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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1.10
“过了这里，就是一个悲伤的市镇。”
这句话出自哪部小说来的？自己好像刚刚读过。是哪位作者写的故事？是喜悦还是悲伤？
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想到这句话？
赤司不知道。
他只是紧闭双眼，做了一个冗长而又无趣的梦。
梦中的天空是灰色的，明明没有下雨，但氤氲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味，有种空气凝固，逼得他几近窒息的压抑感。自己明明在房间里，哪里来的泥土味？从窗户向外望着，赤司暗暗地想。但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或许这不是梦也说不定。
转过脸，他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的母亲。
即使是紧闭着双眼，即使是脸上已不带任何活人的生气，她依旧是美得让人心生感叹。但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躺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冰冷的躯壳，一个曾经被使用过的外壳。她不在有痛楚，不再有任何情绪，也不会再躲起来偷偷落泪了。
这没什么不好。
赤司颤抖着伸出右手，在手指刚要触及对面人的脸颊时，房间的门突然就被打开了。
手停留在空中，终归还是缓缓地收了回来，同时，赤司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拉，整个人向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仆人的身边。
进门的人是父亲。
他并没有向自己的方向瞥一眼，仿佛赤司已经融化进了周围的空气中。这种状态持续了很多年，赤司依旧尝试着去习惯。
赤司看着他拉起母亲那早已冰冷的手，看着他跪在床前，把手埋进她的手中轻声呜咽，看着他发疯似的站起来把手捶在墙上愤怒地敲打，然后被女佣拉出了房间。
显然，他的想法和赤司的并不相同。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自从自己出生以来，母亲的身体便一下子虚弱了下来。对于父亲来说，这无疑是给他心爱的女人判了死刑，而罪魁祸首便是赤司。他应该是恨着自己的，这件事自从赤司懂事以来便已知晓。
然后对于赤司来说，比恨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冷漠。
父亲的喜怒哀乐从来不属于自己。
从小便被强制学习各种课程，甚至开始接受成年人都难以理解的帝王学教育，只要开始着手去做，任何事情从未有过失败，即使如此，他依旧看不见父亲脸上浮现过一丝笑容，也听不到那自己一直期盼着的“引以为傲的孩子”那种话。成功是唯一的选择，失败只是为自己的精英家族徒增羞耻，有时候赤司会暗暗地想，是不是即使自己失败掉，父亲的脸上也依旧是波澜不惊？但他不想去尝试。
母亲犹如连接着两片大陆中间的一座桥梁，而现在桥梁倒塌了，深深地沉入了水底，而赤司与父亲间的关系也就随之降至了冰点。平日里就算是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也突然自抬身价晋升为了奢侈品。父亲外出的日子越来越多，赤司的课程也越来越多。对于这种待遇，赤司全盘接受。父亲这样做是不是因为不想看到自己的脸？不过在他心目中，自己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比冷漠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孤独。
偌大的房间里，佣人不下20个，可即使是到了盛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赤司也忍不住要打起冷颤来。晚上躺在床上，看着高高的天花板，他在嘴里重复着自己的名字，以免有一天，就连自己也会忘记。
“征十郎。”
有谁会在乎。
在自己年幼无知的时候，也曾经和佣人家的小孩一起玩过，然后由于种种原因，对方最终离开了这里，到了初中的时候自己还收到了对方的来信。对方在信中问道“你快乐吗？”，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几个字，却让赤司的心里感到一阵阵的刺痛，就好像有一把细小的针刺穿了心脏，留下了细密的伤痕。
他可以呐喊，可以哭个撕心裂肺，指责父亲为什么要如此冷漠，质问上帝为什么要带走这个世界上唯一爱他的人，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但是他没有。他知道，即使今天毁掉自己赖以生存的一切，到了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他还是要选择面对接受自己现在的生活。
所以，在那辆超速行驶的卡车撞到自己每天上学都要乘坐的轿车之时，在他的情绪由惊讶转到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他甚至觉得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
一切都结束了。
十五年的无聊人生。
再也见不到冷漠的父亲，再也回不去那没有欢声笑语的寒冷的家。自己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没有输赢，没有胜败的世界。或许能见到自己模糊的记忆中依旧美丽的母亲，或许能见到隔壁那只经常来串门的老猫。没有感觉到疼痛，也说不上留恋。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大脑中忽然出现了几个奇怪的问题，不受控制地自己与自己进行着争辩：生的对立面就是死吗？不一定，不然也不会有“行尸走肉”这个词的出现。苦尽了，甘真的能来吗？
谁会去管。
他并没有想去刻意逃避，只是觉得自己该休息了。
这种感觉……只是很好。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