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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

  •   瑟兰迪尔这时候也十分懊恼,对索伦很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他生来感情细腻,喜爱诗集,在饱览过无数中土流传的神祇之间的爱情故事以及诗人抒写的浪漫情怀以后,他对自己未来的婚姻也曾充满了美妙的幻想。

      至少不应该会太随便,太简单,太仓促,太没格调的就成婚。

      婚姻对精灵来说是生命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在永恒的生命里,它的光彩无可比拟,独一无二,没有任何一件事的色彩可以胜过它。
      瑟兰迪尔设想过应该会有盛大的婚宴,有亲朋好友以及父亲的祝福道贺,也许说不定还会获得庭葛王的加封追赏锦上添花等等。
      他的婚礼必须张灯结彩,宾客满堂,杯酒交欢。
      而且他还要收大把大把的宝石贺礼,把以往嚷着要和他拼酒的那些军营里的同僚全部放倒,以显他豪饮千杯不醉不迷的威风!

      迈荣是他追逐的光芒,一个憧憬仰慕的英雄,但他从未想过会真正爱上这位迈雅,他们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可惜世事难料,他怎么也没有想过会在那么糟糕的环境里结婚,满身创伤,戴着刑具与所爱之人初次身体结合,恐怕没有哪个精灵会允许自己的第一次在牢狱里发生,古往今来,他一定是最荒唐的例子。
      ——索伦毁了他的梦想。

      现在更糟糕的是,这个爱人还不知好歹,尽给他放倒钩,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又毁了他的第二次信任!

      第二次!
      简直……简直朽木不可雕也!!

      瑟兰迪尔看到索伦失控暴走的时候,就想到事情要坏了,魔苟斯只是稍稍那么一挑衅,这个二呆笨蛋大路痴竟然就沉不住气作死作活的和人家干架!
      怎么干坏事的时候就可以那么冷静狡猾,现在却那么冲动愚蠢呢!
      果真是智商被精虫吃掉了吧!他不应该让这笨蛋太满足,太滋润了就会缺乏警惕性!

      瑟兰迪尔心里憋气地想了一通乱七八糟的事,实则是真为索伦担心坏了。
      伊缀尔见他脸色难看至极,面如死灰,显然是心事非常重的样子。外面流言蜚语传得满城风雨,她也听说了一些,对这个男人,她实在有放不下,不忍心,难以割舍的感情,一时犹疑不决,踌躇了半天也不知怎么告诉瑟兰迪尔才好。
      寻思之下,她索性避而不谈,起身微笑地温言道:“你的冤罪已洗清,芬国昐爷爷相信你是无辜受害者,他会亲自为之前的过失来向你道歉。我们希望你能安心留在希斯隆把身体调养好了,就当是之前令你蒙冤受辱的一点点补偿。医生说了,你近来连番身受重创,新伤加旧伤已积累成疾,不宜再舟车劳顿。如果不静心疗养一阵子,恐怕以后会烙下沉疴旧病。”
      “你一定饿坏了,我去拿点食物过来。你最好先不要下床走动。”

      伊缀尔微微点了点头,行色匆匆的就离开了房间,显然是想避开被瑟兰迪尔追问索伦的事。她处事不露声色,温润若水,很聪明地避免了直接发生冲突矛盾的可能,把瑟兰迪尔一个人凉在房间里,也无计可施。
      没有了寻问的对象,瑟兰迪尔沉着脸色靠在床头,静静地独自思索起来。
      索伦犯了事,屠杀了大批王宫侍卫,他要么是逃了,要么就是……
      瑟兰迪尔不敢想象第二种可能性,下意识的打住,转而又想,虽然伊缀尔心地善良,但并不表示她的话里就没有隐瞒的玄机。

      诺多王族又不是没有脑子的白痴,前脚捅了篓子后脚就给忘得一干二净,这怎么可能呢?王子之中,无论是机巧精明的库路芬,还是心思玲珑有致的安格罗德,还有大智若愚,缜密有如铜墙铁壁的特刚,他们无论谁都应该能猜想到事后要补上这个篓子没有那么容易。
      他们希望他留在希斯隆养伤,目的不会简简单单只是想补偿此前的过失。

