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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迷之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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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线荒地,星空黯淡,月色无光。只有晚风殷勤地吹着,虽是深秋,却也不凉。
明日一早,空少的部队就要返回圣地腹地了,据说经过此次战斗,沙霾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发动袭击。
明天一进城,空少是会变得更忙,作为一个部队的统帅等待他的可能还有更多重大的事务,并不会把自己这件事放在安排日程里。
夜恩望着山坡上挺拔的背影。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身后有什么踩着稀稀疏疏的嫩草向他靠近。
夏牟空转身,眯起眼睛。
是他?
夜恩的脚步未站定,却将早已憋在心里的一句话便使出满腔热血大喊了出来。
“请允许我加入您的维民战队!”
对方不紧不慢地吐出个烟圈,良久才开口。
“连眼睛都不敢直视我的人凭什么加入我的部队?”
夜恩攥紧拳头,咯咯作响。
在他面前,夜恩总是感到一种惶恐,不是害怕他那张冷漠的脸,而是怕这股死气沉沉下隐藏的锋利能看穿夜恩内心的真正渴望。
他说得在理,连直视他的勇气也没有,凭什么加入他的部队,又……凭什么喜欢他!
夜恩猛一抬头……
目光相接的那刹,他在悸动,但是……
“请允许我加入您的战队!”
“为什么?”
“啊?”
“为什么想加入战队?”
夏牟空蓦然缓和的眼神和悠闲的姿态让夜恩狂跳的心终于平复了些。
“因为我想消灭沙霾,不管是移民还是原住民都不必再为此恐慌,不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
“呵。”
夏牟空突然嗤笑,险些被漂浮的烟雾呛到。
“若是为了这个可笑的目的,我劝你还是别作无谓的牺牲了。”
夜恩不解:“您一直这么努力战斗难道不也是为了这个愿望吗?”
“高贵的移民是不会懂的。”
夏牟空突地感到神经绷紧,那股神秘的力量又开始在体内四处冲撞了。
他强忍着掐断了烟头,淡淡道:“呆着吧。山上的夜风会让你清醒些。”
夜恩惊觉,没有追去。
风确实来了,很大。
草屑“唰”地四散空中,一丁点儿落在他鼻尖,苦涩的芳香。
不知伫立了多久,种种气血印象冲上脑际。
确实,刚才那句冠冕堂皇的理由并非他的初衷,而是复仇的延伸,但此刻,这种延伸已成了复仇的动力。
“我不会放弃的——”
山谷中回荡着自己的誓言,让他听得清,忘不记。
“我不会放弃的,空少。”他轻声对自己说。
“或许你该放弃。”
与之相对的是来自清冽如甘醴的声线,穿透丛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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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女子双手背后,踩着随意的步子,左一步右一跳地离叶恩忽近忽远,似乎在跟夜恩说话,又似乎在管自己玩耍,头上一条高高耸起的如缎长尾一摇一晃。
听了那句话后,夜恩一直在观察她,她却一直没搭理他。
边走边跳了一会儿,好像累了或是厌了,女子双脚大开,踏地,伸展双臂,仰天长啸。
“啊——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光华——”
“啊咧?”女子突然顿下。
“今天没有月亮啊……真是扫兴。”
她保持大字型姿势转过头来一瞧,自言自语道:“呃?有人啊。”
夜恩终是忍不住了,这场景可能让他这个围观者有些尴尬,出于礼貌,又不好无视她。
“……”
“请问,你是谁?”
女子听到有人说话,一下子嬉皮笑脸地小跑过来。
“你是在问我吗?”
“是啊。”夜恩笑了笑。
附近还有其他人嘛?
“我——是——谁——”女子似乎在拼命想些什么。突然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好,这不是重点。夜恩心想。
“那请问,你刚才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不可貌相。夜恩又想。
“说的话?我刚才说了什么话?”女子蹲在地上玩草。
“嗯……”夜恩也跟着她蹲在地上。
“就是你说我该放弃……”
“哦——放弃放弃放弃……我记得了。放弃嘛……”女子连忙接上话茬,可又停下了:“放弃什么?”
虽然与他蹲在一起的女子看去比自己年龄还大几岁,可她的话听去却实在不知所云,但夜恩竟也会把希望说给她听。
“放弃加入维民战队。”
“你说什么?”女子倏地变得认真:“你想加入维民战队?”
