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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   就在眼神接触的一瞬之后,后面一切发生得极快,快到瑟兰迪尔来不及做出第二个反应。
      他一看索伦的眼睛不对劲,猛地惊觉到什么,转头看向那个黑发的男人。
      男人就紧挨着芬巩的坐席,瑟兰迪尔几乎就要喊出他的名字,可是他张大嘴,却不断地淌下冷汗,嗓子无论如何都逼不出一个字音!

      男人身形犹如鬼魅般地向芬巩那边一晃。他穿着厚实的铠甲,铠甲下要藏点什么东西,谁也无法预料到。
      只见他从护手那片锁甲下面抽出一把裸刀,刀光乍现,雪亮的寒光一闪,守在芬巩两边的侍卫根本来不及反应,男人已把短刀刺入了芬巩的心口!
      那一瞬间,芬巩脸上几乎没有出现痛苦和挣扎,不过他下一个反应却也快得惊人,倏地一抬头,立马一把连同男人的手和刀柄一起钳住!
      他张嘴要喊什么,瑟兰迪尔可以读出那口形似乎就是“凶手”这个诺多语单词。
      但是他脸色一变,同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来,男人起脚一踹,把他踢下座椅,芬巩毫无反抗力地从阶梯上滚了下去。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男人的动作又利索又迅速,谁也没想到芬巩会忽然被刺。就好比高速飞射的石子破水而入的话,几乎不会掀起什么涟漪。
      审判庭内仍然一片肃静,恍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名侍卫愣在原地,骇然僵直着身体无法动弹;芬国昐的注意力在索伦和瑟兰迪尔身上,都还没有转过头去看一眼长子的情况,审判官们也都还沉浸在索伦出人意料的供词上。
      只有梅斯罗斯迅速离开座位,从阶梯上奔了下来,神情百感交集,硬朗的眉目透出惊骇和绝望。

      瑟兰迪尔这时候做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大胆举动。
      亭子的围栏并不高,他翻身让自己跌出围栏,眼看要重重摔在地上的时候,勉强在半空调整了下姿势,使自己能够双脚着地。不过由于手臂脱臼的关系,加上刑具的分量,他落地的时候还是踉跄地往前趔趄了一大步,铁链拉拽着他的两只脚踝,使他几乎失去平衡,要往前倾倒。
      但这却阴差阳错地恰好使他瞬间就拦到了黑发男人面前!

      黑发男人也没想到他身体的灵活度和柔韧性那么好,简直跟猫一样轻盈,从那么高的亭子上翻下来,居然没有头破血流,还能这么快就来到自己面前!这人明明已经两天未进水进食,蹲了许多天的大牢,身上又有沉重的刑具,早该歇菜了才是。
      黑发男人惊愕而又嫉恨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准备让这个精灵成为今天的第二个牺牲品。

      谁知,更惊人的在后头。
      瑟兰迪尔不顾自己肩膀的疼痛,似乎用上了全身力气,一头把男人撞得人仰马翻!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拔出另一把刀,那把刀俨然就是被诺多族没收的瑟兰迪尔的双刀之一。瑟兰迪尔这时嘴巴又狠又准地对准男人握刀的手背咬下去,男人惊怒地痛叫一声,刀顺着痉挛的手指要松落下去之际,却被瑟兰迪尔用嘴衔住,一甩头,照着男人脸面便是一下斜角度的凌厉横挥!
      这一下秉承了他一贯的狠辣风范,一刀下去,绝对能让对方皮开肉绽,白骨必现。
      血沫一下子飞溅开来,带着些微的热度溅洒在瑟兰迪尔脸上。仓促间,瑟兰迪尔也没法去确认砍中了哪里。
      男人继而发出更凄厉的惨叫声,恼怒地将压着自己的瑟兰迪尔推开,捂着脸仓惶地就要爬起来逃逸。

