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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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远鄯和芸若两人先走一步，回到了芸若的紫云轩。
“远鄯哥哥最近都不常来宫里找芸若了，好想你啊。”芸若坐在一边，痴痴的望着齐远鄯侧立时时的模样，撒娇道。
“摇光不是常来么？你呀，皇上这般宠你，你却整日给他添麻烦。”齐远鄯嘴上这般说，目光却是直直的望向门外。
芸若嘟了嘟嘴唇，看着齐远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满道：“远鄯哥哥，摇光被皇后嫂嫂留下来了呢，许是有什么话要讲，没那么快回来。”
齐远鄯这才收回了目光，笑笑，刚要答话，就听得由脚步声，便笑的愈发的欢喜：“谁说的？摇光这就要回来了呢。”
话音刚落，便见摇光从外间转过来，脸色却微微有些沉重。
“摇光怎么了？”齐远鄯立马迎上前问道，却忽略了身后芸若失望的表情。
“没什么。”摇光摇摇头，只是面有忧色道：“皇后姐姐似乎很是不好，我瞧她面色苍白，像是病了许久了呢。”
芸若也点头道：“是呀，从初春起，皇后嫂嫂的病就一直没好过，这阵子便愈发的重了。”
“摇光你先别担心，皇后娘娘会好的。”齐远鄯伸出手摸了摸摇光的头，安慰道：“我瞧你也累着了，不如回去先歇息，等过几日，我再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摇光抬起头来，朝着齐远鄯微微一笑。
芸若却在身后耷拉下了脸上的笑意。果然，远鄯哥哥还是喜欢摇光多一点么？
陆摇光怀着心事便乘了齐远鄯安排的马车要回陆府。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难道是方才看到皇后长姊病着所以担心过头了？”陆摇光自言自语道，“不会的，长姊必定会没有事的！”
“小姐，丞相府到了。”外头赶马车的家丁恭恭敬敬的道。
陆摇光这才回过神来，下了马车。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摇光呆呆的看着陆府门上缠着的白布，在夕阳的映照下，那样的刺眼，“这是怎么回事？！”
陆摇光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压着似得喘不过起来，三步两步的上前抓住守在门口的小厮，却见小厮也穿戴着麻衣，不由得怒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那守门的小厮抬头见是陆摇光，连忙哭丧着脸跪了下来猛地磕头：“二……二小姐！您可回来了！大少爷他……他战死了！”
“轰隆——”摇光只觉得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似得，一脸不可置信：“不，大哥他怎么了？不，不可能！”
陆府门开，摇光头也不回，立马冲进去。
才走到大厅，就听得有哭丧声，夹杂着几声尖叫：“老爷！老爷你怎么了！”陆摇光知道，这是母亲的声音。
“爹！爹你醒醒！快去请周太医呀！”这是大嫂宋茗。
陆摇光跨进大厅，一下子就看见那副漆黑巨大的楠木棺材，上头缠绕着的白花和漆黑的棺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那样刺眼。
“二小姐！”一边正着急的墨儿眼尖瞧见了摇光回来，急急忙忙的喊道。
这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晕倒的陆丞相身上，没来得及顾上摇光，只有丞相夫人回头，瞧了一眼陆摇光。
陆摇光早已经泪流满面，“噗咚”一声跪了下来：“大哥——”
周太医被慌慌忙忙的请过来给哭晕的陆丞相诊脉。半晌，才眉头紧锁的收了手，叹了口气，看着房里跪着的大大小小的陆家子女，扭过头不忍心讲话。
丞相夫人坐在床边，握紧了陆丞相的手，声音微微有些哽咽：“太医，海崇怎么样了？”
周太医与陆家向来交好，此时瞧见陆云开战死沙场，尸骨未寒，而老友陆丞相更是哭晕在床，话到嘴边却一直堵着，不忍心说出口。
“太医你直说罢！爹不能再有事了！”宋茗作为陆家长媳，此时刚刚失去丈夫，却依旧忍下悲痛，出声问道。
