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友人帐]万花镜斑斓》今风

19、第十三章

　　那时候，她是藤原家的千金，尊贵非比寻常，年幼的村上天皇偶尔会来到藤原的府邸，他们意外相遇，当然后来佑姬就知道这是藤原元方刻意安排的了。
　　那时候，村上天皇就可以看出如今的影子了，但高傲的佑姬总是觉得他“呆呆的”，是需要她照顾的小弟。
　　她总是耀眼的，骄傲的，在村上天皇面前走得飞快，从来不会顾及身后的他。
　　和她说话要看她的心情，不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翻脸。
　　佑姬的性格充满着名门贵女的恶劣，当然，也有孩子一样的天真。
　　村上天皇十七岁被立为皇太子，二十岁成为尊贵的天皇。
　　对于佑姬来说，她熟悉的永远不是十八岁一号的村上天皇，而是那个永远呆呆地笑着，看起来很好欺负好脾气的十三四岁的成明（村上天皇名）。
　　他在十八岁那年夺走了她的童真，然后紧紧地拥抱她，诉说着自己对她的爱慕。
　　甜蜜的言语让人飘飘然，对于骄傲的佑姬来说更如是，可是她还是因为他的强硬独断气得不停地颤抖。
　　“你走！你走！滚！”
　　她没有丝毫被打动，只是厌恶地驱逐着，怨恨着这个男人，尽管他那时候已经是尊贵的皇太子。
　　他仍然是一味地忍让纵容她。
　　无论她如何地不情愿，如何的怨恨，佑姬最后还是成为了村上天皇的宠妃。
　　她恨他，但是又不失对他的怜悯，在她看来，成明呆呆的，肯定受尽了皇宫中人的欺负也只能忍气吞声，却不知他只对她如此。
　　她对他的态度更像是在守护自己的所有物，容不得其他人染指。
　　……
　　不知在温泉里泡了多久，故事也一直断断续续讲着。
　　主要讲述的还是旅店的东道主阿灯，深青偶尔也会加入，说一两则很久远的故事。夏目的故事都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所以阿灯听得很认真。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夏目每说一个故事，阿灯手边的灯笼都会更亮一点。
　　“讲到这里就是九十九个故事了。”深青突然说，“你还要继续吗？”
　　阿灯把期待的眼睛看向夏目。
　　夏目暂时想不出来，有些抱歉回答了她。
　　可是阿灯软磨硬泡，死活要夏目再说一个。
　　“对于最后一个故事，她会很执着的。”深青好像知道什么，变回了倍姬的镜妖姿态，和阿灯一起跪坐在池边。
　　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流下，落在夏目的肩上，冷冷的，让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而他手边的猫咪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夏目本能地不想继续，于是借口泡完了，匆匆忙忙要走。
　　阿灯在他背后露出失落的表情。
　　“不继续可是很理智呢，她可是青行灯的妖怪，收集了第一百个故事会带人去地狱的。”
　　阿灯撇撇嘴：“不会的，只是那样我才会成为像斑大人和倍姬大人那样了不起的大妖怪。”
　　夏目刚把醉醺醺的猫咪从池子里抓出来，就在边上听着她们的对话，隐隐约约明白：——
　　来到这里并不是偶然，阿灯也是因为和倍姬约定了才会去接他们。
　　倍姬以父母的故事为交换，来到这家旅店，再加上阿灯对于夏目的故事很是垂涎，她们合作很愉快。
　　至于斑，有酒有温泉，他没道理拒绝。
　　来到这里，是因为这里奉为镇店之宝的返魂香，那是一种夸张到能让死人闻气而活的灵物。作为分享这种香气的代价，阿灯会要求到来的客人讲一个自己的故事，要与妖怪有关。
　　每收集一个故事，她的力量就会加强一分。
　　她手中的灯则是她的本体，力量越强，灯光越明亮。按她自己的说法，收齐一百个故事的时候，她的灯全力亮起能够点亮整个夜空。
　　“那样这里也会有白天了，我正是为此而努力收集着妖怪的故事。”阿灯这么说。
　　因为影女的存在，这家旅店永远是夜晚的样子。
　　夏目有些感动，鼓励她说：“你一定会成功的。”
　　“那么，下次想起的故事的话，我会去接你的，这里的温泉不会比人类的那些差。”阿灯高兴地说着，然后向他们深深地鞠躬，“夏目大人的故事实在是太美味了，这么多的故事，仅仅是返魂香无法交换，如果日后有需要的地方，阿灯一定尽力帮助您。”
　　其实怎么想都是他们被无偿地好好招待了，可是无论夏目怎么说，阿灯坚持要如此，他只好由着她了。
　　三人离开旅店出来，外面也已经是夜晚了。跑了这么久的温泉，夏目觉得全身上下都非常舒服，困意也涌了上来。
　　“那就睡吧。佑姬来了也有我。”倍姬很强硬地不让他勉强。
　　……
　　那个女人把她好心送去的珍馐拿去喂鱼，做了这样的坏事，那个女人还微笑着，轻唱着和歌，长久地站在那里痴痴地等待着村上天皇的到来。
　　那个女人……
　　文车像是什么都不要，独独只要佑姬的成明，无论佑姬做什么，她都无动于衷。什么文车都忍让，只有事关村上天皇，她一步也不让。
　　佑姬最后也无计可施，只有独自愤怒。
　　她哭起来都高傲到让那些宫妃作呕，高昂着脖颈，故作骄傲地微笑。
　　佑姬如同一个古板的贵女范本，骄傲不容一丝一毫挫败。
　　她夜夜在空空的宫殿里恨着那个男人的薄情与招惹，把原本骄傲的千金公主变成了如今的落魄妒妇。
　　“他欠我的，欠我的……”
　　后来，文车怀上了村上天皇第一个龙嗣，佑姬冷静异常地把那个孩子毒害了。
　　她以为村上天皇会恨她，一辈子不会再宠幸她。
　　可是他的悲伤似乎也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又成了最受宠的妃子，变回了以前的佑姬。
　　失去了孩子的文车很快就发疯死了。
　　就算有人说看到宫里有类似文车妃的鬼影……
　　就算广平亲王也死去……
　　佑姬愤怒地砸碎了茶杯，然后高傲地笑着：“这世上没有鬼怪！有的话，来杀我试试！我可是好好地和他相爱着啊！”
　　男人，就是这样薄情的生物呢。
　　只要活着，只要依旧骄傲着，一定能够击败所有——！
　　……
　　似乎被梦里的强烈情绪感染，夏目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