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记事》鱼和勺子

11、硝烟的记忆（二）

　　头好疼，背好痛，声音好吵。
　　这是秦晓尘清醒时的第一感觉。她不自在的动了一下，立马就有人在她耳边狂吼道：“指导员，指导员？你怎么样，还好吗？”粗狂的声音，还带着血丝的味道，只是在巨大的背景音乐之下，也显得微不足道。
　　秦晓尘皱眉，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结果一睁开，就被浓浓的硝烟给迷了眼。眼前有个胡子茬拉的男人正蹲在她身边，见她醒了，终于呼出一口气：“妈呀指导员，你再不睁眼大家伙可都要急死啦！”
　　“我……”秦晓尘头脑一片混乱，结果刚一出声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这声音并不粗犷，但低沉沙哑，这绝不是自己的声音。更操蛋的事，这一听便是男人的声音好吗？！秦晓尘平生第一次感到全身都在抖，她想自欺欺人，可那结实的胳膊和粗壮的大腿根本无法忽视，至于跟进一步的证明……秦晓尘眼观鼻鼻观心的瞪着前方某点，把双脚稍微打开了点避免不小心碰到某个东西，她不想知道，真的不想……
　　秦晓尘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眼珠子一转，看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染血军服，战壕，前方的枪炮声，冒硝烟的森林，以及这个正拿把古董枪包着纱布的男人，一切都说明了，自己在一个战场。而且很明显不是平行穿越，而是跨时间穿越！
　　就算是接受力极强的秦晓尘，也被这一系列的变故炸的外焦里嫩，她强迫性的冷静下来，忽然想起克隆甲，她一时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在那个人的记忆里，还是真的那啥了。不管怎么样，得先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才行，那两个白痴呢，还有那个阿拉伯男人，他们似乎打起来了，陆韧甲呢？到底在哪儿？
　　“轰！”一个炮弹在他们极近的地方爆开，把秦晓尘的思路一下子拽了回来。那男人蹲在那儿抹了把脸，探出脸看了一看，然后招手让一个兵过来：“赶快把你们的秦指导员送回去，他背上的伤不能再拖了！”
　　那个兵抹了把汗，把枪给了那男人，随即抬起头来，对着秦晓尘羞涩的笑了一下。秦晓尘一看清那张脸，随即便惊恐了！大爷的，这张脸不就是年轻了10来岁的路人甲吗？！
　　他对秦晓尘说：“走吧，我来搀扶你，秦城指导员。”
　　秦晓尘从惊吓里回过来，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但背后灼烧般的疼痛让她咧了咧嘴。那个兵连忙过来架住他，却被这幅身躯的重量给压得差点摔倒。秦晓尘不确定他是陆韧甲还是克隆甲，只得问道：“你是……？”
　　所幸之前这两人似乎没有过接触，她的问题并没有引起那两人的疑惑，那个兵吃力的说道：“我是3排的何易。”
　　秦晓尘点点头，真准备跟他一起走，那个胡子男人忽然叫住他们，把一个用衣服裹起来的东西交给了他们：“带走吧。向我们这种背着人命的家伙，对任何命也该格外的看重。”
　　秦晓尘疑惑地接过来，发现还挺重，而且是热乎乎的，不会是动物吧？她掀开一看，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大了！这里面确实是动物，伤得很重，可也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一个是一只白色狐狸，一个是金色的小穿山甲,还有一只，金丝猴？！……穿山甲似乎没有清醒，而且体积小的不科学，而那只狐狸似乎还有意识，它恹恹的望了秦晓尘一眼，金色的眼睛就像冬日的坚冰。看到秦晓尘，他似乎有点疑惑又有点惊讶，但很快又安下心来睡了过去,至于那只小金丝猴，屁事都没有。秦晓尘的眉毛直抽抽，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俩小东西轻轻捂在胸前，跟着何易走了。
