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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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听到山上宫殿中不断传来禁卫军蜂拥而至，步步紧逼的响动，芬巩仍然做到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和梅斯罗斯雷打不动地守候在原地。
万一他们改变行动，离开约定的汇合地点，瑟兰迪尔等人赶过来发现他们不在，那全盘计划就乱套了。
事实证明，芬巩的决定相当明智，瑟兰迪尔虽然耽搁了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成功甩掉了禁卫军的追逐。由于芬国昐顾虑到落在瑟兰迪尔手中的迈格洛斯的安危，王宫中的士兵们对迈格洛斯的敬重就好比瑟兰迪尔之于辛达士兵的存在，谁也没有再妄自追赶他们。
瑟兰迪尔和艾林凯拉狼狈地拖着昏沉如烂泥的索伦赶到马车边，这时候芬罗德也到了。
几人眼色悄无声息地快速交换了下，先看到索伦胸口中了一箭，而且赫然就是心脏的位置，再看到芬罗德扛着昏迷的迈格洛斯，重重意外交织在一起，情况复杂的程度超出了预算，芬巩面有难色道：“他还有气吗？”
这话问的是瑟兰迪尔怀里的索伦。芬巩没等他和艾林凯拉回答，一步上前探了探索伦的鼻息，再把手伸进衣领里，按在汗水淋漓的颈侧上探了下脉搏，“还活着……”
索伦在半途就昏迷了过去，瑟兰迪尔也不知道他情况怎样，只顾着拖着他跑，此时听芬巩这么一说，心跳稍稍平复了一些，在艾林凯拉的帮助下，他们把索伦先行塞进马车内。
接着大伙的目光又聚焦在迈格洛斯身上。
看到往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此刻成了人质，芬巩忧虑地紧锁眉头，没有出声。
芬罗德对瑟兰迪尔质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家伙？”
瑟兰迪尔俨然也是一副累得随时要昏过去的样子，满面汗水，表情肃厉，再加上担心索伦不知何时会断气，他的精神处于高度紧张中，神经崩到了危险的临界点，那样子看起来森然可怖，眼睛黑沉而浑浊，不透一点光。他冷冷的道：“把他也放马车里，我要带着他出城，等远离了希斯隆之后再说。”
他还暗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芬巩，意思仿佛是他不完全信任芬巩和梅斯罗斯，手上多一个人质，就多一个筹码。
芬罗德想提出异议，但看瑟兰迪尔的神情，又欲言又止，芬巩抬手制止了他出声。芬巩出手的动作极为利落而冷硬，尽管眼神一如往常的温润，眉宇间却透出不容置喙的强势。他平静地看着瑟兰迪尔道：“只要你回到多瑞亚斯后，能履行你的承诺，你要带走谁都可以。”
芬巩在某些方面理念和他父亲差很多，芬国昐嫉恶如仇，但也爱民如子，对臣下犹如自己的亲生儿子，索伦虽呵斥他不能对所有生灵一视同仁，宽宏大量，但他对追随自己家族的诺多子民却是真正的一视同仁，关切爱护。
不过也正是因这份慈父般的爱护，让他在儿子惨遭杀害，宫廷中又混进邪恶魁首的时候，如此震怒，以致被愤怒吞噬了理智。
芬巩却不是这样，他更注重大局观，任何时候都不会失去冷静和理性的判断，为了大局上的稳定，必要时所需要付出的牺牲，他会毫不犹豫。
