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爱情故事》如心

11、谁是海伦娜

　　感恩节之后的一天，岑星和江碧玉去了波士顿市中心逛街。因为是黑色星期五，好多商店都有折扣，两人拎了一大堆战利品。
　　岑星在郊区呆得久了，首次进城来看见高楼大厦，竟有种不适应的感觉。江碧玉打趣她真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晚上江碧玉把岑星带到了波士顿的唐人街，神秘兮兮地说晚上有特别的活动，到了之后岑星才发现，江碧玉竟然把她领到了一家KTV准备唱歌。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娱乐会所，一楼是寿司餐馆，气氛安静，二楼是唱歌的包间，有一个大厅可供取酒水饮料，也有人在大厅跳舞欢唱。
　　江碧玉带着岑星走入一个大包间，还没有推开房门，已经听得见里面声音嘈杂，人声鼎沸。岑星好久没有进入这样的场合，听到这么吵闹的声音，竟然有点无法适应。
　　两人走入包厢，很快便有声音隔着音乐声传过来：“海伦娜来了！”有中文，也有英文的声音，岑星还在诧异海伦娜到底是谁，面前已经站定了两个男生，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能看得出满脸的胡渣，及造型各异的发型，男生抽着烟，戴着耳钉，如左右护法一般地站在江碧玉面前，朗声称呼道：“海伦娜！”
　　岑星十分困惑，眼神惊疑地看着江碧玉，而此时好友被另外几个男女拉走了，模糊的灯光之下，岑星依然看得见江碧玉脸上的放纵，以及放纵的眼神里，那深不见底的忧伤。
　　江碧玉在人群中，放肆地舞动，高声地欢唱，转眼之间，脚边的啤酒瓶子已经堆了小山高。
　　岑星已经明白过来这一群人根本不是江碧玉市场营销的同学，而是她的学校里艺术系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美术系的学生。她坐在人群中，问身边的一个同学江碧玉叫做海伦娜的来由，这同学笑嘻嘻地回答说，“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鲁本斯笔下的海伦娜.弗尔曼吗？她来我们系听课的第一次，我们的美术老师就称她为海伦娜。”
　　岑星低头不语，她默默地转动手里的可乐杯子，终于抬起头，看到人潮中江碧玉扭动的身子，欢快的舞姿。那舞姿里仿佛却有着无限彷徨，无限叹息，无限迷惘。
　　终于这一曲结束了，江碧玉也醉倒了，她完全好像变了一个人，连岑星都认不出来，明明在前一天晚上，江碧玉还在珍妮弗和咪咪的家里端庄贤淑，款款而谈，怎么隔了一个白天，她怎地如此感伤脆弱需要人的抚慰，甚至落泪渴求异性的疼爱？
　　岑星看着酒醉的江碧玉跟男生划拳，勾肩搭背，甚至不避讳酒醉的男生在她脸上亲吻。终于有一刻，岑星按捺不住，起身拉着江碧玉离去。
　　江碧玉靠在她的肩头不愿意走，周围的学生也在叫海伦娜留下来。
　　岑星却忽然轻轻对着江碧玉耳语道，“碧玉，你是为了薛南梦对不对？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子的。”
　　江碧玉本来还挣扎着不愿意离去的身体，听到“薛南梦”这三字，仿佛整个身子都软倒了，她整个人忽的伏在了岑星的肩头。
　　美术系两个男生自告奋勇要送岑星和江碧玉，深夜的波士顿像一张大网向人们席卷而来。坐上车的瞬间，岑星撩开好友盖住脸的长发，夜色中只看见江碧玉满脸的泪痕。岑星不禁低头苦思，薛南梦，你到底对碧玉做了什么。
　　江碧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日上三竿。岑星已经理好行装准备回去，她看着江碧玉，轻轻地唤了一声，“海伦娜。”
　　江碧玉宿醉未醒，迷迷糊糊之中拉住了好友的手，只是轻轻叹气。
　　她和薛南梦之间的事，岑星再怎么好奇，也无法得知一丝一毫。江碧玉认准了不说的事情，恐怕这辈子都没有人会知道。
　　岑星有点无奈，对江碧玉说道，“碧玉，我得先回去了，我今晚上还得做一做我助教的事情，明天还有课堂测验，我还得回去准备。”
　　江碧玉点点头，说，“星星，好好加油。”
　　岑星站起身，又继续说道，“我上午看到冰箱里有些菜，就做了饭菜，我自己吃了些，给你留了些，有糖醋排骨和清炒丝瓜，你自己热热就能吃。电饭煲里有刚做好的米饭。”
　　江碧玉只懒懒的，一个谢谢尚在空气之中徘徊，岑星已经拎着包包出了门。
　　还没走出大门，岑星就听见背后那悦耳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星星，等一等，我送你去车站。”
　　------------------------------------------------------------------------------------------------------------