      瑟兰迪尔之所以让欧西去多瑞亚斯通知他的父亲,就是想到辛达国很有可能因为这个导火线而挑起两族战争,即便他无法预测庭葛王的决断,难道他还不了解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手把手调教出来的那些将士么?
      他就是让欧西去转告他的父亲,此事不宜火爆处理,稍安勿躁,静待他进一步消息再做定夺。
      不管似乎有着路盲通病的欧西是否已顺利到达多瑞亚斯,过了这么多日,多瑞亚斯也应该有动静了。

      瑟兰迪尔目前还尚不知道芬罗德已经和他的亲信小队发生过交战,而此时此刻,情势远远比几天前更严峻。

      希斯隆国王军务会议大厅内,芬国昐召集了目前身在希斯隆的所有诺多王族成员,以及几位重要将领正在召开紧急军事会议。
      巨大的黑曜石会议桌一边坐着费诺家族和费纳芬家族的几位王子,有梅斯罗斯、库路芬、芬罗德.费拉刚、安格罗德和凯兰崔尔,另一边为首的是芬国昐家族的三王子特刚,其次为希斯隆御林军统领、米那斯提力斯和威斯林山脉南部防御驻军的两位长官、芬罗德的副将格温多(Gwindor)。
      芬国昐国王,以及刚刚大病初愈,勉强能够下床行走的芬巩王子分坐长桌两头,父子间不动声色,却隐约能看出博弈的对峙气息。

      芬国昐本来是不允许芬巩参加此次会议的,他这时候应该在床上静养。
      魔苟斯的匕首对准他的心口推进去,扎得奇深无比,刀尖几乎洞穿他的后背,幸亏他福大命大,刀刃擦着跳动的心脏边缘,从两根肋骨之间掠了过去,没有伤到大动脉,不然希斯隆紧接着又要办第二次葬礼了!
      芬巩醒来后,自己到没觉得什么,浑身放松,还笑语阑珊的和父亲说:“如果紧接着就要办我的葬礼,殡葬大队这下是熟门熟路了,大家又正好都在,倒是省得赶来赶去。我也正好去曼督斯大厅找二弟核实一下,究竟是谁杀了他。”此话气得芬国昐上气不接下气,在床边来回跺脚,直骂长子没心没肺没口德,简直要活活气死他这个操心焦虑了一晚上的父亲。

      芬巩养伤的几天,完全没有闲着,指挥调动着他身边信得过的人到处打听,这次又坚持要出席军事会议,还以不让他参加,他就一哭二闹三上吊,跟大梅私奔从此天涯海角去,顺便再携带上瑟兰迪尔一起三人行这样的条件来要挟父亲。
      芬国昐为了家族名声和国君的威仪,以及避免日后欧罗费尔颐指气使问他要儿子,也拿芬巩没办法。

      芬巩认为,这一桌的亲戚朋友如今被魔苟斯点燃了怒焰,都有点缺乏冷静,他再不出现随机应变给他们降降火,战争就真的要爆发了。
      知子莫若父,芬国昐也知道大儿子是来充当灭火器的,他在开口前,先看了芬巩一眼,才沉声道:“多索尼安哨塔刚刚传来军情急报,发现欧罗费尔带着大军正从戈埚洛斯山脉北方向贡多林方向移动,不过不能确定他下一步就是要攻打贡多林。”

      特刚沉思片刻,道:“贡多林的隐蔽性我很有自信,相信经验老道的欧罗费尔也清楚这点。他的目标应该是欧洛崔斯镇守的米那斯提力斯,或者——”他锋利的目光投向梅斯罗斯,眉头一沉,“……也可能他会中途转道,去攻打艾格隆狭道,主帅不在,对于欧罗费尔来说,减少了难度,要攻打下来也许绰绰有余。”
      “我临走前已嘱咐梅格洛尔在我不在的期间接手梅斯罗斯防线,过去也基本上是这样,欧罗费尔应该知道这一点。”梅斯罗斯并不赞同特刚的猜测,少言寡语的他难得侃侃而谈分析道,“他知道我近期都不在东部,比起和梅格洛尔正面交锋,我觉得他会更倾向于攻打米那斯提力斯。他的主要目的是要救回瑟兰迪尔,梅斯罗斯防线却在希斯隆的反方向,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这番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寻思。

