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使》释厄子

12、疯子回归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亮了，殷朵轻轻打开房门，竖起耳朵，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别墅。没见楚山，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她断定他昨晚没有回来。
　　即使带着墨镜，还是没能把殷朵眼眶的淤青完全遮盖。办公室里，一个八卦事妈问起她脸上的彩头，过后连她自己都感觉现挂的理由是多么的不靠谱，而当时窘态要比公共场合走光或来大姨妈走红还要难堪。
　　殷朵感觉心身疲惫不堪，精神萎靡不振，但还得强打精神弄拍卖会的材料。忙到下班，殷朵才感觉到有家难回，她只好拽上柳佳怡当她的保镖，以防不测。柳佳怡是天椒辣女，曾学过跆拳道。如果楚山在家，即使他再次发飚，这个辣女一个人也会摆平。柳佳怡是殷朵无话不谈的闺密，俩人几乎没有隐私，对殷朵的状况知道的不少，一路上乃至到家也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进了别墅，透窗看见后院的灰烬，惊叹一句“这家伙以后定会青史留名！”
　　殷朵疑惑地望着柳佳怡。
　　柳佳怡说，秦始皇放火焚书、项羽火烧阿房宫、褒姒点燃烽火台、诸葛亮和周瑜火烧战船，这些人都是因放火而名垂千古的。
　　殷朵笑了笑说，你知道你这话在修辞学上叫什么吗？叫做“扯”！
　　说话间殷朵和柳佳怡楼上楼下每个房间都查看一遍，未见楚山的踪影。柳佳怡说，丢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也得向有关方面知会一声呀！是不是回楚家去了，打电话过去问问。
　　殷朵虽不愿意再和楚家扯上关系，但这个电话必须要拨的。接电话的是楚天獒，殷朵嘘声好后问，楚山去没去家里？楚天獒说，他还有脸来家呀！殷朵说，从昨天起楚山就失踪了。她只听见对方“哦”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没办法，殷朵只好打电话报了警。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柳佳怡都陪着殷朵住在别墅里。一个月来既没有楚家找人的消息，也没有公安局找到人的消息，楚山就像一滴水溶在水中一样，或者浴火升仙，无影无踪了。
　　这期间只有撒骏曾派人来问楚山的消息，并传话对殷朵说，虽然楚山打了他，但他并不恨楚山，谁让他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呢！希望殷朵有楚山的消息，请通知撒骏。
　　撒骏被楚山发飚打得大腿骨折，如果不是他当时装死可能就一命呜呼了。撒骏不仅恨楚山差点把他打死，更让他咬牙切齿的是楚山把金玉蝶种碟都给烧了，撒骏自己又繁殖不出来，断了他的财路。他撒出大队人马，发誓不管上天入地也要把这货找回来。
　　殷朵有时感觉若有所失，楚山毕竟是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大活人，在人间悠然蒸发了，还是隐身在哪条生命线上了呢？柳佳怡劝解说，那人整个一个怪物，从不按套路出牌，这次说不定是哪条迷走神经一兴奋，就密走到哪里神玩去了，别放在心上，等他玩够了就回来了。
　　最近柳佳怡妈妈住院，她晚上陪床，也就不能来陪殷朵了。日子久了，殷朵的恐惧感逐渐消失了，只是有些莫名的伤感萦绕于心。她期望着楚山玩够了，完好无损地回来，好与他协议离婚，结束目前的这种状态。
　　这些日子殷朵始终忙着公司拍卖会的文字及影视材料，今天终于基本准备就绪。忙碌把闲情逸致风干成了埋在心底的种子，一旦遇到舒缓的心境，它就像浇了水一样，慢慢发出芽来。殷朵似水，有着向绕堤柳借三篙翠、与隔岸花分一脉香的清新淡雅，但她始终静若止水。此刻，走在回家路上的殷朵，拖着被一屏夕照投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无欢的心境渐渐活络起来。西天一堆堆似干柴的云，已经被夕阳点燃，化成了缤纷的霞，像是落入水中的粉彩，慢慢晕开着；头顶的丝状云缕像被清风摇曳的流苏，恣意地卷舒着；风很轻很柔，把一屏夕照揉的很嫩。置身在这柔软的天氛之中，殷朵的心情也随之嗨了起来。