　　岑星走进公寓大厅，南希冲她神秘地笑笑，岑星睁大眼睛看着她，南希这才把地上好大一个包裹举起来递给她，一边微笑着祝她感恩节快乐。
　　岑星又惊又喜，疑惑着问南希，“这是给我的？”
　　南希大笑着说道，“不然还是给我的吗？星辰，你是个好女孩，我真喜欢你。”
　　岑星红着脸，蹒跚着脚步抱着巨型纸箱进了家门，打开房门看见奥莉埃塔竟然在家里，她和尼尔森正在烤蛋糕，尼尔森脱了外套，只穿一件T恤，露出好看的胸肌，而奥莉埃塔穿着一件美丽迷人的长裙。岑星不欲打扰他们俩的浪漫，便蹑手蹑脚抱着自己的礼物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温度适宜，岑星拆开纸箱，看见一个大大的毛绒熊玩偶，这熊估计是定制的，背心上面还有一颗大大的红心，以及一行字，“祝可爱的岑星永远快乐。”岑星心中已经猜到是谁，她再看看纸箱附着的寄件人，心想自己的猜测不错，果然是洛凡。
　　这时候房间外面奥莉埃塔和尼尔森的甜蜜说笑和打闹声传了进来，岑星突然觉得一丝落寞，她想到了唐枫，想知道唐枫现在在哪里，会不会还在实验室，在做什么，会不会因为实验成功而欢欣鼓舞。
　　这只熊，洛凡送的熊，就这样被岑星忘在了脚边，她甚至忘了去给洛凡说自己收到了这份感恩节的礼物。
　　岑星伏在书桌上，打开书本，继续温习功课。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外的声音停止了，估计尼尔森离开了。奥莉埃塔来敲岑星的房门，她站在门边，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碟子，微笑着对岑星说道，“星辰，我们做了蛋糕，特地给你留了一块奶油最多的。来尝尝吧。”
　　岑星很感动，走到小餐厅和奥莉埃塔一起品尝。
　　奥莉埃塔说道，“星辰，艾琳说你跳舞很有天赋，她问你什么时候再去跳舞，她想教会你塔兰台拉舞呢。要知道，艾琳可是我们之中舞跳得最好的。”
　　岑星诧异，“可是那天，我跳一跳就累得不行。”
　　奥莉埃塔笑道，“塔兰台拉舞是这样的，当你跳的次数多了，自然就适应了。怎么样，有空再跟我去跳舞吧。”
　　岑星笑着说好。她心中自然是对艾琳有好感的，能够跟着这样的老师学跳舞自然求之不得，但自己也明白，她更想见到那一晚那个神秘的舞伴。
　　那熟悉的气味，默契的脚步，温暖的姿态，这一切都太像身边的那个人。
　　----------------------------------------------------------------------------------------------------------
　　助教办公室里，几个中国学生叽叽喳喳地交流他们在美国的第一个节日的趣闻。赵嘉和李唯组织了一大群人去纽约，在法拉盛唐人街吃到了地道正宗的涮羊肉。陆喜儿去了芝加哥看她表哥。岑星也向三个同学汇报进城的新鲜事。
　　问到姜咏浩的时候，他的神色只淡淡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笔尖，缓缓说道，“我哪儿也没去，在家里喝酒吃火鸡。”
　　赵嘉首先笑出来，“咏浩，你小子生活也惬意啊。”
　　陆喜儿也笑话他是个阳光宅男。岑星也笑了出来。
　　看到岑星的笑，姜咏浩紧绷的脸上才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
　　感恩节一过，期末考试就拉开了序幕。
　　岑星最感头疼便是计算机系的那门课，因为基础薄弱，她不得不用十二分的力气去苦学，幸好唐枫有他做过的作业簿子和考试卷子，岑星看看往届的习题，心中也慢慢有数。碰到什么不会的难题，往往跑到实验室去问唐枫，唐枫每次都极有耐心地悉心解答。
　　不论再难的习题，有唐枫动一动脑子，立刻迎刃而解了。孙展文也有不会的习题，他会下课时和岑星讨论，岑星总也答得出，孙展文便很震惊似的，因为按照他的思维，女生在这方面应该敌不过男生的。岑星却不告诉他真相，让他以为是岑星真的有这个本事。这一来二去，岑星便和孙展文熟识了。
　　一日下课之后，孙展文笑问岑星，“洛凡央求我问你呢，他说过节的时候给你送了份礼物，你至今都没告诉他，是收到了还是没收到，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岑星被孙展文一提醒，才想起来大熊的事情，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真是忙忘记了。你帮我告诉他吧，谢谢他送的礼物，我挺喜欢的。”
　　孙展文挑起一条眉毛道，“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是怎么想的，有话不直接说，非要我这个传话筒。”
　　岑星咯咯笑起来，她明白孙展文是误会了，但是她不准备解释什么，这种事，也许越解释越糟糕。
　　但是，如果是关于那个人的误会，她又会不会像对待洛凡这样坐视不理，完全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