“有什么问题吗?”夜恩问。
女子突然眸中闪光,脸色凝重,半天无语。
“哎,你怎么了?”夜恩拿手在她眼前晃晃。
“嘘——别吵。”女子轻轻挪开挡在前面的手:“我在冥想。冥想你懂不懂?”
夜恩哭笑不得:“好吧,你冥想出了什么?”
“可怕,十分可怕。”女子竖起食指,一字一顿地说:“千万不要加入战队,必死无疑。”
“呵呵。”夜恩温柔地笑了:“你是在吓我吗?”
女子歪头盯着夜恩,忽然咧嘴一笑:“嘻嘻,你怎么知道?”
夜恩心道,或许这女子先前受过什么与沙霾有关的刺激才会如此抗拒。
夜已深。
临走前,夜恩问女子是否要跟他一起走,一个人留在山上不安全。
女子朝他挥挥手,笑道:“不用啦——我要在这等待明日太阳初升,日月同辉的那一刻。拜拜——”
还惦记着采灵气,吸光华么?夜恩无奈,叹了口气。
或许,她真是疯了。
夏牟空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离开后只默默站在丛林深处,想看看那小子受打击后的反应,却意外看见了熟人,不禁苦笑,心道:“卡塔又来祸害无知少年了,有这空闲,看来已经完成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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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部队在草地上整顿,准备出发。
夜恩万般请求,夏牟空才沉着脸应允他与部队一道进城。
“喂,小子,上马。”
夏牟空坐在一匹棕色骏马上,眼神睥睨,向他伸出手。
“我和您……同乘一匹马?”夜恩微张着嘴,不敢相信。
他回头探了眼部下,平静道:“没办法,马匹不够,他们都表示不愿与你同骑。”
“真的吗……”
夜恩微微一抿嘴的样子在夏牟空看来好似些许失落。
“喂,怎么了?”
脚下的人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啊,没什么。您对我实在太好了!”
“……”
夏牟空悔不该方才多嘴了,冷冷道:“胡说什么,还不快上来。你想走着去?”
“哦,不是不是。”夜恩连连摆手:“我这就上来。”
“出发!”
“是!少帅!”
可能仅仅这般就足够了吧,即使对方是无心的,但能搂着他的腰,拥他入怀,轻闻着他颈间的清香,默默地不做声也是好的,只愿从此不醒来……
“喂,小子。我的速度没那么快,你可以不用这样吧?”
有阴气从背上传来。
可他没有因此放手,只缓缓松弛了些,也不知是什么力量催使他为难道:“可是两个人骑一匹马,不搂着不奇怪吗?我不是死人,总不会连一点动作也没有吧?”
夜恩是故意的。他自己心里深深清楚。
“有道理。既然如此……”夏牟空面无表情。
“全队暂停前进!”
身侧随行的雅丹不解:“空少,发生什么事?”
夏牟空目不斜视:“没什么。我的马累了,知道怎么做了吗?”
雅丹心领神会:“属下明白。”
部队片刻后便继续前行,与方才不同的是夏牟空的爱驹尾后长长延伸着一根绳索,拖着一个一路跑跑停停的人物,成了路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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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过了山坡,越过了原野,部队已进入圣区外城。一路历经坎坷崎岖,阅尽山川河流,以骏马步行速度跟随,饶是体力强健如叶恩在见到“青藏圣区丹东城”六字城牌时也早已腿软了。
“青藏圣区十四维民战队统帅夏大人凯旋归城!开城门——”
话音刚落,原本就激动万分的居民瞬间沸腾,小小的丹东城顿时炸开了锅。
城门未开完之前,夏牟空就隐约觉察出城内的异样。民众的喧闹声不似以往几次的喜悦,而是掺杂了一种别样的情绪。
“空少,人群中似乎不太对劲,莫不是……”雅丹靠近空少低语。
夏牟空漠然:“看来那人已经得手了。”
夜恩就像一个外星人初临地球般,不禁自语:“咦?圣区的建筑与空中花园的风格也没什么差别嘛……嗯……就是破旧了点……不过这儿的人民似乎比那里的热情许多啊,空少可真受爱戴……”
夹道的人群显得无比难以自抑,一部分扔在热忱欢迎,另一部分似乎进行着愈演愈烈的挣扎,暗中较劲。
夏牟空半垂的眼角边的目光“唰”地凛冽。
突然不知从哪涌出十来号人,华发或童颜都有,齐齐地跪在前方地面上,拦住前行的部队。
带头下跪的是一位中年妇人,身着信徒服:“夏大人!您终于回来了。求您为阿月诺殿下求求情吧!求您救救她!”