也正是因为芬巩是这样的人，瑟兰迪尔才能和他达成协议。而此时，芬巩即便对“艾戈拉斯”的身份也深深充满了怀疑，但他还是决定让协议持续下去。
“瑟兰迪尔，我相信你会做到，你可不要食言。”
“我会的。”
芬巩笑了笑，向芬罗德点头示意，芬罗德便什么也没说，来到一辆马车尾部，把迈格洛斯横放在车厢座位后边的空隙处。
这时候一共有三辆马车，按芬巩的计划，梅斯罗斯、芬罗德和他分别驾驶三辆马车，分三条路线出城，这样不仅可以鱼目混珠，混淆追兵的判断力，同时也能避免所有人万一行踪败露，一起落网，全军覆没。
芬国昐的禁卫军此时没有追上来，但并不表示他们会就此坐以待毙。
瑟兰迪尔和索伦坐上了梅斯罗斯驾驶的马车，艾林凯拉则上了芬罗德的马车，芬巩的马车是空的，完全充当了障眼法。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之际，又一辆马车从远处风风火火冲过来，众人警觉地扭头望去，坐在车夫位置的人从头到脚裹着斗篷，神神秘秘，看不清面貌，不过后边车厢探出来的两颗脑袋，让众人不由放松下来。
那是乌瑞尔医生，还有另一边伸出来的脑袋是他的情人，金花家的“小妖精”——“小妖精”这名字是乌瑞尔给她取的，发音用的是主神语，念起来十分绕口困难，很难记住，后来瑟兰迪尔等人一致都叫她“小妖精”。
“等等，你们可别把我们给忘了！”马车风驰电掣地来到近前，乌欧牟没等马车停稳，就踹开门跳下来，直奔梅斯罗斯的马车，自行打开车门，强横地坐了进去。
小妖精紧跟着跑过来，从另一边跳上了同一辆马车，但是乌欧牟转头对她说：“不不，亲爱的，你去另一辆马车上，这里挤四个人太拥挤了，乖，我们到时候在城外汇合，不会丢下你的，我会等你的，去吧。”
乌欧牟哄女人很有一套，柔声细语的同时，温柔地吻了下小妖精的额头，小妖精顿时酥软得没脾气，瞥了一眼中箭的索伦，露出忧虑的神情，乖乖点点头，又利索地跳下了马车。
乌欧牟看着她跳上芬罗德的马车后，顺手把车门关上。
瑟兰迪尔警惕地倚在车窗边看了眼最后出现的那辆马车，“送你们过来的是谁？车上还有什么人？”
“你果然直觉很敏锐，还是说——是小迈荣把你调教得好？”乌欧牟眯了眯眼，在这时候仍然还不正经地开起玩笑来，不过他垂眼看向索伦的眼神却十分阴郁凝重。他压低声音道：“是伊缀尔公主送我们来的，她说她也要参与一份。她让我们出了王宫后，朝王城南门走，她能搞定那里的卫兵。另外，车上还有奥力，我们在来的路上感觉到小迈荣出了事。”
随着乌欧牟的话语，坐在那辆马车车夫位置上的人往后推落兜帽，露出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容。
那正是伊缀尔.凯勒布琳朵公主。
只听她对其他赶车的人道：“现在你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要出城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芬国昐国王一定会让城门守备兵加强警戒，想方设法阻拦你们出城，即使你们能够出去，也一定会被跟踪。你们都跟着我，我有办法能送瑟兰迪尔他们出城，并且不让追兵跟踪你们！”
马车动了起来，车轮滚动的声音咯吱咯吱绵绵不绝地从车窗涌进来，伴随着清冷的月光恬静地洒落在窗栏上。
瑟兰迪尔收回视线，整张脸隐入昏暗中，紧锁的眉宇在此时略有一点松缓，但看得出来他仍然忐忑不安，极度紧张。
他抬手轻轻放在怀中索伦的胸口上，直立在心脏位置的那支银箭浸润着月华，泛出冰冷的光，细长的箭身落下一道仿佛暗示着死亡的阴影，横贯索伦的胸膛，斜向上一直延伸到他一边惨白的脸颊上。
