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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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在关押他的地窖里烦躁地来回踱步。
地窖有点阴冷，寒气裹挟着刺骨的冰凉在他身周萦绕不散，索伦身体本来就有点气虚疲软，被这股阴冷弄得很不好受，连带他的脾气也有点不好控制。
但他知道必须忍耐，压抑，不可以暴躁。瑟兰迪尔在他身上留下了宝石缀扣，这意味着他一定有自己的谋算，他得耐心等待下去。
等了半天，他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便警惕起来。半晌，地窖的铁门被打开，穿着银铠的毕烈格走进来，从他肃穆的表情，索伦可以知道结果不太妙。
“怎么样？欧罗费尔大人肯见我吗？”他尽量以恳切温顺的语气寻问，他的眼神也显得十分真诚焦急，伪装的演技依然完美无瑕。
毕烈格遗憾道：“抱歉，大人不想见你。”
索伦皱起眉头，露出忧虑和忐忑的神色：“为什么欧罗费尔大人不愿见我呢？一个多月前，在尼尔多哥神殿中，是他亲自将瑟兰迪尔亲王交托给我，并亲口交代让我好好照顾亲王，现在，我是回来向他复命的！他为什么不愿见我？”
索伦的语调简直堪称委屈难过，毕烈格差一点要被他迷惑了，但紧接着他想起索伦的身份，连忙沉色冷道：“别装了！我们都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索伦！我们都被你欺骗了！
索伦愣了一下，随即站在原地不声不响地看着毕烈格。他的眼神幽深晦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隐翻滚在眼底，毕烈格看着他这双锋利而又漂亮至极的眼睛，险些又要动摇起来，不过最后，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索伦，你伪装成精灵的样子潜入明霓国斯，是不是就为了筹谋这场我们和诺多族的战争？！”
“……是。”索伦淡淡微笑起来，“也许可以这么说。”
毕烈格显然没料到他会那么爽快地承认，一下子惊得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然而索伦的表情随即又温软苦涩起来，他看了看毕烈格身后的卫兵，似乎并不介意有那么多闲杂人等旁听，哀声叹道：“最初的时候，魔苟斯的确命令我潜入你们辛达族中，找出你们的弱点，或者令你们分崩离析。”
“你！”毕烈格气愤地要拔剑，索伦连忙按住他的手，把剑推回剑鞘中。
他的手指冰凉而有些微微的颤抖，看起来内心仿佛非常痛苦。
“但是我在明霓国斯住了那么多日子，我的想法渐渐改变了。看，我其实不过是一个被魔苟斯蛊惑蒙骗而堕落的迈雅，我原本也是跟随着曼威大人的神祇，只是心志不坚，受到诱惑，才会追随魔苟斯干下许多坏事！”
“但在明霓国斯的那些时光，令我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十分后悔，我忏悔曾犯下的罪孽。”
“瑟兰迪尔亲王待我那样好，我的心渐渐受到他的感化，慢慢的，我……我的心开始转向了精灵这边，我希望能报答瑟兰迪尔亲王的救命之恩！”
“还记得我被他带回明霓国斯时的情况吗，当时我受了重伤，险些丧命。知道我为什么会受重伤吗？因为我和魔苟斯发生了一点冲突，我想脱离他的控制，他便派半兽人和座狼追杀我，所以我才会身负重伤闯入你们辛达族的领地！”
“毕烈格大人！”索伦仿佛要潸然泪下一般，噗咚跪倒在地，仰头泪眼汪汪地望着毕烈格，泪水逼真地在眼眶里打转，眼角都泛出苦涩的血丝来，“我悔不当初，只希望能竭尽所能将功赎罪！我已对瑟兰迪尔亲王发过誓，将用我的生命来保护你们辛达族，报答他的恩情！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每个人都会有迷途犯错的时候，请给我悔改的机会！如果我不是这么想的，那么为什么我现在会身处此地呢？”
毕烈格实在佩服艾戈拉斯，哦不，是索伦的口才，被他的一番肺腑之言绕得着实头晕了。
让我们来设想一下，连一贯谨慎小心，冷静自制的瑟兰迪尔都会被索伦的言语打动，又何况是毕烈格呢？
在索伦的面前，他简直是战斗力负五的渣啊！
于是，毕烈格转身又去参见了欧罗费尔领主，将索伦的一番话转告。
欧罗费尔这一次把书桌另一边的角也砸下了一块，瞪着毕烈格怒喝道：“你的脑袋摆在脖子上是做什么用的？”
为人正直的毕烈格莫名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欧罗费尔继续怒斥：“索伦是什么人？花言巧语、狡猾而善于诡辩，这些传闻你不知道吗，你竟然相信他说的话？”
毕烈格：“这……”他还不是担心随便砍了索伦，瑟兰迪尔亲王回来恐怕要天崩地裂啊！领主大人！
我们已经在和诺多族的强大军队打仗了，不能再内忧外患啊！
欧罗费尔不为所动到：“索伦的任何一句话，哪怕一个字都不能听！马上堵住他的嘴，直到他上了刑场人头落地！”
身为部下，毕烈格没有太多选择，只得马不停蹄地再赶到地窖，准备用棉布塞住索伦的嘴。
谁知索伦这次又改变了策略，苦情戏不演了，改换认亲戏码了！
“欧罗费尔大人还是不相信我吗？那么请在我上刑场前告诉他，我的本名叫迈荣，从前曾和他的妻子熙尔凌公主殿下是挚友！如果他执意要斩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的魂魄到了维林诺以后，一定会将我冤死的苦衷告诉熙尔凌殿下！现在，也不用劳烦你们动手了，我宁愿自己了断，以表我对瑟兰迪尔亲王大人的忠心！反正我活在这世上，已没有人愿意信任我会改过自新，从此向善，那么我唯有一死，才能令你们相信，我和魔苟斯已经毫无瓜葛！”
