起眼眸冷冷一笑，眼里尽是痴狂。

　　叶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房里，手心里还残有刚才被假山上的锋利棱角划破的伤痕，血迹仍未干涸。

　　她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把玩着那支飞镖，头疼得厉害，一晚上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她有点消化不良。

　　她知道那人所说的公主能够活到今日已是天大的福泽指的就是叶心，若是被她知晓当年九笙的死莲琦是指使者，恐怕她的下场会和那倒霉的太子妃一样。而本就不属于莲琦的东西，指的就是慕言。

　　但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指的又是什么？如果还是指慕言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年里莲琦为了慕言做了不少的坏事，慕言只是个兵部尚书，这些年他连公主都敢拒绝，就不提其他那些官家小姐了，莲琦自然也不会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他的心里只有九笙。

　　那人把她叫去花园就是为了听这番话么？是想借她的手杀了公主？可是从他的行迹来看武功并不弱，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说他要的东西公主给不起，也就是说他是有目的的！

　　叶心想不明白，她在这件事里究竟扮演着一个怎样的角色。

　　冰冷的手上忽然被覆上另一双温热的手，从掌心传来的温度把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回来，她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做什么一惊一乍，手心流血了都不会痛么？”

　　叶心抽回了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轻声问道：“陆元？”

　　他叹了口气，叶心没有点灯，只能微弱地看到一点他的样子。陆元搬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抓过她那只手上的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轻手轻脚地替她擦去了血痕，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叶心受宠若惊，尴尬地抽回了手，搔搔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陆元无奈地说：“不放心你，就跟着来了。”

　　叶心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了起来，头一次有这样的反应。

　　“方才那人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若对他有用他必然还会来找你。”陆元的一席话顿时让叶心豁然开朗。

　　“你……都听到了？”叶心迟疑着问他，听到陆元小声地嗯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在。”陆元淡淡地说，“从你出发来恒央，我就跟在你们后面。”

　　叶心语塞了，她不知道接下去应该说些什么。

　　“吐血的情况有多久了？”

　　叶心惊讶地看着他，果然还是被他发现了。也就是说在慕言屋里的时候他也在，那只花瓶正是因为她体虚没站稳才碰倒的，沾了血迹的手帕也被她藏了起来。

　　见她半响没有出声，他有些不悦，沉声道：“你师兄知道么？”

　　叶心摇摇头，语气冷淡地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无碍的。”末了不忘记提醒陆元一声：“这件事，包括我来恒央的事情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师兄也不行。”

　　“好。”陆元只能答应她，他宁愿相信她是胸有成竹，而不是放弃了自己，“明日一早我便在城门口等你。”

　　叶心叹了口气，道：“只怕公主此时已动了杀意，原本我打算连夜离开这里，不过现在……”叶心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要去另一个地方。”

　　陆元心里又气又恼，他自然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必然就是尚书府。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就在这个时候慕言中毒，又有黑衣人引她去花园听到那番话，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

　　陆元真不知道她是蠢还是聪明，这分明是有人挖了个坑等着她跳进去。

　　“我陪你去。”陆元像是孩子气的说出这句话，只是说完，连他自己都后悔了……

　　叶心面色一热，还不等她开口拒绝，陆元像是泄了气一般先开口了：“算了，你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