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Rainfal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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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川的轮胎被扎破了，她不得不先去店里修理。她婉言谢绝了火神黑子与她同行的提议，在路口同两人挥手道别。
“火神君，从刚才开始，你的表情就很不爽呢。”等久川走远了，黑子才抬头，气定神闲地陈述道。
“黑子，你这家伙有时还真是令人火大。”火神别过脸，心中有一包火，却不知是因何而起，也不知如何排解。
望着火神气鼓鼓的脸，黑子淡淡一笑：“火神君很关心久川同学呢。”
“谁、谁关心她了啊！她难道不是跟你比较熟吗？”话说出口，连火神自己都怔了怔，他立刻别过了头去。
黑子闻言，仅仅是将笑意加深了些。
火神与黑子在路口挥手道别，一个人在楼下徘徊良久，也不想上楼，索性抱了个篮球到篮球场去打球。暮霭沉沉，夕阳被夜色淡淡吞噬。火神勾手，将球精准无比地投入篮筐。然而，却并不像从前那样心无旁骛。
连续投了几个球，有些喘，火神停下了动作。篮球孤单地落下，重重撞击着地面而后弹起，球场上留下了空旷寂静的回响。
“久川这家伙。”火神用手扶住额头，恨恨地开口，“该不会是喜欢黑子吧？”
他睁大了眼睛。
整个故事连贯了起来，忽然一切都被打通了。
原本只是萍水相逢，却屡屡在校园里撞见。永远元气的笑容，莫名其妙的热情，两个人之间神秘的暗语。原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身边那个安静的身影啊。
忽然温柔起来的眼神，画笔下描摹出的一幅绚烂花海和日色，原来都是为了黑子啊。
无凭无据的猜测，却足以让火神自己信服。他坐在篮球场旁，失落地垂了垂肩膀。
“什么嘛，真是……笨蛋一样。”之前的画面一帧一帧在眼前回放，火神靠在长椅上，垂下了肩膀，只是他也不知道这句“笨蛋”骂的是谁。
心中忽然拂过些许失落的情绪，火神却只将这失落当成是腹中空空的表现。他站起身，摸了摸口袋，还有点钱，去M记吧。
而他停下了脚步，瞳孔骤然放大，张开了口，想说的话滑到嘴边，却落不下来。
有着两根三股辫的纤瘦少女，正在篮球场前逆光而立。苍白的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她朝火神微笑。
“学长，再去吃M记吧！”
“今天AA制！”火神说罢，将一摞小山似的汉堡推到了眼前。久川握着手中的墨西哥肉卷，注视着火神的食物，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来学长的胃口……这么好吗？”许是想起了昨天招待火神那点贫瘠的食物，久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我还以为所有男生的食量都跟哥哥一样呢。”
“嗯，是啊。”火神敷衍地应付着，拆开一个汉堡丢进嘴里。
一想到眼前的少女喜欢着黑子，火神心中就有些异样的复杂情绪，连和她心平气和地聊天都成了难题。
感觉到了火神反常的冷淡，久川睁大了眼睛，有些疑惑地问：“火神学长……有什么问题吗？”
汉堡哽在了喉头，火神干脆放下吃到一半的汉堡。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我说你……喜欢黑子？”他蹙了蹙眉毛。
火神看到眼前的少女瞬间睁大了眼睛。
“咦咦——！我，和黑子学长？”久川用手比了比自己，又指了指落地窗外，忽然爆发出了笑声，“哈哈哈哈哈，那是什么奇妙的搭配啦！火神学长真会开玩笑！”
这一次，换火神怔忡在原地。
“黑子学长和小千纱才是一对吧，火神学长好过分。”女生笑得太厉害，连眼泪都跌了出来。她伸出手，一边忍着笑，一边用小指擦去眼角的泪珠，“难道火神学长还以为我是为了黑子学长才来接近你的？”
“……”方才的推测突然没了立足点，还被久川看穿了自己的心思，火神面红耳赤，有些底气不足。
他想问什么？
为什么黑子会与她如此熟稔？为什么她对自己如此热情？
火神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糟糕了，这个误打误撞闯进自己世界的女生似乎留下了什么痕迹。虽然火神自己也说不清那痕迹是什么。
