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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移动的神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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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常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华府移动的神案这件怪事还没有个结果,入华府三天未归的风水先生玄思疯了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一时间,华府门可罗雀,就连周边的住户商铺也远远逃开了去,华家门下的生意无人敢去光顾。
天气寒冷,泰安县和安客栈中,统共就五个客人,其中两个还是王翠花和牛红红。平日都在棺材铺做饭的王翠花今日突然转变了性子,拉着牛红红来到客栈吃午饭。
她们两个安安静静地坐在客栈一角吃着饭菜,剩余的三个人倒是小声交谈说起了华府的怪事。
“你们听说了华府的事没?”
“说是玄先生疯了?具体什么事倒是不甚清楚。”
最后开口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我有一个朋友恰是在华府做活,他跟我说了这件事了。”
其余两个十分雀跃地问他,“当真,那你快快说给我们听。”
那年轻人也不压声,缓缓开了口,“玄先生入府后就四处查看,以探明华府的风水。最后得知华府地处为阳,供佛亦是阳位,以华府原本的放置及移动的位置都是阳位,按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什么是阳位?”其中一人问道。
年轻人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开口:“我那朋友那没说多少,玄思先生以后天八卦推演,西北方乾卦为天门,东北方艮卦为开门,以及每天太阳出入东方的卯位,都是摆放神位的好方位,即为阳位。”他摆了摆手,有些不耐,“先不说这个,在那三天内,玄思每每按礼焚香叩拜以请财神移位,但第二天还是会出现在正堂中去。玄思先生便同华睿之说,这大抵是财神不愿意过去,便让它留在正堂就好。
“只是新财神已经请了回来,华睿之便请玄思再选一个地方安放旧财神。玄思正在探查方位的时候突然呆立不动,华睿之便询问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谁想到玄思突然圆目怒睁,大喝一声‘吾不愿去’,便晕了过去。”
那两人齐齐吸了一口凉气,“玄先生这是被附了身了?”
年轻人摇了摇头,“谁也不清楚,反正玄先生说完这句话就晕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就疯了。华府慌忙找了医生过来,据说至今神智没有恢复,玄先生也被安置在华府内。”
其余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怪事,已经超出他们平日所诵读经典名作,也不是他们所能解决的。
正在账台拨打着算盘的老板娘听完之后便插了一句,“那可是有名的风水先生玄思啊,他都疯了,可见华府招惹的煞气不轻啊!”王翠花瞥了一眼,只见老板娘表情甚是夸张,倒似她亲眼看到整件事的经过一般。
那三人皆摇了摇头,没有接她的话。
老板娘也不介意,低头又噼里啪啦拨起算盘来。
王翠花与牛红红对视一眼,笑着开口,“吃饱了吗?”
牛红红点了点头,甚是雀跃地问她:“我们要去做什么?”
“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吗?”
牛红红狠狠点头,笑得更开朗。
“那我们便去看看玄先生吧。”
如果真的是财帛星君发了怒,王翠花也不敢贸然去华府调查,毕竟她只是一个半仙,还没有与星君直接会见的资格。而如果这其中另有古怪的话,便只有从玄先生身上入手了。王翠花坚信,财帛星君不会因为发怒,而逼疯一个凡人。而如果是煞气恶灵之类的,没有道理在不祸害华家人的情况下只针对玄思。
玄思的疯一定有问题。让王翠花这么肯定还有一个理由,那本故木生死册上,华睿之的名字赫然醒目。她当日固执的去华府收取工费,便是要看看华府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家主刚去世,如今的家主也死期将近。
玄思疯了是吗?且让我来会会你。
王翠花与牛红红出了客栈,便在一条无人小巷中隐匿了身形,朝着华府奔去。来到华府,王翠花先领着牛红红向厨房掠去,听得几个在熬药的丫鬟嘀嘀咕咕说起华府的怪事,被厨房管事喝止。
“还不快去给玄先生送药!谁再敢多嘴说那些有的没的的话,看我不撕烂谁的嘴?”
