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HP]望尽天涯路》卖花哥的银朱

81、萧条与恐慌

　　兜售小商品的推车推进了茶室里，车身两侧挂着两大兜今天的《预言家日报》。因为茶室里不少人都要了份报纸，小推车走走停停，花了很久才到白芷面前。
　　“要报纸吗亲爱的？”推车的是位老婆婆，她拖着略带嘶哑的嗓音问道，“邓布利多会否二次出面”她说的是今天报纸的头条。
　　白芷扫了眼照片里满眼惊慌的被采访者，朝老婆婆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并摇了摇头。
　　老婆婆点点头，推着小车蹒跚地离开了。
　　“他们在害怕。”师兄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白芷微微诧异了一秒，随即便看见他出现在了自己桌旁，手里端着一碟茶点和两杯冒着热气的奶香红茶。
　　“吃点吧，你再不吃我可要采取强制措施了。”骆风将托盘放下，自己也坐到了白芷对面。
　　白芷轻轻一笑，从托盘里取了杯红茶捧在手里。
　　她低头啜了口，错开思绪后双耳这才第一次听清茶室里那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到底在讨论些什么话题。
　　“他们在害怕。”骆风又一次说道。
　　“嗯。”白芷敛着眸，小口啜着杯中的茶饮。整个茶室的议论，都是关于近期局势的。尽管他们语发连珠、聒噪不已，也无法掩盖内心的惶恐不安，甚至，越是聒噪，就越暴露着内心的恐惧。
　　骆风不再说话，他捧着茶杯，静静地坐在位上，目光温和地看着白芷。而后者，后者自顾自地趴在桌上，双眼出神地盯着前方擦得锃亮的桌皮，嘴下有一口没一口，无意识地啜着杯中的茶饮。
　　茶室里，议论声依旧嗡嗡不绝，或谈论着自己新打听到的消息，或回忆着上次圣徒得势时的境况，更有甚者，讨论着去东方或者北美避难的可行性……
　　骆风默默听着，指腹在杯沿上轻点了几下，而后开口道：“老夫人希望你回花谷。”
　　白芷一怔，猛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她与骆风对视了半晌，然而对方眸里一派温柔沉静，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一时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有股胀气经胸腔顺着食道一路顶上来，还没等骆风察觉到异样，她就已经捂着嘴冲了出去。
　　骆风找到白芷时，她正趴在厕所外的洗手台上干呕，并没有真吐出什么东西来，也不是因为生病，纯粹是神经性的。
　　前者递来一瓶清水，伸手替她顺着背，轻声问道：“师妹在害怕吗？”
　　神经性呕吐多由个人情绪诱发，这种情绪可以是生气、激动、紧张，或者害怕……
　　白芷摇头，接过骆风手中的水，漱了漱口，但直起腰来面对着骆风投在镜中的眼神，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又胡乱地点了点头。
　　骆风映在镜子里的眼神晦暗不明，他不再言语，不过手下仍旧不急不缓地帮她顺着背。
　　接下来，便是一场沉默的僵持。
　　白芷一口接着一口地灌着瓶中的清水，并不下咽，在口中荡上几圈便吐出来。她不停地灌着，直至漱完所有清水，才放下手中的玻璃瓶，头低垂着，一语不发地杵在洗手台前。
　　良久之后，她突然开口了：“我不想回去，他们在害怕，我该和他们一起害怕的。”
　　她伸手接了捧水，掀在脸上，又顺手抹了把。
　　骆风没有表态，只是沉默着牵了玄袍宽大的袖口，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水渍。
　　“师兄会回去吗？”白芷将手撑在洗手台上，抬头，通过眼前的镜子看着骆风平静依旧的面庞。
　　骆风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在她身旁静静地站着，白芷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颈后，然后，她听见骆风淡淡道：“不回去。”
　　“圣徒来势汹汹，食死徒蓄势已久，狼人、巨人、妖精……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而其余巫师则摇摆不定甚至惊恐万状，不敢一战，魔法界实在不宜久留，师兄三思。”这是白芷这些天来第一次如此冷静。
　　骆风也同样冷静，甚至还很从容。他微微牵起唇角，温雅平和道：“此番出谷，一为看顾师妹，二为身负重任，三乃一点私心。如今看顾未尽，任务未毕，私心未了，自然不能回去。”
　　白芷也笑了，淡淡地抿了抿唇，弯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那便请师兄替师妹我好生照看老夫人了，”她说着，转过身来面对着骆风，“因为我很可能再也不会去看望她老人家了。”她眼中虽含着笑，却很稀薄，其间的情绪与其说是欢愉，不如说是愧对。
　　骆风并未指责她的不孝，只是很平静地点头。

