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移动的神案（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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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花匿了身影来到华府，寻找到柳南城、华睿之一行人，便走近探听他们的交谈情况。
柳南城有些发福，四五十岁，略显臃肿的模样，但是面容却很是严肃，正认真地听着华睿之说起这几天的事。不过华睿之说的事情王翠花已经十分了解，心头原本还以为能多探听点什么的几分小雀跃也消失殆尽。
百无聊赖中，王翠花便开始打量这行人，除了华睿之、柳南城、安顺之外，还有四名捕快模样的人并三名小厮在场。
华睿之的夫人不在。
王翠花意识到这个情况的时候，余光好像扫到了一件不久前才见过的衣衫。心头一凛，王翠花视线沿衣而上，当看清那人的模样时，王翠花感觉自己石化了。
这这这……笑得如此欠扁的可不就是她对门的赵铁柱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而那赵铁柱接触到她愤怒疑惑的目光，竟然十分有风度地对她颔首微笑了下，嘴唇未动，他的声音却传入王翠花耳中，“王掌柜，幸会幸会。”
这含笑的声音或许与对一般人来说还会觉得很动听，但对于王翠花来说，不啻于扰心魔音。看得见自己就算了，显示他修为高深也算了，可是这么得意地同自己炫耀简直不能忍！
“赵老板，你为何在此？”王翠花心里在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温婉且惊喜的模样，倒真像是“他乡偶遇，十分欣喜”。
他们两个都十分默契地忽略了彼此的身份与来历，王翠花不会装作大惊失色去问他：“呀，你如何看得到我？”，而赵铁柱也不会解释自己为什么可以看到她，更不会明说他在开店之前都做了些什么调查以及他的目的。
赵铁柱含笑睨了柳南城一眼，慢悠悠道：“柳大人千金的婚礼是我一手筹办的，得知柳大人到此，我便同他商定几个细节的问题。”
王翠花微怔，这才想起好像真的有这回事，柳南城的女儿柳瑟年后便要出嫁。这样说来，似乎赵铁柱的出现多了那么几分合理的意味。
她不欲与赵铁柱过多交谈，便说道：“王翠花还有事要去办，便先行告辞了，赵老板，再会。”
赵铁柱继续颔首微笑，“王掌柜请便。”
说得一副喧宾夺主的样子，只恨的王翠花牙痒痒。她有足够的直觉去相信，赵铁柱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或许赵铁柱心里比王翠花更清楚，华府的怪事是怎么回事。
她决定先去看看装疯的玄思。
依旧是那栋临水阁楼，只是当王翠花从窗户飘进去时，屋内却不止玄思一人。
还有一个女人。衣着华贵，比玄思年轻，同华睿之年纪相仿。正站在玄思面前，眉目悲戚双目垂泪地看着玄思，然而玄思却别过头闭目不看她。
这是……华睿之的夫人，顾锦？
王翠花走近了些，就站在他们二人旁边，细细打量二人的眉眼。玄思如今的模样比起初见那天干净多了，像是刚刚梳洗过，这也使得他看上去不似那天狼狈，约莫三四十岁的样子，还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怪不得是县城里有名的风水先生。而那顾锦，眉目较寻常女子冷硬不少，如果不是现在的表情，看上去要更英气逼人，颇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感觉，年纪在三十岁左右。
他们的容貌并不相象，而且年纪相差不过十岁，王翠花最初对他们是父女的猜测被推翻。那么……是情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王翠花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泰安县首富的夫人，与有名的风水先生……是情人？这也太难以令人相信了吧。王翠花稳住心神，再细细看了看，又犯起了嘀咕，这二人论说是兄妹倒也不是没可能，如果兄妹二人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长得不甚相像也在情理之中。
王翠花终于放弃从他们容貌表情上做推测的想法，就盼着他们能说点什么，多给她一些线索。可是自打她进来，他们两个就一个哭一个沉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王翠花内心十分急切，但还是寻了一把椅子坐下，静候这两个人开口。
这一坐下，便有些瞌睡，她打了个哈欠，支起脑袋眯上了眼。
在她静默的时候，房间内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终于响起，“你想要什么？”
王翠花猛地睁开了眼，玄先生声音够难听的啊，想必是这几天装疯不要嗓子地狂嚎了吧。
顾锦颤抖着抬手抚上他的脸，“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玄思扭头撞开了她的手，目光中满是疼痛与不舍，“我问你，你究竟想要什么？我配合你让华府乱了起来，疯也疯过了，你已经是华家的主母了，你还想要什么？”
听到玄思这样说，顾锦猛地收回手，笑得有些绝望，“你问我要什么，哈，我想要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哥哥，我的好哥哥。”
玄思浑身一颤，痛苦地闭上眼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顾锦重重地盯着他，许久之后面容却是温柔了下来。她极缓慢地用手将他的头抬起，慢慢地凑近，朱唇细细密密地吻上了他的额头，脸颊，最后是他的嘴唇。