      瑟兰迪尔如果身上没有伤,体力也在最佳状态的话,怎么也不可能让对方轻易逃脱,那么后来的事也就全然会是另一番模样了。
      但他此时身体已到极限,刚才的一跳一撞对他损伤太大,几乎用完了剩余的力气,再加上多日没有进食,胃里酸液翻搅,一阵阵火辣辣的抽痛,难受得他直想呕吐,却又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吐出来。他身体早已超负荷虚脱,再被那么一下推得仰倒在地上后,彻底偃旗息鼓,再也没能爬起来。
      眼前近在咫尺之处,就是从芬巩身下快速洇开的一片血泊,满眼刺目的猩红,几乎要浸染到他的金发上。

      瑟兰迪尔瞪着那片血红,瞳孔紧缩,仿佛被什么重重激怒了,懊恼地咬牙,试图想奋力爬起来,却怎么也无法再使出一丁点力气,只在地上颤抖地震动了几下,眼睁睁看着黑发男人从自己身边过去。

      索伦这时候清醒过来了。
      他在被侍卫押往法庭的半途中忽然失去意识,魔苟斯通过黑暗心脏远距离控制了他的神志,使他在没有一点预感的情况下迅速便陷入神志放空的状态。
      他并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恍然惊醒过来时,只见瑟兰迪尔倒在脚边,头部浸在血泊中,不远处坐席下还倒着芬巩,满地鲜血横流,魔苟斯刚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丝只有他熟悉的气味。
      眼前的景象,以及连日来发生的所有事交叠地重现在他脑海里,使他如遭五雷轰顶,心口被潮涌般的疼痛感侵袭得淋漓尽致。
      他慢慢握起拳头,指尖上生起一股冰凉的寒意。

      审判庭内这时候终于炸开锅般的骚动起来,坐席上的精灵们尖叫、惊恐、怯逃,纷纷离席,惶然四顾,手忙脚乱。

      梅斯罗斯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芬巩身边,肩膀剧烈震颤着,把人拢进怀里。
      索伦也想那么做,但是他紧接着想了那么一想,额角上青筋突突直跳,返身就想爆发般地扑倒准备逃之夭夭的前主人。
      他这时候是真有些压抑的太久,忍不住便鲁莽冲动了一些。
      如果他足够冷静,就会知道靠一己之力无法捉住能力远在他之上的魔苟斯。

      可是他刚刚清醒过来,一眼就看到瑟兰迪尔的惨烈模样,再见魔苟斯冷酷地看了一看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染血的匕首,那眼神很是幸灾乐祸,嘴里发出一声嗤笑,从瑟兰迪尔身边轻蔑又恶劣地踏了过去。
      一股无名火就在索伦腹部烧了起来,直接喷涌上脑门,烧掉了他的理智!

      大厅里一片恐慌逃窜的人头,通往外面的过道堵得水泄不通,秩序混乱不堪。
      芬国昐暴怒地哀嚎起来,喊着侍卫快点去围堵抓人。芬罗德、特刚、安格罗德以及梅斯罗斯的那几个弟弟们一齐冲下看台,于是几股人流交汇在一起,场面更加杂乱。大部分人聚拢向芬巩那边,卫兵们首要保护着诺多王及王子们的安全,唯有芬罗德跳下坐席,一个劲地冲开人群,极其冷静地转向去追逐黑发男人。
      好巧不巧,就在他拔剑准备要杀上去的时候,结果和索伦在推推搡搡的人流中撞在了一起,索伦这时心里积压着一股巨大的怨气,见谁都眼红冒火。
      他觉得芬罗德这时冲过来简直是没事找事,耽误他的脚步!他忙中生乱地把碍事的芬罗德推开,夺下对方的剑,准备要去砍魔苟斯。

      魔苟斯回头喊了一句:“索伦!你在干什么!”
      他这一喊,立刻把在场假扮成矮人加米尔的奥力吸引了过来。

      奥力本来就已经在怀疑这个“艾戈拉斯”,闻声转头一看,就见索伦夺了芬罗德王子的剑,似乎要紧跟着黑发男人撤退逃脱。
      他爆喝一声:“索伦!米尔寇!”
      不知周围有多少精灵听见了这一声叫喝,许多精灵面无人色看过来,芬国昐脸色铁青地转头,颐指气使喝道:“拿下他们!谁能将之当场诛杀,概不追究责任,必重重有赏!”

