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无神信仰》郁云华

1、Chapter 01

　　我讨厌暴力，很讨厌很讨厌，讨厌到死——让那些使用暴力的人通通死掉！

　　*

　　千叶礼奈曾被短暂称为天才少女的理由和那些真正的天才不一样，她迄今为止最大的成就大概就是在休学三年之后比她三年前的同学们更早领到了高中毕业证书进入大学，成了他们的学姐。

　　原本只是中等成绩并且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她在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之后，被称作天才少女。不过这种天才属性很快就消失了，大学四年，除了先开始还能在奖学金的名单上偶尔看见她的名字，到最终礼奈就只是那么个碌碌无为并且默默无闻的存在了。碌碌无为并且默默无闻到了她其实在大三那年退了学也没多少人知道。

　　和留在别人眼里的印象不同，礼奈的生活在很久以前就是一团混乱，碌碌无为与她无关，反而很有些波澜壮阔。挑衅打架，破坏伤害，每一天都是如此。她就生活在这种环境里，这样的日子也让礼奈明白了一件事，她讨厌暴力，很讨厌很讨厌！

　　然后，千叶礼奈遇上了一个人，在被无辜牵扯进一桩范围不小的大规模斗殴并且遭了殃后，遇上了一个她永远说不清该怎么形容对他的感受的人。

　　那个人为她支付了高额的费用治病休养，代替她的父亲——哦，不对，她没有父亲了，她的父亲把她送给了这个男人，或者说抵押？然后，应允了再也不是她的父亲这种条件，带着钱、带着愉悦舒心的笑容离开了。

　　这一切发生在她的病床前，她曾经的父亲离开后，那个男人只是转过头朝她笑了一下，就这么离开了。

　　寂静的深夜，医院的病床，她仰躺在床上看着有些斑驳脱落的天花板，没几分钟就闭上了眼睛，她困了，她要睡觉。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知道自己还活着，就没再去计较其它的事情了。

　　治疗、休养，再治疗、再休养，比起从前，这样地循环无聊到让礼奈几乎快要发疯。所以她找到的打发时间的方法是以前从来没试过的——看书，各种各样的书，类别杂乱得难以描述。之后能考上大学既不是因为她的天赋，也不是因为她的运气，而是因为某人给她找了补习老师进行了地狱式学习，仅此而已。

　　礼奈能察觉到，那个人并不是在帮助她或者是什么善心的资助者，没人会用诱惑父亲抛弃女儿的方式表现善心。那个人好像只是在观察她，像科学家观察那些化学药剂相遇时的反应那样观察她。反正，对她没有伤害，意识到这一点的礼奈就没再去理睬这些，更没有去猜测那个人的目的。

　　十八岁开始，礼奈开始为这个人工作。顺便提一句，前面说过那么多的和礼奈有所牵扯的家伙，名叫折原临也，是一个让她完全没法违心说出他是个好人这种话的家伙。但是对礼奈来说，折原临也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有分别，他让她活了下来，怎么活都不要紧，她想好好活着。

　　千叶礼奈不知道折原临也把自己看做一个有着怎样意义的存在，但礼奈知道自己是怎么定位他的存在的。折原临也，是她的主人、她的恩人、她的监护人、她的老板。

　　折原临也对千叶礼奈而言，不是用什么“最重要的人”之类的形容就足够的，他是——无可取代的存在。在她眼中，折原临也比什么都更有存在的意义，即使她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描述不来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究竟算是什么。或许是爱，又或者是恨。

　　*

　　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是有些迷糊的，梦里的那些过往让她有片刻茫然。不过礼奈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巧地翻身下床，穿戴整齐后离开。她没有和主人告别，因为不需要，这间屋子的主人就睡在她刚离开的那张床上。寂静中，她还能听到他轻微平缓的呼吸，但她同样清楚，他根本没有睡着，他在等着她离开。这个男人没有信任，他警惕着任何人。

　　身上还带着酒气，礼奈微微皱眉，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回家洗个澡。就像那个男人不会在身边有别人的时候放心睡去，她也一样不会在不属于她的地方洗澡，某方面来说，她有点洁癖。

　　严格来说，她的屋子也不能算是她的，只不过暂时是属于她的。她没钱，所有的一切都是折原临也给的。

　　折原临也有着奇怪的兴趣，他爱着人类，所以他观察着人类、各种各样的人类。有些时候为了能够更好地观察，他会选定目标，让那个目标按照他所想的方向走，而他就在一旁观察着一切。他只对那些人的情绪、反应以及会做出的选择感兴趣，那些人的结果如何，他从来不会关心。而她千叶礼奈，很恰巧地也是他选择的观察对象之一。