索伦两眼通红，悲愤欲绝地用脑袋往地窖坚硬的墙壁上一撞，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毕烈格简直看傻了眼，深吸一口气，命人马上对索伦进行急救，然后心乱如麻地又去向欧罗费尔报告。
欧罗费尔听完以后，颓然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手扶着额头，实在佩服索伦的口才。不过这也毋庸置疑，没两把刷子，又怎么能骗得他那精明如鬼的儿子鬼迷心窍呢！
“我不是让你堵上他的嘴吗？”
“这不是，还没来得急堵上，他就……”
“……也许这是我欠熙尔凌的。”欧罗费尔沉重一叹，起驾去了地窖。
索伦昏迷了没多久，就被一泼冷水浇醒了，冻得他猛打哆嗦。
他也不在意，抬头看到欧罗费尔铁青的脸色，他却卑躬屈膝地勉强爬了起来，对红发领主微微一躬身，嘶哑的声音低声道：“欧罗费尔大人，您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见他态度如此卑微，欧罗费尔的眉头跳了跳。不过他的级别和毕烈格可不一样，对着索伦雷打不动地冷道：“你号称，你的本名叫迈荣？”
“是。”索伦低着头道，“蓝发，金眸，原本是主掌勇气与斗志。不知欧罗费尔大人是否还记得，您和熙尔凌公主殿下的婚礼还是我负责操办的。”
欧罗费尔对迈荣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不过他还记得有这么个曾令他担忧过妻子会被拐走的假想情敌。
这到底是命运呢，还是冤孽？索伦竟然是迈荣？
“我怎么能相信你是迈荣？”
索伦正要义正言辞地解释。
谁知欧罗费尔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抢断道：“再说，你以前是谁，这还重要吗？”
索伦一愣，欧罗费尔老谋深算地眯起眼睛，狠厉的锋芒从眼底透出来，连索伦都不禁骇然一缩。
“重要的是，你现在是精灵口中的索伦，你帮助魔苟斯杀害了无数的精灵，你是魔苟斯的走狗，你们驯养邪恶的半兽人和座狼与我们精灵交战，那些的罪行已没有可能用任何方式偿还！”
“犯了错的人是有可能被原谅，但你这个恶魔就另当别论了。你有资格被原谅吗？”
“……”索伦看到高大魁梧的红发精灵那屹立不动的身影和锋利的眼睛，不由觉得心惊肉跳。
这个精灵……竟然让他觉得害怕。
欧罗费尔继续道：“我知道你的力量，就算斩下你的脑袋，恐怕也无法杀死你，但你这具身体我会将之销毁，不会再让瑟兰迪尔看到。”
索伦明白了欧罗费尔的意图，蓦然恐慌起来。他噗咚一下跪了下去，这次是真正的嘶吼出来：“不！欧罗费尔大人，您不能毁了我的身体！求您！求您原谅我一次，我会以行动向您证明，我不会再伤害你们精灵！”
和死亡比起来，索伦不知为何，对于现在的精灵身体反而更珍视宝贝。虽然说是他的假身，但他从不这么认为，他对这具身体的重视程度可能已经超过了对自己的灵体，对自己的存在，仿佛是把这具精灵躯体当做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珍宝来爱惜。
如果没有了这个身体……如果没有了它……
索伦不敢想下去，这似乎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恐慌。他抬头流着眼泪凝视红发精灵，觉得这个精灵的面目前所未有的冷酷，让他从内心深处感到惧怕和痛恨。
但他仍然保持卑微的姿态，不断请求：“欧罗费尔大人！请原谅我过去的过错！我是真心实意效忠于瑟兰迪尔亲王，您交代的事，我也一直谨记在心，不敢怠慢，我愿意用生命保护瑟兰迪尔亲王和您！”
“我交代的事，你有谨记在心？”欧罗费尔冷冷注视着索伦，“如果你没有在希斯隆设下什么阴谋诡计，诺多王怎么会怀疑瑟兰迪尔杀了图尔巩王子？他们怎么会想攻打明霓国斯！”
索伦急得简直要跳脚，不由得声嘶力竭道：“这件事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干的，所以说，你知道是谁干的？”
“这……”索伦不禁结巴了，“情况比较复杂，整件事的过程中有很多误会……”
整件事要一五一十交代，实在太难了！如果把事实全部说出来，意味着瑟兰迪尔在希斯隆吃的苦头，忍受的酷刑，这些事都会被欧罗费尔知道，那这爱子如命的老精灵还不暴走？
而且这似乎也意味着他失职，没有保护好瑟兰迪尔，岳父大人还不扒了他的皮？
索伦简直左右为难。
而欧罗费尔见他迟疑起来，冷哼道：“我不需要你解释什么，也不用你告诉我事情的原委。索伦，你是我们精灵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们家族和你还有血海深仇，我不会再让瑟兰迪尔靠近你！”
“不！岳父大人！”
“谁是你岳父大人！”
“好吧，我应该改口，喊您父亲大人！”
欧罗费尔气得脑袋冒烟，狠狠瞪着索伦，差点想把这无耻之徒当场掐死！
索伦走投无路了，跪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衣襟上，他抽着鼻子，狠狠咬了咬牙，忽然抬头，哽咽地说道：“我……我已经有了瑟兰迪尔亲王的孩子，您忍心一尸两命，将您的孙子杀死吗！？”
欧罗费尔只觉两眼一黑，恨不得抽自己耳光：“……你们怎么可能有孩子！”
索伦可怜兮兮地哭泣着道：“我是迈雅啊，我和精灵不同，我当然有能力孕育子嗣！”
欧罗费尔：“……”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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