　　临时基地比较近，俩人很快就到了，但秦晓尘因为失血过多，到的时候已经面色惨白，差点就要昏厥了。
　　医生连忙将她拉进病房，做紧急处理，顺带那两只小动物也被护士拿去做了检查兼玩弄了一下。秦晓尘趴在床头，闻着那浓浓的血腥味，看着远处的战火纷飞，有一种恍然若世的感觉。她的小脑瓜子极快的转动着，眼睛则盯着那双充满茧疤的大手发呆。这个男人叫秦城，是一名指导员，和何易在一个连里。那么，这里果然是在何易的记忆里吗？可是，大白他们的伤不太可能是因为被战争牵连的，更像是来这里前就受的……
　　难道真穿越了？那这里是缅甸吗？可也不对吧？！瞧这落后的技术应该是中国刚成立不久的时候，可那时候并没有和缅甸有什么大规模的战争呀？秦晓尘皱眉“渍”了一声，旁边的何易马上上前问道：“指导员？”
　　秦晓尘把他凑近的脸一把推开，嫌弃的说道：“没事。”语气之粗鲁丝毫没有对不起她秦流氓的称号。
　　嘿，还真别说，这坑爹的女变男，丝毫没让秦晓尘的表面气场变得奇怪，原本秦晓尘就是“汉子”路线，如今变了男子，非但没让这身体变得娘气，反而有一种痞子的味道。看得何易一愣一愣的。
　　“对了，何易。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当兵多久？”从世界的主角套近乎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永远是穿越的第一定理。
　　“我22岁了。当兵已经4年多了。或许指导员已经记不太清了，当初我在新兵连的时候，指导员还曾经来我们排知道过几天呢。”何易笑笑，一看就是个半大的小伙儿。
　　秦晓尘一听，心头忽然涌出一种莫名的快感，嘿，自己从小就被陆韧甲训的狠，结果在这里阴差阳错成了克隆甲的教官，看着这酷似陆韧甲的这张脸一脸的尊敬，这感觉……还不错嘛，呵呵呵呵……
　　秦晓尘傻笑一会儿，忽然看见何易莫名的眼光，尴尬的摸摸鼻子，忽然想起他说他有妻子，便连忙岔开话题：“诶，那你有妻子吗？”
　　何易一下子脸就红了，他轻轻点了下头：“我家在一个大山，家里结婚都比较早。”
　　这已经不是早了吧。秦晓尘嘟囔，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男人”的一面，她哈哈的拍了拍对方，粗声说道：“你小子行啊，年纪轻轻的。”她到底没敢学电视里的添上一句“老子都没有女朋友呢”，谁知道这汉子有没有！
　　结果何易很是有些尴尬的，他低声道：“指导员，你比我还小的……你不是刚满20吗？”
　　“……”秦晓尘觉得自己需要找个镜子仔细看看这人的容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晓尘总算是了解了点内幕。这里确实是缅甸，正是战火最烈的时候，而何易自打当兵就没有再回过家，此时更是脱不开身。不过听这家伙说，再过几周他就可以回去了，似乎是他上了大学的妹妹托人把他带了出来。秦晓尘眼神凝重的看着满脸希冀的何易，这家伙并没有回到家，这么多年来一直以游魂的形态存在，想起那家伙下半身一身儿的血迹，也就是说，何易在这几个月以内会发生事故吗？
　　何易，你把我带到你死亡的时间里，是想让我阻止你的不幸，还是怎样？最后的时候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秦晓尘止不住的叹息，不管怎样，这几个月看好他再说。
　　何易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觉得今天的指导员怎么这么奇怪，不过他没问，就道他家指导员应该是想休息，便告辞离开了。
　　他刚走不久，就有护士抱着小东西进来了：“指导员，这俩家伙没事，看着渗人，只是一点皮肉伤，应该没事。”
　　“谢谢。”秦晓尘温和的笑笑，小心翼翼的接过她们，见它们睡得正熟，不由放下心来。期间不小心碰到了护士的手，她脸红了红，飞快的撤离了。不是吧？秦晓尘目瞪口呆，不过碰碰，又没有摸摸，要不要这么羞涩呀。