      索伦本来就在气头上,早前看这些诺多精灵就很不顺眼,憋了一肚子怨气,如今他们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围拥上来要逮捕他,简直蠢得没救,越发让他恨不得将这些精灵通通剿灭了事!
      火冒三丈之下,他手上就没了轻重,见一个就砍一个,精灵卫兵们就像翻涌上沙滩的潮汐浪花,一进一退,纷纷翻倒在地,哀声四起。
      整个审判庭地板上刹那血流成河,尸横遍地,索伦一心想着这次不能放走魔苟斯,否则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谁过来挡他就是找死!
      他慢慢杀红了眼,被不断围攻上来的愚蠢精灵们激得恼羞成怒,血脉贲张怒火冲天之际,不由自主便吟唱起黑暗魔法咒语。

      索伦主业是统领邪恶大军的主帅,副业是一名死灵法师,魔法攻击终究是他的王牌。
      无端而起的黑色旋风被他操控着凝聚起来,以横扫千军般的威势眨眼刮倒一片精灵士兵,礼堂穹顶在震荡中哀嚎地出现龟裂的缝隙,一大块一大块的砖石坍塌掉落下来,许多精灵来不及逃出去,就被砸伤砸死。

      “索伦!快住手!”
      奥力见情势凶恶,大喝一声,抡起巨斧朝索伦悍然劈斩过来,索伦抬手用魔法屏障阻挡。
      两个神祇之间,两股强横的力量拼撞在一起,蓝色电花四处逸散流窜,在空气中绽开斑驳的光影厮杀。
      瞬间迸发的惊人破坏力像洪水猛兽一样倾吐着一切事物,高耸气派的礼堂大厅顷刻在强悍的能量奔流中塌陷了一半,碎泥如瀑布般从天顶倾泻下来,仿佛天灾降临。
      只是那么短短几秒之间,大半个礼堂便轰然倒塌毁于一旦,残垣断壁暴露在室外狂躁的气旋中,大批逃难的精灵一涌而出。

      魔苟斯趁机混进了逃窜的精灵人群中,索伦哪里能让他跑掉,狠狠一挥手臂,将冲撞的能量弹飞出去,甩开奥力的纠缠就要追上去。
      奥力却依然死缠烂打地穷追不舍,索伦心烦气躁之下,忘记了瑟兰迪尔的嘱咐,发起狠来,吟唱出具有更大破坏力的魔法咒语。

      索伦毕竟有着十分强横的一面,面对奥力的纠缠,他不屑于去解释什么,只觉得既然是阻碍,他就用绝对的力量来说话。
      死灵法师的力量冲破压制,全面爆发出来,横行霸道地大肆破坏,一切已崩盘失控。
      四周喧哗、叫嚷、奔跑的声音混杂成一片,仿佛从清晰的洪流声逐渐变成了远处飘渺的山涧水流声,渐渐在瑟兰迪尔的意识里淡去。
      他竭力想睁开眼睛,盯着处于能量飓风中心的那个瘦长身影,索伦的金色长发像一道道闪电飞舞起来,眼神凶悍冰冷,目空一切。

      瑟兰迪尔费力地张了张嘴:“索伦……住手……快……收手……”
      他的声音在周围鼎沸的吵杂声中根本微不足道,一点儿也穿透不出去,意识昏昏沉沉的,最终支撑不住,完全坠入了黑暗中。

      瑟兰迪尔感觉自己只昏迷休克了一会,在感到极度干渴,喉咙灼烧一般刺痛难当的情况下,他被疼醒过来,右眼慢慢能感受到光源的刺激,睁开眼,只见一个纤瘦的轮廓紧挨在床边。
      他迷迷糊糊的凝视周围,似乎是在一间豪华的卧室里。朱红色的窗帘垂落在光滑油亮的地板上,巨大的窗门擦得光亮如镜,纤尘不染。金灿灿的阳光投射进屋内,洒落在大半张床上,瑟兰迪尔沐浴着许久不见的柔和阳光,恍惚里顿时感觉身心放松,舒服得心醉神迷,只想懒洋洋的再躺一会。