“……”
王翠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掉了下去，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当听到顾锦叫出那一声哥哥的时候，她还以为真相马上就要出来了，可是现在这个情景，咳咳……非礼勿视啊。
她抬手无力地捂上眼睛，脑海中快速地分析着——兄妹？情人？兄妹？情人？
最后她放弃了——还是求上天降一道雷劈死她吧，这样比较直接。
“小妹！你别执迷不悟下去了！”
玄思一声厉喝，顾锦终是顿住了动作。她头抵着他的头，语气中满是委屈，“我没有执迷不悟呀，我只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哥哥啊……”
“我们不可能的！你让故去的爹娘如何安心！小妹，你跟华睿之好好过日子吧，忘了哥哥，好不好？”玄思面容沉痛，终是流下眼泪。
顾锦被他的眼泪灼痛，难以置信地离开他的额头，她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然后踉跄着跑了出去。
玄思重重叹气，又是一句“造孽啊”逸于空气中，语气是十足的懊悔与心痛……
王翠花站起身来，揉了揉脸颊，让自己恢复了些精神气力，满腹疑惑地从窗口离开。
王翠花一路跟着顾锦，竟是来到了厨房。
顾锦走到为玄思熬药的丫鬟身边，淡淡问道：“药准备好了吗？”
那丫鬟瞧见夫人来了慌忙起身行礼，“回夫人，正在煎煮。”
顾锦点了点头，眼神从灶台上包好的药包一扫而过，半晌没有言语。
小丫鬟察言观色，怯懦开口，“夫人劳神过度，昨夜又没睡好吧，稍后奴婢送一碗安神茶到夫人的房间，您的眼睛有些红肿呢。”
顾锦揉了揉额角，笑得雍容大度，“嗯，华府事务繁多，我自当替老爷多分担些。”说完便离开了。
王翠花瞥了瞥那包药，又看了看顾锦离开的身影，最终决定继续跟上去。她大概有了一个整体的猜测了。顾锦同玄思原是兄妹，但是顾锦爱慕玄思，这样与礼不合的事情，玄思自然竭力制止。后来顾锦嫁给了华睿之，却对自己的兄长念念不忘，长久以来便将华睿之记恨在心，从而联手玄思制造一系列的怪事。或许，在她嫁给华睿之这件事里，玄思也出了不少力。而且当她求助玄思来制造混乱的时候，玄思必定还不知道她想要将华睿之置之死地。
只是，顾锦方才说，“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华睿之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死去”？王翠花还没有明确的答案。
她跟着顾锦回了房间，顾锦却是径自走到床边，和衣躺了下去，闭上眼睛是满面的疲累，许久竟是沉沉睡去了。
王翠花站在床边，看着顾锦的面容，不知是怎样的心情。她摇了摇头，离开了顾锦的房间。
站在廊柱旁，看着这大雪覆盖下的偌大庭院，王翠花心中浮起了难以言明的伤感。庭院深深，锁住的究竟是怎样不为人知的相思与龌龊？
方才那个小丫鬟端着茶盘走了过来，王翠花目光渺远，想了想，终是朝厨房走去。
厨房里此时空无一人。
对，是没有人。
但是，不代表没有其他不是人的存在。
王翠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药台那里正在仔细辨认药包里的药材的赵铁柱。
赵铁柱今日一身月牙白色锦袍，身形单薄让人怀疑如何才能抵御这浩浩风雪。此刻正拿起几味药材放在鼻下闻着味道，时不时还放在口中轻嚼几下又吐了出来。这样看来，一直给她那种欠扁的感觉就消失殆尽了，反而很稳重很认真。王翠花决定对赵铁柱的评价加高一个层次。
赵铁柱感受到她的存在，还腾出手来同她打了个招呼，笑开了眉眼，“王掌柜，又见面了。”
王翠花揉了揉脸颊，决定对他改观的事情先搁置一旁，那笑容还是太欠扁了。她袖手走了过去，闲闲开口，“赵老板也是为了华府的怪事而来？辨识药材这么久，可有什么发现？”
点了点头，赵铁柱从混乱的药材中用手帕捏起一些红色粉末，“这个，是朱砂，治疗疯病镇静安神有很好的疗效。这个药方没有问题，但是整付药里面，朱砂的量，太多了。”
王翠花一愣，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朱砂这味药她倒是有听说过，她问道：“朱砂药用量过大，亦能致疯致死？”
赵铁柱点了点头，“对，正是这样。朱砂在入药时用量有严格控制，一百付药朱砂的量不能超过十四钱，但这里一副药的朱砂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药用量。”
王翠花想了想说道：“既然玄思是装疯的，这药他肯定没喝。那么这样大量的朱砂都用在哪里去了？”
“玄思是装疯的？”赵铁柱却是抓住了她的话头，拿过手帕将朱砂又放了进去，“你怎么知道？”
王翠花翻了个白眼，没有过多解释。
“还能用到哪里，自然是去害人了。”赵铁柱拍了拍手，淡淡开口，“我方才见那华家家主有些体虚，精神不振。”
她与赵铁柱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了顾锦所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
如果华睿之已经服用了两日的朱砂，他还有救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移动的神案（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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