      梅格洛尔为费诺的次子,他的脾气性格和费诺家族的人很格格不入。
      虽然他也和兄弟们一起发了毒誓,要向魔苟斯复仇,要夺回精灵宝钻,但他本人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像个养尊处优的王子,没有费诺家族的人身上共有的那种血性和戾气,更没有战将该有的霸道气魄。
      他看上去很有吟游诗人的风度,温文尔雅,爱穿玉色的长袍,浅棕的长发编结出只有诗人才喜欢的螺旋花辫子,一身斯文的书卷气,手捧笔记,喜爱文艺创作。
      可他却在指挥打仗方面又有过人的才智,甚至连公认的,有着非凡军事头脑的瑟兰迪尔都及不上他用兵的手腕。

      欧罗费尔打仗方面是个传统的战将,不像他儿子那么狡猾,喜欢果断利落直取要害的平原突击战。
      梅斯罗斯分析的并没有错,凡一个正统的将领都不会愿意去碰梅格洛尔这个走诡道的用兵专家。

      芬国昐神色凝重,沉眉说到:“不管欧罗费尔准备攻打哪里,我们必须阻止他与我们开战。而我们知道他要跟我们打仗的原因,现在我们要想一个妥善的对策来和解这件事。”
      芬巩似乎早就在等着这个时刻,力压群雄地站了起来。
      尽管他身体发虚,站得有点四平八稳,冷汗唰地就淌了下来,但他还是摆手示意要搀扶他的侍卫退开,坚持自己站着,使得声音能够听起来洪亮清晰:“我们不知道欧罗费尔领主带了多少兵力,也许是一万两万,但也可能有四五万,以他的风格,他可能会带上多瑞亚斯所有能调动的兵力,一举攻下米那斯提力斯,俘虏欧洛崔斯和我们谈判,要求交换瑟兰迪尔。”
      芬巩顿了一顿,他这样站在,似乎为的就是在气势上能镇压住整个会议室,并且逼压他的父亲,“这还不一定,他更有可能会连续攻下我们数座堡垒,以示威胁,令我们恐慌,并忏悔我们对瑟兰迪尔的囚禁和迫害。”

      此时,诺多族尚未料到,多索尼安在不久之后将会完全成为芬罗德的领土,并由费纳芬家族的安格罗德和艾格诺尔协同代为治理,而在以后,效忠于芬罗德的人类家族也将长居此处,谱写下人类和精灵的友谊。
      眼下,他们只是在多索尼安北界设立了几个据点和哨塔,主要领土和几条运输要道的控制权和使用权仍然掌握在梅博隆的北方驻军手里。
      每年,希斯隆和贡多林但凡要走多索尼安的运输通道,都要向辛达国缴纳运输税,并且要向庭葛王的领土税务大臣申请拿到批准通行的文件才行。
      多索尼安自瑟兰迪尔建立北方铁卫驻军开始起,就一直稳固地将这片广袤的领地牢牢掌控在辛达国手中,这片土地木材和黄矿资源丰富,而木材和黄矿很受矮人喜爱,这是他们与矮人通商,从矮人身上搜刮黄金和白银宝石的重要财政来源之一,为此,瑟兰迪尔在任职期间开辟出了那几条运输通货的要道,专为方便与矮人做生意,顺便还能收取过路费,直到他升任三军统帅,北驻军指挥权和多索尼安治理权便交接给了他的副官梅博隆。

      诺多族回归中土,在贝尔兰各地建国立业的时候,多索尼安割让过一小块给安格罗德和艾格诺尔建立要塞据点,以连接起他们对抗魔苟斯的“安格班之围”防线。
      现在两族若开战的话,当初割让的那些领土自然极有可能变成辛达国首要收复的目标。欧罗费尔说不定首先会攻打那几座堡垒也不一定。
      安格罗德目前身在希斯隆,堡垒只有艾格诺尔镇守着,辛达军如果占据地理优势,拥有充分的补给资源,只要围困诺多族的堡垒数日,攻陷下来显然要比去打欧洛崔斯还要容易得多。

