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妃》萧十贰

22、第二十二章

　　这女人话音刚落，人群里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还不时的对着她们指指点点。都是一个村里住着，有上了年纪的大娘，拉着那个自称是玉秀姑姑的女人，看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对众人说道：“嗨，我想起来，这不是宝珠吗，就是陈福他爹在回乡半道上捡回来的女娃，当年老陈家就两个小子，好不容易来个女娃，可是拿她当亲闺女疼呢，成亲的时候还给了份嫁妆，这玉秀叫她一声姑姑，可不亏。”
　　“三奶奶，你可看准喽，我听俺娘说，那闺女嫁到外地，可一次都没回来过，这陈福刚一盖上大瓦房，她就回来咧，别是个骗子。”
　　“你个龟孙，我年纪大，眼可不瞎，我记得那闺女模样生的好，就是右边耳朵下面痣，不信你们瞅瞅，看我老婆子认没认错？”
　　三奶奶说完，就有好事的娘们去看那女人的耳朵下面。“还真有个痣，三奶奶眼神好着呢。”周围的人见那女人真是陈家的姑娘，就围着她问东问西，陈宝珠见村里人认出她了，就抽噎着把带着儿女投奔陈福的原因说了出来。
　　姚慕青站在一旁，见村里有人认出了陈宝珠，就悄悄的让陈玉秀回家告诉陈福和王氏一声，让他们早作准备。周围的人围着陈宝珠，没人注意陈玉秀离开，站在外面的姚慕青也将陈宝珠的事情听了个大概。
　　原来，陈宝珠的相公王全，年前的时候跟人赌博，跟赌场里的人借了不少印子钱，没等赌场的人来逼债，年初二出门走亲访友的时候多喝了两杯，结果回家路上掉河里淹死了，本来大过年的办丧事就晦气，也不知道村里那个跟王家有仇的，跑去跟赌场的人说了一通，这还没等王全往地里送呢，赌场的人就跑到王全家里闹，让他们还钱。王全是家里的独苗，他一死，家里只有一个七十多的老娘，和陈宝珠这个新寡，两个女人哪见过这阵仗？就跟赌场的人哭，求他们宽限几日。赌场的人那里是吃素的，没银子，就拿东西抵，可是王全家里连个院子都没有，仅有的一头猪，还被王全赌博给卖了。赌场的人见陈宝珠长得有几分姿色，就打起了她的注意，陈宝珠不从，就吵闹了起来，还是村里人看不下去请了村长来，才将那些人赶走。陈宝珠心里害怕，没等王全百天，就带着儿子闺女回娘家来了。
　　周围的人听的一阵唏嘘，见陈宝珠哭的红了眼，也可怜她的遭遇，有几个妇人也在一旁安慰她。陈宝珠的一双儿女，站在一旁，从陈宝珠开始说话，就默默的在一旁掉眼泪，那些有儿女的人见两个孩子连哭都不敢出声，也是一阵心疼，不少年纪轻的小媳妇也跟着哭起来。
　　姚慕青冷眼看着人群里哭的正伤心的陈宝珠，皱了皱眉眉头，她想不到这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流，不管她的遭遇是真是假，但是当着这么多村里人的面哭成这样，姚慕青只觉得这女人虚伪的很。
　　正想着，姚慕青就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看着走过来的陈福和王氏，侧着身子往旁边让了让，人群里的陈宝珠见着两人，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串串的往下掉。
　　“阿福哥……”陈宝珠见陈福来了，泪眼朦胧的叫了一声小时候的称呼，刚想哭诉两句，就见陈福和王氏两人沉着脸，想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梅姐儿，松哥儿，快叫舅舅。”陈宝珠扯着身后的孩子，让他们两人跟陈福见礼，还没动弹，就听王氏笑着说道：“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两个孩子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累了，先进屋歇一歇，各位大娘婶子都回吧，空闲了咱们再说话。”
　　村里有不少跟王氏相熟的，打了招呼，就各自回家了，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陈福不说话，转身就往屋里走，连个好脸色也没给他们。王氏见大哥生气走了，脸上的笑意也落了下来，“哭了半天都累了吧，也别站门口了，上屋里歇歇吧。玉秀，带他们上屋里。”
　　陈玉秀见王氏给他安排活了，应了一声，就带着陈宝珠母子三人进进了屋，姚慕青见王氏脸色不好，赶紧扶着她，刚想问问什么情况，话还没出口，就见王氏摆摆手，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姚慕青也就歇了心思，随后两人一块进了堂屋。
　　堂屋里，陈福黑着脸坐在上首，陈宝珠带着洗漱过的两个孩子，坐在一边，姚慕青和王氏一进房里，就听到陈福沉声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大哥，我这也是没法子，孩子他爹病了，怕是活不长了，没他爹护着，他那原配夫人又拿了掌家权，处处与我们作对，现在更是想着法子的磋磨我们，我大人能受得了，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哪能受得了，所以我就在夫人面前求了一回，跟她保证不会再回王家，从此以后跟王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才放我们走的。”如今他们娘三个，被净身赶出王家，没有银两，在外面过活一日都难，凑巧有一天碰到原来陈庄的人，才想起来娘家的哥哥。