　　秦晓尘不由的感慨，这时代的人都是些纯洁的小绵羊啊~~她完全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看脸的时代，而这个被她附身的指导员，还是有那么点姿色的……
　　“你在想什么呢？一副色咪咪的样儿。”一个声音从她怀里悠悠响起。秦晓尘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两个醒了，均用一副白痴的眼神儿盯着她。
　　“干嘛？你们还真敢，老子脸换了连性别都被上帝扭曲了，你们就这么笃定是我。”
　　“我们当然认识你，你的气味我们认得出。”大白轻轻的说道，没有告诉她那个气味正是‘元’赐予她的能力发动了的证明。
　　“喂，秦晓尘。这到底怎么回事呀？老子正和那小子打得正欢呢，你小子倒好，一回头竟然看到那叫什么……何易是吧？真把你整个身体被他往身子里吸呢！幸好我俩反应快，抓住了你，不然可真麻烦了。”夏武郁闷的说道，还被秦晓尘看到了真身，真是不爽。
　　“现在也很麻烦好吗？”秦晓尘无奈叹气，这俩家伙懂不懂留后路啊，全跟她过来了，万一解决方法在现世呢！她把事情经过全说了出来，然后扶额，“不管怎样，我们看紧他，这几周定会有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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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几天的休息，秦晓尘终于从角色转换里扭过来了，从刚开始的尴尬到后来的坦然，该吃吃该喝喝，越来越有男人样，连大白都觉得叹为观止。而且背上那伤总算好点了，不过跟着何易上战场明显不可能，只得悄悄的让大白夏武轮流跟着他。不过这么几天，秦晓尘也算是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前一天还有说有笑的跑来看他的士兵，也许第二天就被残缺不齐的抬了回来，只剩一具死尸无神的望着天空。她无奈，却无法帮助他们，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看好了何易。这是历史，她虽然不知道这横空出世的战争到底从哪儿来的，可这就是现实，每一场战争都是悲壮的末日，她太渺小了，不是小说里有着金手指的主角，她根本无力改变。
　　何易也有自己的事要忙，也只是隔几天来看看她，不过这小子平和乐观的态度倒是很对秦晓尘的胃口，她现在是真希望能够帮一帮这个小子了。哪怕她改变不了他的命运，她也想带着何易的灵魂回家。
　　就在一天晚上，秦晓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发着呆，这几天把小小武欺负的狠了，每天汇报了何易的情况便溜之大吉，而大白虽然看着平淡淡的，可脾气大着呢，秦晓尘到底没敢像拽着夏武尾巴那样玩儿大白。至于那只金丝猴，哦呵呵，算了，秦晓尘了数次后才发现自己不是那只臭猴子的对手，扔纸团给你扔回来，扔苹果给你顺手接了吃掉，至于拽尾巴？等着人家的金爪吧。
　　于是每天都过得无比的痛苦。结果今夜夏武却扑腾着跑回来了，秦晓尘一撑起来，就看到夏武严肃的目光。她的心一紧，问道：“怎么？”
　　“你去看看吧，那小子有点不对劲儿，整一个人躲在旁边那山洞里抽烟呢。”
　　秦晓尘心道，坏了。这年头，士兵上战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抽到烟，而且那家伙平时也不像个烟鬼，想必是遇到什么事了，或者说，上面的人给了他什么任务吗？
　　秦晓尘连忙起身穿上外套，金丝猴一个尾巴扫过来荡在手臂上，秦晓尘无奈，只好带着它朝山洞走去。朝山洞走去。大白看她出了门，才轻巧的跳下床，跟着出了门。夏武眯着眼睛看他，缓缓说道：“阿白，你还叫我别担心，你自己不也很担心那孩子吗？”
　　大白头也没回的说道：“有种的，下次你别跟。”
　　夏武切了一声，将头埋进小小的爪子里，月光照在那个小小的身躯上反射出金色的光，但和大白眼睛不同的是，这光芒好似骄阳，热情而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