周太医闭上眼，叹道：“恕老朽无能，丞相年事已高，此时深受失子之痛，为情志所伤，脏腑六气已乱，这才一夕晕厥，恐怕是……恐怕是难以恢复啊！”
“爹！”陆摇光听得此话，跪行着爬到床边，哭道：“爹你不能有事啊，爹你醒醒！”
“摇光！”宋茗立马拉开伏在丞相身上痛哭的摇光，又一把扶住有些不稳的丞相夫人，哑着声音，劝慰道：“娘，您要坚持住！您不能再有事情了！”
陆夫人这才稳住心神，反过来看了看宋茗，这孩子向来贤惠懂事，和云开的感情也是极深，她的痛楚，不会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更少，可是却将悲伤埋在心里还反过来安慰自己。“好孩子，你先请太医出去喝杯茶罢，这里有我。”
宋茗点头便带着周太医离开。陆夫人见宋茗已走，才替陆丞相微微掖了掖被角，然后站起来看着陆摇光和仅仅才十岁的陆封阳，厉声道：“你们两个好好跪在你们父亲床前反思！！一个平日里不愿读书，一个还穿了男装溜出去玩，成何体统！我和你们父亲平日里是太惯着你们了！如今你们大哥已走，没人再来教训你们，你们是不是要反了天了！”
陆摇光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而一边跪着的陆封阳却是倔强的咬着唇，没有留一滴眼泪。
陆夫人刚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瞧见姐弟两虽是不一样的反应，但是眼中的自责与悲伤却是显而易见，不由得心头一软，随即道：“罢了罢了，你们两个今夜好好跪在大哥的棺椁前反思！”
陆摇光死命的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俯身磕了一个头，便站起来，直奔大厅。
她的大哥陆云开，一直对她严肃而严苛的大哥。陆摇光不敢相信她的大哥就躺在那个黑漆漆的巨大棺椁里头，静静的，没有一点点的声息。
“宋辉哥，我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虽不说是身经百战，但好歹也是征战多年，怎么会……”摇光跑到大厅里，正巧看见宋辉正跪在灵前烧着纸钱，便上前问道。
宋辉犹豫半晌，忽然间狠狠的甩了自己两巴掌，才哽咽着说道：“摇光……都怪我不好！要不是因为奇袭时将军为了保护我，凭着将军的本事，又怎会……”
“奇袭？”摇光敏锐的抓住了宋辉话中的关键：“大哥怎会亲自带领人去奇袭？”
“这……当日大军粮草已断，只有两日的分量，将军是为了不让大军都去送死，才初次下策。”宋辉说到这儿，想起当日之情状，纵使是铮铮男儿，也不免落泪。
“粮草……怎会断？”摇光只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似得，这……不可能！
粮草，可是蓝田侯监管的！她陆家与蓝田侯一家是为世交，世子齐远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怎么会出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摇光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手里正想要为大哥上的香被汗水浸湿，折断。
若是被她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她誓死要让他毁灭！
窗外的夜那般阴沉，隐约间传来风的呜咽。
七七四十九日。
陆府上上下下都心力交瘁，大少爷的死，带给陆府的是沉重的哀伤。陆丞相字那一日见到大儿子的棺椁一袭晕厥，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一直昏迷不醒。陆夫人仿佛是一夕之间便白了头，整日整夜坐在佛堂里，人形消瘦。
只有少夫人宋茗还在强撑着，处理和自己相濡以沫的丈夫的后事。
沉重的灵柩已经在前往下葬之地的路上，围观的百姓似乎也在为这个保卫他们国家安危的英雄好汉哭泣着，叹息着。一路上鸦雀无声，只有漫天雪白的纸钱在飞舞。
天上乌云满布，摇光瞧着巨大的棺椁被安安稳稳的下葬，被丢上第一捧土，摇光再也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嚎啕大哭起来。
傍晚时分，一家人为陆云开安葬好了棺椁，处理好了一切的后事，便都聚在陆老爷子的房内。