　　礼奈好奇过为什么自己会成为他专注观察的对象之一，但也只好奇过那么一刻。礼奈觉得，折原临也要做的事情带着什么目的，永远没人能够明白。反正，她只要履行她作为助手的责任就好，完成所有该完成的工作，然后继续仰仗着折原临也活下来。经历过曾经周遭满是暴力的生活，她觉得能活着就很好。

　　要说还有什么事情是礼奈担心着的，大概只有一件，那就是会不会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折原临也自己生活，那对她来说绝对不会是件容易的事情。时间会养成习惯，她已经习惯于依赖着折原临也而活，或者该说，是寄生在折原临也身上，她的全部都是他的赠与，离开了他，似乎就没了目标。

　　折原临也只是一个存活于世间的人类，但对礼奈来说，他更像一个神。虽然她不至于对他歌功颂德，但是仰赖他而生存的她视他为唯一的信仰，就像信仰神明一样，即使她的神明并不是善良的神袛，而是一个诡秘邪恶的神，她的信仰始终不变。她并不是盲目追崇，她信仰的，只是他施舍给她的生活，因为他让她活着，仅此而已。

　　礼奈并不知道她这与众不同的信仰方式也正是折原临也至今仍把她放在观察对象之一的位置上的理由，只是依照本能和活下去的意念这样做着。而不知不觉中，信仰崇拜者折原临也的女生早已不止她一个，似乎就是由她在无意间起了头，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些狂热崇拜着折原的女生就存在了，但是再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能在被观察对象的位置上呆那么久。

　　夜风吹过，微微泛起凉意，有些昏沉沉的大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从新宿到池袋的距离从未变过，走来走去都成了习惯，这些道路她都已经熟悉，但身边经过的人却未必全是熟悉。就像现在，陌生的人不但出现在她面前，还拦下了她前进的路。礼奈很简单地概括了现在自己所处的境况，遇上了抢劫的小混混，还是带着刀的小混混。

　　视线扫过那柄指着自己的小刀，礼奈一点都不害怕，她只是觉得奇怪，自己有哪里看起来是值得被抢劫的样子么？她怎么算，都是个穷人而已啊~而且小刀什么的，她真的不相信会有比折原临也用得更好的人了，虽然折原临也的小刀她对付不了，眼前这个，是不是有点看低她……礼奈有些无语地发现那个小混混拿刀的手有些抖。

　　说实话，她今天穿的是裙子，不怎么好动手的样子。礼奈小幅度甩了甩手，正想踹向她面前拿刀的那个人的膝盖，两个混混背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像黑影似的存在。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里，只是戴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头盔。这个存在，礼奈是认识的，礼奈更知道这个黑色的家伙现在正坐在一辆一样漆黑的摩托车上，只不过对方不认识她而已。

　　就这么一走神，因为她的全无反应，那个人手中的小刀已经划向她。本来，即使是再胆怯恐惧，按照人的本能礼奈都多少能够避开，悲剧的事情在于，她走神了，等她察觉后退想躲开时已经躲闪不及，刀锋划过肩膀，夏天的薄衫甚至没法缓冲一下，右臂上被直接划出一道血口。

　　唇间逸出低低一声痛呼，礼奈觉得自己这伤受得真冤，明明可以躲掉的，所以说，警惕心真的永远都不能少。而因为礼奈身上添了这道刀伤，原本像凝滞着的状况当下有了变化。那个让礼奈分神的黑色的家伙很快地出手撂倒了愣神中的持刀混混和他的同伙，吓得他们手脚并用地逃走了。

　　礼奈捂着臂上的伤口低垂着眼，哀悼自己今天的糟糕运气，一台PAD出现在她面前，屏幕上是一行字：你没事吧？礼奈抬眼看着PAD的主人，那个她在折原临也的资料中看到的非人类的存在。

　　“很痛吗？”应该是因为她不回答的缘故，对方收回PAD又打了一行字。

　　“我没事。”礼奈知道自己多少得回答的，只是努力忍痛的她却还是因为伤口在痛的缘故无意识咝了一声，不耐痛的体质真糟糕……

作者有话说

　　新坑慎跳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