“我对黑子学长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哦，”久川放下了墨西哥肉卷，连连摆手，“我也不是为了黑子学长才接近火神学长的……当时知道你们认识时我还吓了一跳呢！”
火神听着久川的解释，茫然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根本不用解释的。
“其实，我是对火神学长很有好感来着。”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暧昧的话，久川先是红了红脸，然后急忙补充道，“——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我是说，是类似亲情的那种感觉。”她说着，眼神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就像盛满了一季的日色，“我觉得，火神学长和我的哥哥很像。他，也叫大我，久川大我。”话音落下，女孩很害羞地伸手蹭了蹭鼻子。
火神抬起头来，看着眼前女孩灿烂的笑靥，和她肩膀上斜跨着的男式书包，心中也莫名泛起了点点的光。
“是么，”火神别过头，不再去看久川，“有机会真想认识一下。”
久川不回答，只是笑。
从M记走出来的时候，火神抬起头，望向暗淡的天幕。
下雨了。
细密的雨滴在柏油马路上敲打着一曲乐章，各色雨伞像是花朵绽放在东京夜晚的街头，街道的灯光被水汽朦胧成了远方灯塔的微光。
“糟糕了，”火神敲了敲头，“没带伞。”
他斜睨了一眼身旁的久川，也是一副惊愕的模样，看来，也是没带伞。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火神伸出手，雨花打落在手心，有一丝丝的凉意，“急着回家么？”
久川犹豫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嗯，妈妈还在等。”
“那，我们回家吧。”说罢，火神脱下了校服外套，披在头上。他回头见女生仍驻在原地，忍不住催促了一声，“快点进来啊，不是急着回去吗。”
女生张了张嘴，大概原本想要推辞，但是却突然横下心，咬了咬嘴唇钻进了火神的校服下。抬起头，朝他露出了灿烂的笑靥：“辛苦啦，火神学长！”
“这有什么，一会儿跟上我的脚步啊。”火神勾起嘴角笑了笑，撑起校服外套，在满世界纷飞的雨花中为他们拓开了一方天地，很安静，很安全。
他们抬起了脚，朝雨夜中飞奔而去。
漫天晶莹的雨花在脚畔绽放，雨帘中映来朦胧的车灯灯光，喧嚣刺眼的东京霓虹成了模糊的倒影。身边的景色在急速后退，久川撑着外套，发出了愉快的欢呼。
忽然，火神回想起多年前，母亲抱着自己看过的电影片段。女主角在漫天倾盆大雨中飞奔着去找男主角，她扔下了伞，在漫天的雨中，却扬起头露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微笑。
“那人真蠢，淋着雨呢，笑什么笑。”
火神听见小时候的自己指着屏幕，吃吃地笑着。然后母亲慈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嗔笑道：“小傻瓜。”
忽然，世界变了模样。还是那昏暗的天空，还是那倾盆而下的大雨，绚烂的水花，朦胧的灯光。那迎雨而上的女孩忽然变成了久川，他低下头，看着那在校服下笑得灿烂的久川馨，衣服和头发还是湿透了，三股辫病恹恹地耷拉在肩头，看上去有些可笑。
朦胧的雨帘中，亮起了温暖的灯光。那是港湾的指明灯，是家的光芒。喧嚣的雨声中，母亲的呼唤是永恒不变的笃定声线。火神听见身旁的少女快乐地回应着，从火神的外套下抽身而去，才淋了几步雨，立刻扑进母亲的怀抱。然后她转过身，朝自己的方向拼命挥着手，脸上挂着火神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绚烂笑容。
火神缓缓放下外套，俨然已经忘了漫天晶莹碎裂的雨花。
他看见了自己在雨幕中缓缓扬起嘴角微笑的模样。
那人真蠢，淋着雨呢，笑什么笑。
傻瓜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ainfal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