陆丞相此时半昏半醒已经一月有余，每日的清醒时间愈来愈少，只怕是支撑不住多少时日。陆夫人为丈夫掖了掖被子，又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才示意底下跪着的陆家老少出了房间，坐到正厅里。
“没有人缺吧？”陆夫人的声音里，透露出无限的疲惫之意。
宋茗还抱着刚满一周岁的陆家长孙陆天沽，站起来，道：“娘，您说罢，大家都在呢。”
陆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点头：“好。那我便说了。”抬头，看见大家眼里的红血丝，有叹了一口气，道：“云开……云开一直是我的好儿子，是陆府的大少爷。如今他是为国而亡，是功臣，我们该为他骄傲！如今此事也无法挽回，我们改活下去的，就好好活着吧。阿茗，你是长媳，又是痛失丈夫，可我知道以你的性子，必然不会在这时候弃天沽而去，这样罢，今后你不仅仅要好好带着天沽，更要好好管理陆家！明日，我就将管家权都交于你。”
“娘，不可啊！”宋茗急道：“这家里，还是您说了算。”
“你听我说。”陆夫人叹道：“你是好孩子，这么些年，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你寡妇幼子，该是如此。何况封阳还小，沉儿又是庶子，担不起重任，你父亲如今又是忧劳成疾，卧病不起，这家，你来当最合适。”
宋茗这才点点头，应了。
陆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阿辉也是该说亲的年纪了把？等过了年，就好好寻一门亲事。你宋家只剩下你们两人，断不能再出事！”
宋辉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宋茗一把拉住，点了头：“阿辉自小也在陆府长大，娘亲说了便是。”
“还有，封阳和沉儿，你们年纪尚幼，好好念书！如今你们爹这宰相是不能再当，云开又已是这般，陆家的将来，就靠你们了！沉儿，你是庶子，可我从未亏待过你和柳姨娘，你好好的，将来出人头地，我必然会助你。”陆夫人说道。
陆沉是家中庶子，但是陆家嫡子嫡女甚多，也没什么影响，所以陆夫人一直将他养在膝下，以嫡子的待遇对之。不过许是因为自小便知道自己是庶子，所以陆沉的性子寡淡，从不多言，只是点点头。
“娘，我不念书！”陆沉不言，但是封阳却猛地站起来，双眼赤红：“我要去军队！大哥都是被那群南蛮子害死的！我要替他报仇！”
“放肆！”陆夫人勃然大怒：“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想让陆家就此断子绝孙？你大哥若是在天有灵，也会被你气的不安生！”
“我不！我一定要为大哥报仇！”封阳双目赤红，拳头紧握的发誓，这是一个少年的誓言，天地都该为此颤动！莫欺少年穷！
“啪——”陆夫人终于忍不住，上前就甩了一巴掌，抬头看见陆封阳倔强不屈的目光和鲜红巴掌印，忍不住却哭了：“你……，你怎么就这样不懂事呢！”
陆封阳的手指送了又紧，紧了又松，半晌，才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只是眼里的坚定之色却从未改变。
陆夫人呜咽了好一会儿，才淡淡的止了眼泪，声音沙哑：“罢了，都去好好歇息吧。摇光，你随我来。”
陆摇光略有些疑惑的点头，待众人退散，才跟着母亲来到了房内。
“你知不知道，母亲为何要单独留你下来？”陆夫人坐在桌边，到了两杯凉茶，递了摇光一杯，问道。
“摇光猜，母亲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嘱咐与女儿，不然也不会如此郑重。”摇光答道。
陆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好，好。摇光也是大姑娘了，懂事了。”说罢，抿了一口茶。
许是因为茶太凉的缘故，陆夫人皱了皱眉，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摇光，娘已经和你姐姐说了，等开春，便将你送进宫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打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