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万花镜斑斓》今风

22、第十六章

　　命运永远不会顺从任何人的内心，不会回应任何人的期待。
　　倍姬说完这个故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里的一团迷雾似乎也散了，心中一派清明。这份轻松的心情，悠悠地飘摇在夏的夜风里，最后被月光温柔相拥。她心里还有很多想说的话，很多想表达的心情，可是随着这个故事的结局从她的嘴里说出，她忽然不想说了。
　　曾经让人笑了哭了的故事，时间一久，似乎总是无法保持原味呢。
　　再次品尝这个故事自己，究竟是成长了，还是只是单纯记忆减淡了呢，倍姬不知道，但是此刻的她确实没有当时那样激烈的情感。
　　那个因为得不到母亲的爱而闹脾气的小小半妖已经长大了，她能够化身为人类的形态，那模样与青姬有三分神似，可是青姬没有见过她几乎豁出性命生下的孩子。
　　没有任何时候能比上这一刻，倍姬深刻地理解了有些感情是言语无法表达的。
　　比如爱，直接的肢体接触，比任何语言都有说服力，更能让相爱的两人感到幸福。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一个无言的拥抱。
　　“拜托了！”她对夏目真诚地说。
　　那个少年，脸上的表情和她很像，果然是细腻的人呀，似乎能把那时小小的她的情感深深地感受到呢。
　　倍姬想要说出那个深藏在心的计划，她想要拥抱面前的少年。
　　这就是人类所说的爱呀，是让青姬和沭沙粉身碎骨的爱呀……
　　她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固执，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看到她会脸红的样子。
　　青山那一句寂寞如雪的箴言犹在耳畔：“不要爱上人类啊……”比倍姬年长太多而有相似经历的他早就看出了倍姬过分的在意。
　　倍姬试着去接受夏目，于是她爱上了这个温柔的少年。
　　“倍姬……”
　　倍姬瞳孔一缩。
　　在温柔得过分的月光下，夏目拥抱了那个仿佛要随着月光离去消失的少女。
　　不管如何优秀，所爱之人不会回头拥抱她，她拼命追赶，也无法得到认可。
　　不管如何优秀，所敬之人不会转身拥抱他，他拼命成长，也无法得到认可。
　　两颗相似的心以最接近的姿态跳动着，倍姬柔顺的月白长发散落在两个人身上，夏目轻轻地拥抱她，像在挽留一个即将奔月而去的精灵。她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飘落，像在体会在轻柔的拥抱。
　　被认可，被回应。
　　——“我喜欢你，从初见开始。”
　　能识读人心的镜妖呀，早就看出了少年的心意。
　　倍姬笑了起来，是那种和青姬一样的笑，灿烂的，完全不像平时的她。
　　夏目忍不住和她一起笑起来。
　　“我以为父亲已经死去，可是这几次事件让我意识到了，他并没有死去，而是假死逃避了使命，他现在在我的深处，陪伴着母亲。”倍姬看着夏目少年说。
　　她柔软的手握住少年的手，请求他：“在我意识海的深处。我接纳你，我尊重你，我……喜欢你，夏目，希望你能代替我去看望我的父母。”
　　夏目自然不会拒绝，倒不如说被她这样请求着，他反而忍不住脸红了。
　　得到肯定回复的少女露出了满足的微笑，然后她的身影在月光下缓缓消失。
　　夏目大吃一惊，几乎失控一样双手撑在窗框上，向下张望，少女确确实实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一刻，他似乎切身体会到了青姬的绝望。
　　曾经坚信的成为一种若有若无的存在，是真的吗？
　　否认？
　　坚信？
　　一股强大的推力把夏目推下窗口，精致的银镜凭空出现，镜面上是夏目略显惊慌失措的清秀脸庞，银镜里的巨大吸引力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了。
　　夏目走在一个被走马灯包围的奇怪道路，他很快理解了，这里就是倍姬的意识海，她的犹豫也有理可循了，如此被一个陌生人把半生的经历看遍，骄傲的倍姬无法接受也让人可以理解。
　　清冷的倍姬，美丽的倍姬，真诚无暇的倍姬……
　　被她的美丽震撼，然后被她有些倔强的性格吸引，倍姬本来就是夜色中最美的昙花。
　　言语无法表达的，那么就用其他一切方式来说明。
　　那天，夏目看见了倍姬的父母，青姬一身繁琐华丽的宫装，宛如在风中盛放的引人爱怜的花，是倍姬也比不上的美丽，不愧是美到被人误以为是妖怪的女子。
　　他无法接近他们，沭沙仅仅维持这样的幸福就已经倾尽了全力，所以才连唯一的女儿都不见。
　　他们的爱情，就像禁忌的花朵，只能在无人处孤芳自赏。
　　回到现实，夏目有一年的时间失去了“看见”的能力，但是他能听到妖怪们的声音，为了送他去意识海深处的倍姬元气大伤，只能维持本体的姿态。
　　一年之后，那个喧嚣的世界再次呈现在夏目的眼前，飞舞的妖怪，大笑的妖怪，还有一个纯黑色发眸的少女，一身制服，提着书包，在他的面前，露出正常的人类少女般情切的微笑。
　　“我是今天开始和夏目君同班的深青倍，请多关照。”
　　少女向他伸出手。
　　就像最初相遇时那样，不可思议仿佛故事里的场景，美丽的少女，纷纷扬扬飘落的樱花瓣，清晨的阳光。
　　——“我喜欢你，从初见开始。”
　　夏目少年的心底响起了如是的声音。
　　他暖暖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