有个丫鬟懦懦称是,端起放有药碗的木盘向外走去。
王翠花心中一喜,本来她来厨房只是为了看看那些为玄先生准备的药,想从药上看玄先生疯病的真假,结果恰好碰上这丫鬟给玄先生送药。她递给牛红红一个眼神,牛红红会意便同她一道跟了上去。
玄思被关在一栋临水阁楼中,门口有四个护卫看管,王翠花二人随丫鬟进入阁楼,一楼房间内已是遍地狼藉,二楼传来呵斥及癫笑声,听上去极其混乱。丫鬟端着木盘小心翼翼地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的时候险些被一个人撞下楼梯。她惊魂未定,一个满面脏污发须散乱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哈哈大笑,直吓得她跌坐在地,打翻了手中的木盘,那人正是被捆绑了上身的玄思。
他身后的两个护卫终于抓住了断裂的绳端,从而止住了玄思的四处跑动。
玄思嘴里不知在咒骂些什么,面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奋力挣扎还是被两个护卫重新捆绑在房柱上,末了还被加了一圈铁链。
眼见玄思被捆绑牢固,那两个护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种如释重负的疲累。其中一个走到门边扶起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的丫鬟,“再端一碗药来,交给门口的护卫即可,你不必上来了。”
丫鬟显然惊吓过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那护卫叹了口气,将丫鬟扶了下去。
留下的护卫也走了出来,将房门关上,站在门口守卫着。而王翠花和牛红红早已来到玄思身边,仔细打量着。
整个房间只剩下玄思一人的时候,他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再吵闹,面容竟变得有些悲伤。他仰头叹了口气,“作孽啊。”语毕便闭上了眼睛,再无动静,似是在努力思索着什么。
牛红红一愣,看向王翠花,“老板,这家伙怎么了?”
“大抵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这样,枉对祖先。”王翠花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老板,你知道事实真相了吗?”牛红红急忙跟了上去。
王翠花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可以确定,这是有人在作怪。我们先回去。”
“好。”
两人离开了这个阁楼,王翠花突然福至心灵地回了一下头,目光阴晴不定,继而装作没事人一样出了华府。
是夜,王翠花坐在灯前,手执一本书册,面无表情不发一言。
牛红红托腮看了王翠花半晌,终究是忍不住好奇,“老板,你从回来就在看名册,可看出一具尸体来?”
王翠花目不斜视,却是用空闲的左手敲了一下牛红红的脑袋,没有接她的话。
对于牛红红来说,王翠花什么都好,人长得漂亮,皮肤也白,脾气也好,从未对她严厉过,做的饭也很好吃,尤其是馒头,比唤醒她的味道还要美好。但就这一点不好,有了事不跟自己说,无论怎样的死缠烂打都不管用。长夜漫漫,难道她要陪着王翠花在灯下缅怀过去,或者执手探讨一下什么样的木材制作棺材比较让人满意?
想到这里,牛红红不禁打了个寒颤,虽然平日里嘴头也挂着棺材、尸体什么的,但要是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极其骇人的。
王翠花却是注意到她的动作,眉眼也温柔起来,只是在淡黄烛光的映照下,莫名有些不真切。名册消失在手心里,她关切问道:“有什么不舒服的?”
牛红红摇了摇头,“老板,我现在才发觉,你的皮肤不是瓷白,而是苍白,你是不是被过了尸气啊?”
王翠花摸了摸脸,不甚在意地说:“有吗,我觉得还好。当年我刚化成人形的时候比你还黑,后来修成半仙之后肤色、身形什么的都有了改变,现在白的恰到好处吧。”最后又加了一句,“是不是你太黑了,所以衬得我比较白?”
愤恨地把头扭到一边,牛红红决定在天亮之前都不要搭理她这位可恶的老板了。
轻笑一声,王翠花挪到牛红红身边,扶住她的肩膀,“红红,想不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让你留在我身边?”
牛红红心中一动,不情不愿地扭过头看着她,维扬了眉峰,像是在说,“我不想搭理你,但既然你想说,那你就说吧。”
王翠花做出一副诚恳且认真地模样,“你对凡人梦境的控制,自然是首要理由。但是……”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牛红红一眼,掂量着开口,“还有就是——你的名字比我的难听你比我黑。”一口气说完快速跳离牛红红身边,生怕牛红红爆发了脾气不可收拾。
“你名字才难听!不就是过了尸气的白吗!有什么好骄傲的!王翠花我要是再理你,我就不叫牛红红!”说完便拍碎了桌面愤恨离去。
王翠花扶着肚子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便安静地在桌边坐下。她了解牛红红的脾气,所以才用这招将她激走,否则无论如何牛红红都会跟在她身边,以解开心中的疑问。只是,她要离开去求证一件事,做这件事可不能带着牛红红。
毕竟她要见得是神,而牛红红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