      经芬巩这么一提醒,芬罗德担忧起弟弟的安危,神色不由难看起来,起身迫切地道:“我要先行离开希斯隆!”
      芬巩道:“你现在单枪匹马去支援艾格诺尔有用吗?别强出头,坐下。”
      芬罗德倒不是鲁莽冲动之人,只是凡事好自己一马当先,听了芬巩的话,他蹙紧眉头,仔细想了想,黑着脸又坐了下去。
      芬巩再度目光锐利地逼视向父亲:“解铃还须系铃人,唯有马上放了瑟兰迪尔,以及……”
      他话说到一半,芬国昐便青筋暴突地跳了起来:“收起你荒唐的言论!简直是异想天开,就算要和辛达族开战,我们也不能放过谋害我们众多氏族的深仇死敌!你忘了索伦血洗了我们的法庭吗!”

      这事情的确很严重,五天前惨死在索伦手中的希斯隆侍卫达一百多人,外加两名贡多林贵族,芬巩也心知希望渺茫,自己的策略有点太冷酷无情,不顾这些枉死的同族了。他为人不喜与别人正面冲突激烈争吵,尤其面对自己的父亲,此时唯有闭口不再提及,默默坐了下去。

      库路芬接着却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
      库路芬爱猜疑多疑虑,其实也不是他生性就这样,只是家逢变故,兄弟命运遭受诅咒,毒誓沉重地压在他们肩头,又历经许多血战,最重要的是,爱妻不愿跟随他离开阿门洲,他的许多看法被迫改变,也磨光了曾经有过的温柔和煦,对于非自家亲属同胞者,奉行宁可信其恶不可信其善的原则。
      他忍不住冷笑着,看着芬巩,觉得他实在有点天真:“芬巩,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我们放了瑟兰迪尔,瑟兰迪尔并不感恩,反想报复我们怎么办?你怎么确定他回去以后就会帮助我们调解战事,如果他反过来煽动他父亲以及辛达国王与我们开战呢?辛达军权主要都握在他手上,他回去后,届时能调动更多的军队攻我们个措手不及,这是放虎归山。”

      库路芬又轻蔑地笑了笑:“有些事做了既是做了,不是一定就能够弥补的。如果矛盾这么容易化解,当初在提理安城的纷争又怎么会闹到要将我们费诺家族放逐的地步呢?而你们却继续在提理安城享乐,诺多的王位继承权本在我们费诺家族手里,现在却是芬国昐叔叔继承了芬威爷爷的王位。我现在告诉你们,那场纷争明明也是魔苟斯挑唆,可是你们并没有宽恕我们,澳阔隆迪之事就是我们嫉恨你们的报复。”
      “库路芬!你一定要在这样的会议上谈论我们两个家族之间的新仇旧怨吗?”特刚应着库路芬落下的话音,肃然站了起来。
      紧接着,库路芬也起身,两人隔着会议桌四目交对,火花喷溅,气氛一下子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芬国昐在此时也不得不起身,厉声道:“你们两个都坐下,过去的恩怨不要再谈,我们现在是内忧外患,你们难道还嫌不够乱,还想再来一场手足相残?要么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滚出去,要决斗要怎么样随你们便!”
      特刚碍于父亲的威严,首先忍气吞声坐了下去,然后,库路芬也坐下,施施然的道:“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将瑟兰迪尔暂时扣留在希斯隆,不要放走他,说不定还能作为我们和欧罗费尔谈判的筹码。只要我们手上有瑟兰迪尔,就有了牵制住欧罗费尔的一张王牌,没有这张王牌,万一他攻打到希斯隆,我们拿什么去威胁他停战?他儿子毕竟在希斯隆吃了不少苦,他会轻易善罢甘休?”
      库路芬目光别有深意地在凯兰崔尔那边打了一圈,嗤笑道:“而且,万一瑟兰迪尔真的和索伦串谋了呢?我们怎么知道他一定是上当受骗,而不是自愿?一个人多智近妖,瑟兰迪尔那么会打仗,谁知道是不是有隐情。每逢让他和索伦有正面交战的机会,他就总有什么原因不在场,现在想想,很耐人寻味啊。”