瑟兰迪尔深吸一口气，开口低喃的声音中透出微微的颤栗，“你说过他不会死……如果这箭上有魔法，并且刺中了他的黑暗心脏呢？”
“黑暗心脏？”乌欧牟露出一丝疑惑。
瑟兰迪尔回忆着久远以前那次在旷野上的相遇，“他身体里似乎有一颗黑暗心脏。”
“唔……看来米尔寇用它代替了小迈荣原来的心脏。”乌欧牟思忖着，一五一十道：“这很难说，理论上来说，我们埃努是不会死亡的，如果灵体虚弱到一定程度，就会回到诞生之地一如的身边去。但是小迈荣不太一样，他的灵体如果被米尔寇的黑暗心脏控制着，精灵的净化魔法可能会让他的心脏损毁，你们杀半兽人的时候，附在武器上的魔法就能消除半兽人血液中的邪恶力量吧？而小迈荣的‘忠诚之印’又和米尔寇结下了契约，他恐怕逃脱不了米尔寇的掌控。原本我们打算在他灵体脱离躯体以后，带他回维林诺的计划现在看来可实施性很低，估计没到维林诺，他的灵体就被米尔寇收回去了。”
“所以，他最终还是会回到魔苟斯身边去吗……”瑟兰迪尔想起了那日在牢房里，魔苟斯愤愤离去时丢下的话，他眉宇用力拧住，似乎很不甘心的样子，“没有办法阻止吗？”
“啊啊，阻止的办法，有是有的……”乌欧牟定睛看着瑟兰迪尔，眼神掠过诡异的光彩，仿佛有什么深切的意味一闪而过。
“什么办法，快说！”
乌欧牟舔了舔嘴唇，眼睛继续古怪地盯着金发精灵，似乎很郑重其事的道：“瑟兰迪尔殿下，您已经和他分享了生命，也许您还没有发现，您可以控制他，制约他的力量，甚至在他脾气大作的时候，您可以压制他。您能够控制他的情绪，那种控制力比米尔寇的黑暗心脏影响力还要巨大，这就是‘分享生命’的真正意义，就相当于他的生命，如今依附于您的生命，以您为主，以您为源。小迈荣做这个决定应该下了很大决心，他的灵体生命力本是他的根源，你要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同样是具有灵魂的生物，但我们的灵魂更强大，并且不受这个世界时间的限制，我们的生命会比这个世界更长久，这是和你们不同的。但现在，小迈荣放弃了自己的根源，也就是放弃了属于自己的生命力，而完全依赖于你生存。换言之，你要他生就生，你要他死就死。”
“如果我死了，他也会……”
“那是当然，他无法再脱离你而生。”乌欧牟表示遗憾地惋叹，“不过你们精灵的灵魂可以活很长时间，会和这个世界一起老去，只是终有一天也会走到尽头，迎来真正的死亡罢了。”
“可我和他分享生命，难道我的寿命不会受到影响吗？”瑟兰迪尔质疑。
乌欧牟摇摇头，“会有影响，但即使我们埃努，也不知道你们精灵的结局是怎样的，只有一如知道。所以这个问题，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但你如果想救他，必须出自你的真心。你可以尝试看看，我不能向你担保一定管用，因为这种情况从来没发生过。”
瑟兰迪尔陷入沉思中，眼底掠过一丝暗冷的光辉，低头凝视着索伦胸口的银箭，目光逐渐放空，失去了焦点。
四辆马车不久顺利离开了王宫，并且按照伊缀尔所选择的一条僻静小路，大约一个小时后，来到希斯隆都城的南大门。
南边的城门不像东门那边那么络绎不绝，车水马龙，由于来往希斯隆的人都习惯了从东门进城或出城，那里离最热闹的贸易街也十分近，游客和生意人首选会从东门走，所以相对的，南门这边就时常显得冷冷清清，除了王族有时候去南山打猎会走这边以外，偶尔才会碰到有商旅的车队经过。
原本这里如此行人稀少，视线清晰而开阔，自然会认为很难瞒过守备兵的火眼金睛，偷偷溜出去，所以芬巩没有选择走南门。但现在，有了伊缀尔公主出面买通守备兵，他们没有经过盘查，就顺顺利利出了王城。