“是啊!求您了,只有您能救她了……”
其余的信徒也开始磕头祈求。
“放肆!竟敢为昏主求情!”临身的近卫大怒,举枪便对准妇人。
“住手。”夏牟空勒马轻道:“在我面前也敢妄动刀枪么?”
听去气息不强的一句话却使那近卫呆立着颤抖,不知所措,哆嗦道:“夏……大人……”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回去吧,别再做傻事。”他语气缓和,像是安慰那些心有余悸的人们。
争执声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偷偷的议论。
“可是……阿月诺殿下她……”
他手一抬,示意部队继续前行,脚下的人也噤了语。
人们都以或恐惧或欣慰或崇拜的目光默默送这条长龙进入腹地。
夜恩虽然不明就里,但突然笑了:“原来他也并不是冷血无情的啊。”
被缚着的手腕上一阵痛楚。
“哎,请等我一下!我这就跟上!啊——”
待到远离了最繁杂的人群步入相对清幽的圣区战队分营外的草地时,夏牟空问雅丹:“派人去过神庙了吗?”
雅丹回答地仔细:“去过了,卡塔已秘密将殿下转移到那了,空少放心。”
“那就好。”夏牟空舒了口气,随即恢复淡然的神情,看了眼夜恩。
“暂时安排那人与阿沁住在一起吧。”
“是。”
“走吧,先去总部汇报。”说着又跨上了马。
夜恩远远就瞧见夏牟空与雅丹说着些什么,但他不好去打扰。
一行人走后,只留三个士兵原地待命,其中一个向他走来。
“差点把你忘了,我帮你解开吧。”
“哦,谢谢,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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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战队侦查营
安排自己与阿沁住在一起是空少的报复吗?夜恩今晚很纠结。
他是个好人。
但夜恩实在受不了了!
睡时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一阵又一阵冲击着他敏锐的听觉神经,醒时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口若悬河同样挑战着他的忍耐力。
夜恩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他们的少帅啊,除了今日骑马时搂了他的腰……
难道仅仅因为这他就生气了,这才安排自己与阿沁同屋影响他睡眠为报复?
转念一想。
不会吧,堂堂一少帅怎会使出这般幼稚低端的招数与自己这种小喽啰计较。可如此一来,夜恩又难过了,若真的不存在报复一说,不就表示他对自己满不在乎吗?夜恩顿时矛盾不已。
会情不自禁搂他的腰不放也是因为单纯地喜欢他,若他因此不舒心,自己会很内疚……
事实上,此刻他就在内疚了……
一幢格调优雅,气质独特的小别墅就矗立在离腹地不远的林之中,四周是平坦的草地。
“笃——”
有机器的轰鸣声。
夜恩看到有一个娇小的黑影在晃动。
刚近几步,那人的神态及夸张的动作就让他一眼认出。
“你不是……”
那人一见夜恩,兴奋地大叫:“嘿!你不是那天在山上吹冷风的小哥哥吗?”她嘟起嘴:“你怎么大半夜地跑这儿来啦?”
“呃……我还想问你怎么在少帅府的呢。”
“废话。我是空少的贴身女仆,怎么不该在这儿?没看见我正在……”
“啊——”她大叫起来。
“我的……草坪……”
夜恩低头一看。
草坪秃了一块。
“呃……”
夜恩的眼珠儿随着她的位移而不断转动着。
打从被邀请进屋坐下后,女子就没有停过手中的活,身手敏捷,迅疾如风。
“呃……请问……”夜恩略显视觉疲劳:“这些活儿你就不能在白天做?”
一阵沉默……
“说!”
蓦地,背对着他的女子拿正在掸灰尘的鸡毛掸子一个箭步冲上来,对着夜恩,抵着他的脖子。
夜恩不明缘由,愣道:“说?我说什么?”
女子眯着眼:“说你三更半夜潜入少帅府究竟有——何——企——图?”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