      整个会议室顿时因他这些话陷入一片冰冻般的死寂。
      芬巩有许多话想吐槽。
      但因为刚才在父亲那边碰了壁,忙碌了多日眼见成果付诸东流,白费一番苦心,战事依然风生水起,心里不免灰心丧气,无力再多费口舌,只冷冷瞪了库路芬一眼,随后又努嘴看了看梅斯罗斯,眼神故作哀怨:看看你的弟弟,妖言惑众,该好好管教管教!
      又换了个眼神:他们这么凶悍,就是因为你这个大哥太放任他们!
      再换了个眼神,往特刚那里一瞥:瞧我的弟弟,多乖巧!
      梅斯罗斯挑眉,忍俊不住,看了一眼特刚,弄得特刚莫名其妙冲他眨了半天眼睛,一头雾水地又看了看芬巩,狐疑地皱起眉头,只觉这两人整天形影不离,开个军事会议还眉目传情,太不像话!

      依然没有人出声发言。
      梅斯罗斯视线回移到芬巩那里,耸耸肩,无奈地笑了笑:你弟弟这么严肃沉闷,你说他乖巧?那我的弟弟们还活泼可爱呢!
      芬巩淡淡挑起眉尾来,倨傲地嘴角一勾:你嫌我管教出来的弟弟沉闷?你是嫌我沉闷吗?我还嫌你闷骚呢!
      梅斯罗斯淡定自若,笑了一下:随你爱怎么嫌弃都行,我会包容你的。
      芬巩最终垂下嘴角,别过了头去。梅斯罗斯无奈会心一笑,心想回头可有得好受了。

      会议一时间出现冷场,芬国昐正琢磨着怎么继续下去,却见自己的长子和费诺家长子肆无忌惮地隔着会议桌一头一尾的距离眉来眼去,简直成何体统。
      他愠怒地瞪了一眼芬巩,予以微微的斥责,再警告性地看了看梅斯罗斯。满桌的气氛霎时有些偏离正题,各人神色诡异地盯着芬国昐。
      芬国昐自觉有些失态,咳了两声,沉沉道:“……我们还是投票表决吧!”
      他之前错了一回,现在在大儿子的施压下,多少有点压力。

      这边会议进行得水生火热,那边花园深处的凉亭里,乌欧牟也正水生火热,疾言厉色地训斥奥力。
      “你说,使用武力有用吗?有用吗?就不能和平解决问题吗?君子动口不动手呀!对我家小迈荣——哦不,他是你家的——用武力能让他屈服吗?他那么硬骨头,你这个当了他多年师父的人怎么还不了解呢?他这次好不容易从善如流,痛改前非了,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可好了!把他送进火坑里去了,你说怎么收场!”
      怪不得当初雅凡娜选他不选你,小迈荣会打造亮晶晶的饰品讨维丽欢心,而你只会敲敲石头,使用暴力!
      ——后面这句乌欧牟只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下。

      远方的花香飘过来,有点儿潮湿的微风吹得池塘睡莲上蓄满了晶莹的水珠,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湖水缀满了金子般的粼粼波光。希斯隆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可是小乌觉得自己不能愉快地和金花小美人出去约会赛马,实在很委屈。
      更委屈的奥力抱着膀子,懊丧万分地在亭子里团团转:“是我不对,唉!但我怎么能想到他这次会有心悔改了呢。他跟着米尔寇行恶作怪六百多年,早把以前的自己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一直想着他还有没有可能回到我们身边,可是无数次的失望让我对他不敢再抱希望……”
      “不,其实我这次仍然是希望能劝说他悔改的,只是没想到他已经下了决心——”奥力哭笑不得地摇着披头散发的大脑袋,扯着自己浓密虬结的胡须连连叹气,“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这小子本性没变啊,为了感情可以放弃一切……唉!我这个徒弟,这个徒弟……”