      别看他后来居住在幽暗密林里,统治者黑森林和阴沉昏暗的宫殿,身上染了浓重的阴暗气息,深居简出,成为许多人眼中避世的孤独王者。其实在他早年的时候,他是很喜欢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晒太阳的。
      在偶尔的闲暇之余,他给人感觉十分慵懒,喜欢捧一本合胃口的诗集,披着他喜欢的茜红色外袍或斗篷,懒懒散散在室外阳光里消遣一下午的时光。
      就像他小时候喜欢在午后躲在树荫下打个小盹。
      诗集倒不一定要细致认真的去看,重要的只是他喜欢那种惬意舒心的感觉,自由自在,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诗集的作用可能只是让他能充满幻想地畅游在远古英雄的故事中,难得地逃避一下眼前的忙碌和纷乱。

      不过瑟兰迪尔没有眯太久,紧接着,他意识到什么,心跳加速,猛地弹起身体来。
      最近一直失去知觉的手臂瞬间从肩部位置蔓延开一阵钻心的剧痛,犹如电流,一路直窜到手指尖上,瑟兰迪尔疼得不由龇牙,冷汗一滴滴顺着秀丽的眉角滑落,半晌缓过气来,发现可以用手臂支撑起身体了。
      他缓缓坐起来,这时,才看清坐在床边的是伊缀尔公主。

      瑟兰迪尔愣了下,脸上霎时出现了大部分男士在卧床的情况下忽然面对一位窈窕淑女时必有的反应,尴尬而惊慌地低头看了看身上衣着是否整洁,是否严实,接着才又定神看向公主。
      “你的手臂已经完全接好了,不过你最好近期都不要再使用重刀重剑这些武器,医生嘱咐,要好好休养上一段日子,才能让它完全康复,不留下后遗症。还有,你好几天没有进食进水,身体营养缺失,有严重脱水的症状,可能会难受上好几天,不过慢慢调养一下,就会好起来的。”伊缀尔公主向他淡淡微笑。

      瑟兰迪尔的确感到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就像这具身体根本不属于他,他只是借宿在这个躯壳里面,力不从心地控制着手脚。好像有人曾把这个身体完全拆散开来过,现在尽管又把它拼合了回去,却始终会和原来有些不一样。
      他嘴唇上像覆了一层盐,干裂刺痛,试着开口的时候,喉间泛起一股淡淡的血味,使得他不由重重咳嗽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来:“……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昏迷了多久?”
      伊缀尔赶忙倒了一杯温水给他喝下去。瑟兰迪尔喝不惯水的味道,只敷衍地抿了几小口,勉强缓解了下嘴唇上热辣辣的刺痛感,听伊缀尔说:“你昏迷了五天,不过好在,这段时间让你身体得到了充分休息,你在昏睡中度过也好,不然,如果你几天前醒来,恐怕会被你身上这些伤患折磨得生不如死。”

      瑟兰迪尔喝水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指,戒指还在。
      他的手腕到手肘之间有一大截被刑具磨损得惨不忍睹,雪白的绷带暂时裹住了灾情,不过,伤药作用在遭受严重破坏的皮肉里,泛起的那股辛辣霸道的剧痛却深刻入骨,就像无数的针尖在往皮肉里扎。
      受刑的过程是一种痛苦,之后调养这些伤势的痛苦又是另一段煎熬的过程。
      瑟兰迪尔这么不怕疼的人,都有些消受不住地牙齿哆嗦,不停出着冷汗。

      他勉力定了定神,将伊缀尔的回答在脑中细嚼慢咽地过滤了一遍,惊得脸色发白起来:“五天?!我昏迷了五天!……艾戈拉斯呢?乌瑞尔呢?他们有没有被免刑释放?”
      伊缀尔皱起眉头:“乌瑞尔医生已经被释放了,不过暂时会有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他,他现在还不能自由行动。至于……索伦……”

      听到伊缀尔公主叫出的名字,瑟兰迪尔脸色大变,知道情况不妙。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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