到了南山的森林深处，伊缀尔和芬巩重新裹上斗篷，和梅斯罗斯以及芬罗德交换了马车。
伊缀尔道：“我会和芬巩大伯继续往东边走一段，如果有追兵追上来，我们会吸引住他们。而你们最好继续向南行，不要离开米斯林山区的范围，山中雾气大，树木茂盛，有利于你们隐藏。等到了米斯林山脉尽头，然后你们向东南方走，到达威斯林山脉，翻过威斯林山，应该就安全了。”
梅斯罗斯将视线投向了芬巩，但是交换马车之后，重新坐上车夫位置的芬巩却没有看向他，也许是因为伊缀尔在旁的缘故，他向众人点了点头，最后目光在索伦乘坐的那辆马车上停留了一下，把带出来的一袋疗伤的极品草药抛出去，扔给瑟兰迪尔，“但愿这些草药能派上用场，如果不能救活他的命，瑟兰迪尔，就请用我的命来抵偿吧，我随时等你来取我的脑袋，但请不要迁怒于诺多全族。祝你们好运。”
两辆马车很快远去，在黑夜里眨眼就看不清了。其余人全部留了下来，芬罗德也决定再陪他们走一段，或许之后他就会顺道返回纳国斯隆德，毕竟芬国昐已经知道，他也参与了帮助瑟兰迪尔潜逃的大逆不道之事，对他这个小侄子一定气得不行。
梅斯罗斯看了一眼车厢里的索伦，寻问瑟兰迪尔：“现在是先继续赶路，还是先给他处理一下伤口？那支箭一拔下来，很有可能他就……”
“你们就在这扎营露宿一晚，等天亮我们再走。”瑟兰迪尔边说，边把索伦从车厢里拖出来，艾林凯拉想要上前去帮忙搭一把手，却被他拒绝了。
“什么？这里离希斯隆城没有多远，我们在这里停留一晚上，似乎……”梅斯罗斯觉得不妥，但他疑惑的声音马上轻了下去，因为瑟兰迪尔对他们任何人都视若无睹般，抱着索伦独自离开马车，朝远处走去。
“乌瑞尔医生和加米尔矮人先生应该会有办法使你们不被发现的。”他头也不回地说完，转眼就没入黑暗中看不见了。
奥力忧心着徒弟和徒弟媳妇儿的安全，想要跟上去，却被乌欧牟横臂拦下，“让他们去吧，有些事办起来不方便有别人在场。”
奥力迟钝地问：“什么样的事？”
乌欧牟不理他，像个野营组织者一般转向大家，“呃……亲爱的小伙伴们，那么就让我们想想怎么升起篝火，愉快地度过这个晚上。”
“还要生火？”梅斯罗斯觉得不可思议，“那不就等于在告诉追兵，我们在这里吗？”
乌欧牟机灵地转了转眼珠，笑道：“梅大哥，别那么做贼心虚，想一想，瑟兰迪尔和艾戈拉斯都离开我们之后，我们几个还需要躲躲藏藏的吗？这里有未结婚的男士，有未结婚的女士，还有被芬国昐国王奉为上宾的矮人先生千里迢迢从蓝山过来，难道一群青春活泼的绅士小姐就不能陪着远道而来的贵客，在夜里跑出来野餐、幽会、看星星、看月亮，享受郊外夜游合宿的风情吗？我们可以生起火，唱唱歌，烤烤野味，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梅大哥，你太不识情趣了，别一直板着脸！”
梅斯罗斯：“……”
艾林凯拉视线从远处收回来，清脆地笑了一声，提上弓箭：“乌瑞尔医生说的没错，我去打几只野兔吧，忙了一晚上，大家肯定都饿了。”
小妖精摩拳擦掌，也劲头十足：“我去摘点野果子，南山这里听说有不少好吃的野生水果。”
艾林凯拉转身要走，却迟疑了一下，又回头问：“还有迈格洛斯将军，我们是不是应该弄醒他？”
芬罗德坚决道：“不，为了我们能安心享受幽会野餐的情趣，还是让他继续睡着吧。”然后，他便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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