　　中午的时候，白芷在西弗瑞庄园处理完一上午从各个盟友那飞来的信件，谢绝了沙拉准备的午餐，披着斗篷盖着兜帽去了对角巷。
　　在白芷的记忆里，破釜酒吧第一次显得这么冷清。没有一个客人，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了的店主汤姆独自一人待在柜台后，神色郁郁地擦着玻璃杯。
　　她很快就猜到了原因，并接着推断出，上次第一代黑魔王作乱以及第二代黑魔王作乱时，这里恐怕也是如此清冷。
　　白芷刚踏进门去，汤姆就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一杯吗？亲爱的。”
　　白芷的第一反应是礼貌谢绝，但她看向汤姆时，目光恰巧扫过摆在柜台上的时钟。
　　现在是中午，她本是应佩内洛邀请去她店里看看，可现在佩内洛肯定在用餐。白芷实在没胃口吃东西，于是干脆点头同意了汤姆的提议，脚步一变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了下来。
　　这很可能是汤姆这些天来的第一笔生意，看得出来他很高兴，光秃秃的脑袋随着口里哼的小调一起摆动着。
　　“再来点奶油面包？”汤姆将一大杯黄油啤酒放到白芷面前，没有牙齿的嘴裂得大大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笑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渗人。
　　“不了，谢谢。”白芷摇头，实际上她连啤酒也不准备喝，只是为了有借口在这儿待会儿。
　　汤姆有些失望地点头，继续擦他的玻璃杯。
　　摆在柜台上的时钟“嗒嗒”地走着，白芷将脸埋进自己手里，上下搓动着，同时脑子里飞速闪动着一列列备忘录。她惊讶于自己几近五天没有进食，整整两天没能入睡，此刻大脑还能高速运转。
　　她拿开手，看着黄油啤酒中倒出的人影，突然好笑地摇了摇头。
　　江湖世界里，人们本就不是因生理需求而进食的，吃东西、睡觉，都是出于心理需求或者为了达到某种目的。
　　擦杯子的汤姆偷偷斜起眼，警惕地瞄着不喝啤酒反倒一直诡异发笑的白芷。
　　“不不，我很正常，不要慌。”白芷冲他摆了摆手，收起了脸上发傻的笑容，她看见汤姆已经把手摸到柜台下去了，很可能已经抓到了他的魔杖。
　　汤姆将信将疑，但手总归是从柜台下拿了上来，他昏黄的眼珠极不信任地盯着白芷，随时注意着这个可疑分子的一举一动。
　　白芷耸了耸肩，全然不在意汤姆的警惕，时钟已经指向下午一点了，她将脸埋进手里，使劲搓了搓，待拿开时，脸上已经完全换了副神采。
　　自信满满、朝气蓬勃的神采。
　　她摸出一个银可西放到酒杯旁，笑盈盈道：“Keep the change.”
　　而后，留下发懵的汤姆，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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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慢慢挖伏笔（如果算是伏笔的话），不知道各位亲有没有看出来emmmm
今天还有一更，希望上午能搞定，下午想去看电影来着，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