      “找别人的问题前,先找找你自己的问题!”乌欧牟火冒三丈道。
      其实他生气的同时也气自己当时在大牢里一点忙也没能帮上迈荣,他脸上表露得有多气愤,心里就对自己有多窝火。
      奥力急忙点头哈腰,在他面前悔恨得抬不起头来,“是是是,是我没事先弄清楚就对他出手,让他落在诺多族手里……唉!”
      “唉唉唉唉,我们光在这叹气有什么用呢?”乌欧牟继而也在亭子里焦头烂额地团团转,“怎么办,怎么办,也不知道这样一来,会不会让小迈荣对光明事业绝望,对自己诚心向善的未来绝望,重操旧业又投奔黑暗……他要是彻底绝望了,这都怪你!”
      “怪我怪我。”奥力自知理亏,缩头缩脑说,“我看,不如我先回维林诺,把这些情况报告给曼威大人——”
      “不,不行!你难道还不明白,当年迈荣是怎么会领着迈雅军队去挑战米尔寇的嘛!曼威如果知道迈荣和米尔寇拗断了……”

      忽然间,一股阴冷的强气流令乌欧牟缩紧脖子止住了声音。
      只见洒满阳光的花园树丛间,柳叶洞开,甜美的花香被惊扰,地砖上映出一道修长的剪影。身着轻便的骑马装,一双及膝高筒长靴束紧了裤腿,大长腿步伐凌厉矫健,手中反握着一把单刃长刀的瑟兰迪尔大步流星,杀气腾腾的过来了。
      他浑身仿佛罩着一层惊人的寒气,逼得暖阳都好像瞬间被冻住了,眼底熏得发黑,短发完全编了起来,服帖地贴在头皮上,露出光洁英挺的额头,饱满的印堂在阳光里泛出雪光。
      一迈进亭子,他便一拳揍得奥力脸颊偏向了一边,同时提起膝盖一顶顶在重要部位,奥力脸色青灰,来不及惨叫,瑟兰迪尔紧接着对准他腹侧狠狠补了一脚横扫,大地之神被踹飞在地,两眼发花,捂着□□闷头打滚。

      瑟兰迪尔手臂还没完伤愈恢复,勉强送出一拳,疼得自己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甩着手腕,白皙的额角暴起两道青筋,道:“脸上一拳是回敬你之前不明事理就砍伤我,你们神祇太无脑!□□一脚是回敬你呆在希斯隆这么多天都没能识破魔苟斯的伪装,最后还放跑了他!还是那句,你们神祇太无脑,比猪还愚蠢,到中土来有什么用?不伸张正义,反处处添乱!”
      奥力痛苦地扭过头来:“你打了三下……”
      瑟兰迪尔充耳不闻,予以无视。
      乌欧牟退在一旁咬着手指,啧啧有声地看着索伦家的精灵美人训斥维拉的彪悍霸道英姿。
      他怎么刚才就没想到先替迈荣揍上两拳呢?

      只觉一股刀光似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乌欧牟僵着脖子转向瑟兰迪尔,并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他听索伦提过,他家精灵美人砍人脖子很有一手……

      “说,索伦现在在什么地方?”瑟兰迪尔盯住乌欧牟,眼神里不乏蔑视,“说不清楚,我就帮他把你们这些猪队友都清除了吧,我很久没砍过人脑袋了,正手痒。”
      乌欧牟瞅了眼瑟兰迪尔手上雪亮的刀,腿软地挂下一道冷汗,两行眼泪瞬间瀑布般流下来,徒劳地护住脆弱的脖子,“我、我认为我告诉你以后,更有可能被砍脑袋啊~~~~~美人息怒~~~~~”
      “美人是你可以叫的吗?”瑟兰迪尔目光一冷,眼神里已血光四溅。
      他这会儿的确心情恶劣到极点,很想拿这些无事生非的蠢维拉的脑袋来试试手,反正摆在脖子上也只是装饰!

      乌欧牟眼角挂着豆大泪珠,扁着嘴巴抽了两下鼻子,垂头拍了拍瑟兰迪尔的肩膀,“我的脑袋让你砍几刀出出气也没关系,不过,有些重要的话,你听我说完,再砍我脑袋不迟。”
      乌欧牟挣扎地沉默了一下,“你还是忘了小迈荣,赶紧改嫁吧……小迈荣有两句话让我转告你。”
      “他不用你救,你也别再和他扯上关系,他不想连累你。”
      “他希望你幸福,快乐。”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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