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藤）我的十年》暮冰朝雪

80、第 80 章

　　番外四
　　如果这就是爱情
　　Chapter79.

　　已经五天了，南烈伸出手来，把手指按在冰冷的窗玻璃上。从日出东方到夕阳西下，从明媚晴朗到阴云密布，从翘首期盼到心似断肠，已经整整五天了。

　　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在提醒南烈，这温度，和他心房的温度如此一致。

　　南烈定定地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是望着远方的阴云密布，还是玻璃的朦胧映像。他失去焦距的冥黑眼眸像是被抽掉了那一直凝聚着的光芒，变成了毫无灵性的玻璃球体。

　　要下雨了。

　　怔怔地望着乌云赶集一样压在天空汇聚在一起。当南烈从他第一天上班时，发现藤真并没有被招聘到这家公司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时，乌云已经变成了铁块翻滚着逼近直欲摧毁整个城市。

　　没有任何光亮，没有任何希望。

　　那天的自己穿着粉红色衬衫意气风发早早地赶到了公司，原本对这个工作没有太多期待的他，因为那一日藤真对衬衫的赞美却莫名心情雀跃起来。

　　但那天之后的藤真却就此失去联系，经过多次打听南烈才知道藤真那天并没有和公司签约——就像那从天而降的断了线的珠子，正一道一道划在玻璃上，反复割着南烈已经疼痛着的心脏。

　　南烈重新伸出手去，毫无意外的是指尖的冰凉。

　　他离开时，除了留给自己一个令人澎湃不已的轻吻，没有只字片语。就如同落雨声除了叩在自己心房的回响，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天边出现一道闪电，形如长龙，急若利剑，刹那间划破了天空的凝重。那利剑化作千万剑芒，剑芒如雨直落，映出了南烈眼中的整个世界——

　　庄重凝伫的高楼、冷清寂寞的街道、孤独忧郁的路灯、阴沉迷茫的月晕。

　　和情侣撑伞相偕紧握的手上的戒指，孩子玩耍天真可爱笑容边的酒窝，路人躲雨拿着手机对家人的安慰，自己与水汽迷蒙中幻影的无言以对。

　　空洞的双眼，凌乱的头发，苍白的面容，死寂的表情。

　　和颈间那条如同白金项链的，恒久的，纯洁的，诅咒。

　　在那雷声震撼响起的一刻，南烈清楚地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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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怒涛翻滚着、咆哮着奔腾着，虚空中的利剑从天而降，呐喊着戳刺着。潮湿的地面开始出现一道道小溪，南烈看到小溪中又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与自己作伴。

　　屋里路灯投射的倒影，屋外一侧玻璃朦胧的倒影，如今加上小溪中的熟悉的自己，南烈觉得这孤独的冰冷已经侵蚀进入自己的骨髓。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而别？

　　为什么，为什么欺骗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在欺骗自己之前，又编织了如此迷人如此缱绻的温柔梦境？

　　南烈闭上眼，感受着暴涨的海水汹涌着从自己的胸口奔涌而出，冲开每家每户的大门，冲垮了所有支柱和桥梁，带走了一切幸福与欢笑。

　　当海神来到南烈面前时，南烈微笑着张开双臂，没有一丝不安。

　　海水蔓延上脚踝，紧接着是大腿、腰部。感受到大海抚摩上皮肤的温度，那是缠绕在他身上来自情绪的强大支撑力量。

　　南烈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潮水漫上胸口南烈感受到了大海的悸动，再次漫过他的耳际他仿佛听到海神的低语。当无边的情绪海潮将身体彻底淹没，南烈那破碎不堪的心仿佛在此时找到了归宿，不再有任何恐惧和煎熬。

　　也许这，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绝望的幸福。此后这大海无论是温暖还是冰冷，无论平静还是咆哮，就让自己这样沉溺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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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的散伙晚会上，木暮见到了久违的三井，这一刻他心惊肉跳起来。

　　在接到班长电话的时候木暮是庆幸的，却也是紧张不已的——他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见到三井。在最开始埋怨三井莫名其妙与自己发火，变成了担心三井的人身安全；在藤真那里得到三井安全的消息，木暮又为即将失去和三井的友情感到悲哀起来。

　　木暮已经无法面对寝室里令人窒息的沉默了。除去无法对别人讲述自己内心的苦闷，一向开朗的藤真也不知所踪。除了每天用学业麻痹自己之外，木暮希望在学习之后能和南烈交流一下自己的内心。

　　但南烈看起来异常颓唐，刚刚参加工作的他不仅没有社会新鲜人的朝气，反而像一具没有心的僵硬的行尸走肉，木暮感受到绝望的气氛笼罩了他的整个身体。

　　木暮不知如何开口。已经愁绪千万的他不知道在此刻如何为朋友分忧，所以更不能火上浇油。

　　所幸班长打电话通知自己今晚是大学以来全班同学的最后一次聚会，散伙饭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

　　望着正在打开包间大门的三井，木暮的手颤抖了。虽然那只是穿着白T恤、牛仔裤的三井，可木暮眼中的三井太过耀眼——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木暮觉得，自己一个多月的心酸，居然就这么简单地被平复了。

　　可随着三井而来的是自己的紧张。

　　木暮不自然地将视线从三井身上移开，却在下一秒钟扫到藤真正在包间的一个角落和几位同学把酒言欢，那位男同学还将手放到了藤真的肩上，亲密的举动让木暮羞赧起来。木暮情不自禁地又转过了头，另外一边是南烈在自斟自饮。

　　南烈今日的状态还算不错，半敞的衬衫和修身的牛仔裤让今天的南烈一扫往日的阴霾。他修长的右手握着一个漂亮的酒瓶，倒一点在左手的高脚杯里，南烈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木暮走上前去。

　　“嗨。”木暮壮着胆子对这位除了三井之外自己最信任的好友开口。这也怪不得他，南烈最近太过反常：“你今天看起来很帅。”

　　“谢谢。”南烈半倚着墙角又是一杯。看着南烈饮下一口酒后上下滑动的喉结，木暮觉得此时慵懒的南烈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优雅的豹子。

　　南烈这一反常的举动让木暮有些不安起来，他不自觉地转头望向远处与同学谈话的三井，然后又转了回来。

　　“也给我来点吧？”木暮大着胆子上前，他隐约觉得可能喝点酒他会敢于走近三井和他对话。

　　南烈却是立刻收回了酒瓶，毫不客气地说：“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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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南烈不肯给自己喝酒，木暮原本有些兴奋的心情落了空。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向三井开口的木暮，看到自己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援助的手。

　　“还是牛奶比较适合你。”南烈说道：“怎么，心情不好？”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三井了，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说话。本来想问他好多问题，有好多话都想对他说，可看到他就这样出现了，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这段时间，你很难过？”

　　“嗯……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念三井。而且只要一想到我们的友情就这样没有了，我就什么都不想做，就连饭都吃不下去。”

　　木暮说到这里，眼眶竟也红了起来，连南烈递来的牛奶都不想再喝了。南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后拍了拍木暮的肩膀：“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

　　南烈的微笑看得木暮全身发毛，还未等木暮问南烈这微笑背后的含义，便看到南烈拿着酒瓶优雅地走到附近的一伙人身边。而这时班长也开口安排所有同学都坐下，聚餐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