　　“弟妹，你看这如何安排？”陈福一个大男人，不好插手后院的事，就把皮球踢给了王氏。王氏毕竟是做嫂子的，实在不好说什么，而且盖房子的大头是姚慕青拿的，她有决定权，想到这点，王氏看了看旁边的姚慕青，冲她使了个眼色，姚慕青接收到王氏的信号，想到之前这有母子三人的做派，便对她点了点头。
　　“王夫人是怎么打算的，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能帮就帮一把不是。”姚慕青是小辈，在与陈宝珠说话前，先对她做个万福，这才开口说话。
　　“你是谁家的？我们老陈家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瞎参合什么。”陈宝珠被人奉承惯了，猛然听到姚慕青像主人一样跟她说好话，就起了一肚子邪火，语气也有些不善。
　　“这是我干侄女，不算外人，你说说你有什么打算。”陈宝珠虽然纳闷陈福什么时候有的干侄女，但见他发话了，想了想，还是讲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大哥，我们孤儿寡母也没有地方去，只能回娘家来，梅姐儿马上要说亲了，到时候还得麻烦二嫂帮忙张罗，松哥儿之前在县城里读书，明年准备考秀才，我想还是让他去读书，等考了秀才，再给他说门好亲，这样我也就省心了。”
　　陈宝珠算盘打的叮当响，后面的王雪梅一个听到自己的亲事一个听到自己的前程，都垂着头不说话，都没有看到姚慕青逐渐变黑的脸。
　　“王夫人打算拿多少银子？”
　　“银子？……什么银子”盘算正好的陈宝珠，冷不丁听到姚慕青问她银子，也有些发愣，站在母亲身后的王雪梅和王雪松也朝姚慕青看去。
　　“王夫人莫不是记性不好？梅表姐的嫁妆，松表哥的束脩，考试打点的费用还有娶媳妇的聘礼和盖房子的钱，这些银子不该王夫人出吗？”
　　陈宝珠得宠的时候，仗着王老爷的宠爱也管过家，自然知道这些要花不少银子，只是她现在被王家人赶出来，当了一点首饰身上才有点私房钱，上哪里去弄这么多银子：“大哥，咱们是一家人，梅姐儿和松哥儿也都是你外甥，等松哥儿考上秀才，你面上也有光不是。”
　　姚慕青也快被陈宝珠给逗笑了，别人不知道内情，自己还不知道吗？还真好意思说是一家人。“王夫人，先不是是不是一家人，就是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更何况，咱们也不是很亲，银子的事，还是要说清楚才好。”
　　陈宝珠十几年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了，在王家的时候，那也是前呼后拥，使奴唤婢的，风光的很，没想到眼前这丫头片子软硬不吃，连大哥和二嫂也不帮她说话。想到被主母磋磨的那几日，更是憋了一肚子火，顺手就将喝水的碗扔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大哥，二嫂，你们就任这不知那来的野丫头来欺负我？我怎么这么命苦啊，被人赶出来，回到娘家还受这窝囊气，老天爷开开眼吧，给我们孤儿寡母一条活路吧……”王雪梅和王雪松见自己老娘被人欺负，都对姚慕青怒目而视。
　　姚慕青不在意，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对陈宝珠说道：“
　　“王夫人又何必如此呢，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若你觉得受了委屈，大可以离开，最近家里有很多事要忙，实在是顾不上你们，如今你们只有两个选择，出钱或者走人。”
　　陈宝珠一听让她走人，整个人都蔫了，如今她只有这一个落脚的地方，要是走了，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虽然她手里还有点银子，可那是给儿子打点前程的，想到儿子，陈宝珠就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女儿身上，自己的女儿从小被娇养着，皮肤白嫩细滑，加上从小就开始调理，身段更是婀娜多姿。要是还在王家，最差也得说个富贵人家做妻子，而不是……陈宝珠想到刚才的念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是她的亲生女儿啊。
　　王雪梅感觉到母亲在盯着自己，她转过头和母亲对视，发现母亲眼里有她看不懂的东西，她还没有想出来是什么，就被姚慕青的话打断了：“王夫人，怎么样了。”
　　陈宝珠并没有回答，只是问王氏：“嫂子，升哥儿今年多大？”王氏不知她打什么注意，如实回答：“十六”。
　　“可曾娶亲？”
　　“不曾。”
　　“那你看梅姐儿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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