　　殷朵轻盈地走进了别墅，踩着透窗而入的鹅黄色夕照穿过大厅，当她走近楼梯时，怵然感觉后背追过一股凉风，让她浑身一凛。她猛地侧脸，发现一个披头散发、衣着褴褛的男人坐在大厅边的凳子上，目光追光般向她追过来。
　　楚山！俄的神啊！殷朵撒腿向门奔去，跑到门口她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见楚山仍岿然坐在那里，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他一副衰相，眼神浑浊不清，不是凛冽，也不是柔和，是一种没有内容的空洞。
　　殷朵不自觉地停住了，化石在门口，思维瘫痪，被动地顺应下一刻的事态走向。下一刻，事态没有走向，但时间已经把她的恐惧稀释得轻柔一些，她慢慢地镇定下来，心想，他就是一个凶兽恶鬼，无论如何也要面对的，不面对事情也解决不了。再说，就不相信他会把自己置于死地。
　　“我饿。”楚山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对峙。
　　殷朵的心不由地抽缩了一下。一个有着高富帅、富二代、大男人等一大堆称号的男人，竟然用弱弱的凄然的口吻向她这个弱女子诉说“饿”，不得不让人凄然相向。
　　殷朵踌躇半晌，还是揣着以身饲虎的悲壮走了进来。她高度警觉地穿过大厅，开启自己的房间，从冰箱里取出火腿肠、面包等食物，小心翼翼一步步走近他，将食物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前。
　　不仅是狼吞虎咽的吃相，还有楚山那面容憔悴、眼窝深陷，让殷朵的眼睛不自觉地湿润了。她转身去给他泡了杯热茶，递了过来。他散漫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迟缓地伸手接过，喝了一口，可能是因为温度高些，又吐在杯子里，然后撅起干裂的嘴唇“呼呼”地吹着气，再一口一口的喝着。
　　似乎是吃饱喝足了，楚山疲惫地靠向椅子的后背。殷朵问：“这些天你去哪了？”
　　他只是“哦”了一声。殷朵还想说些什么，看他眼睛发滞，须臾便慢慢地阖上眼皮。
　　殷朵叹了一口气，收拾好食物，准备回房，转念一想，把他扔在冷椅子上也不是那么回事，这毕竟是他的家呀！于是喊了声“楚山”，见没有反应，又放大了声音，“楚山，回你房里睡去吧。”
　　楚山激灵灵打个冷战，睁开的双眼悠忽间散出明亮的光来，很聚焦地看着殷朵，慢慢地站起身来。殷朵心里一凛，转身回房。楚山跟在后面，快步追上来倏然将殷朵抱住，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顺势把她推靠在墙上。
　　“你要干什么？”殷朵嗓音失真地喊了一声。
　　楚山也不答话，双臂扶墙将殷朵圈起了，高大阴森的影子把她罩住，像鸡啄米似的在她娇美的脸蛋上亲着。
　　殷朵花容失色。
　　楚山的目光兽性勃发，面目狰狞可怖，动作粗鲁而又霸道，带有极强的摧残性。殷朵做梦都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进攻她，这让她恼羞成怒，大声尖叫着，“楚山，你不是人！”双手在他扭曲的脸上抓挠着，并把他送过来的嘴唇狠狠地咬了一口。
　　楚山“嗷”的一声惨叫，眼睛瞬间射出阴森的煞气，“臭娘们，装清纯啊！”说着，狠狠地在殷朵娇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扇的倒不是很疼，但殷朵羞恨难当，咬牙切齿，今天小女子和你拼了，她喊叫着伸出双手用力一推，楚山“咚咚咚”趔趄着倒退几步，扑通倒地。
　　一般来说，在这样危急时刻，一般女子都会浑身筛糠，四肢瘫软，不可能把一个大男人推到。可今天殷朵不知从哪借来的力气，竟然让他四脚朝天的倒地了。见楚山挣扎半天才坐了起来，殷朵怕他二进攻，又在他的肩膀上踹了一脚，楚山又应脚而倒。
　　殷朵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虚弱到呼口气都能被吹倒的程度了，就像荞麦秸架黄瓜，勉强支撑呢。既然这样，本小姐还怕你啥呀！殷朵来了两下两手搓尘的动作，甩下一句“明天我们去办离婚手续”，愤愤地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