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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   烛光摇曳,明明昧昧地照在芬罗德疲惫的脸上。
      他和辛达精灵的部队在泰格林河附近战斗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脱身,且损失了好几名护驾部下。这位诺多族中样貌最英俊非凡的精灵此刻显得相当狼狈,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斑斑的刀伤,左边肩膀上也有一处明显的血痕,满脸倦意,黑眼圈深深地挂在浑浊发红的眼睑下,显然一宿未寐。
      尽管腹中积蓄着诸多怨气,但好在他还是足够冷静,没有立刻承接芬巩的话,做出像芬国昐那样意气用事,轻易被表面的事物诱导过去的判断。

      芬罗德沉默着,梅斯罗斯便起身给他倒了杯甜酒,让他提提神。
      芬罗德仔细想了一想,道:“我理解二伯丧子的心痛,但芬巩,你得冷静一点重新彻查此事。瑟兰迪尔岂是随便能囚禁惩处的人,如果芬国昐二伯要他以命偿命,你应该知道,两族的战争就将不可避免。实际上,欧罗费尔领主已经有了行动,否则我怎么会在半途遭辛达部队伏击呢?他们可能想捕获我,来交换瑟兰迪尔。”
      芬巩心知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正在努力查清楚这件事,但愿我父王不会那么快急着要瑟兰迪尔人头落地。我和梅斯罗斯会想办法延迟审判的日期。”

      芬罗德转向梅斯罗斯,道:“大梅,我们几个里面,你和瑟兰迪尔的交情最深。你怎么看?我有一点想不通,如果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挑起我们和辛达族的矛盾,可是瑟兰迪尔为人一贯很小心谨慎,我和他赌博比试了那么多次,想耍个小伎俩引诱他上当都没那么容易,他怎么会让自己陷进这个复杂的阴谋里呢?坦白说,我之所以认为事情肯定不是他做的,就是因为如果是他预谋策划的,他一定会让自己有办法全身而退,而非身陷囹圄,被人赃并获。”
      梅斯罗斯也一筹莫展地道:“有一个很大的疑点。他本来已经逃走了,希斯隆的宫廷侍卫队并没有抓到他。他逃出王宫有两天之久,结果在南山被特刚发现,才逮捕了他。你说这件事蹊跷不蹊跷?瑟兰迪尔行军雷厉风行,方向感一向精确得不可思议,据我所知,再复杂的地形也困不住他。南山那片林子虽然容易迷路,外人走进去通常会出不来,你和我也曾在里面被困过几天,但我认为,不太可能困得住瑟兰迪尔。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徘徊了两天没有离开?”

      米斯林山脉的确是保护着希斯隆南边的一处天然屏障,山地地形复杂崎岖,看似是普通的树林,实则内有蹊跷,是自然形成的一个奇门遁甲迷宫,有“只进不出”之说,被芬国昐家族利用为阻碍半兽人从南方入侵的“防护墙”。
      除了当地十分熟悉那片树林的希斯隆南山巡逻卫队以外,别人闯进去的确很容易迷路。
      但瑟兰迪尔例外,他识别方向的能力,夸张一点说,就像安装了天生的导航定位系统一样。

      诺多族有几次和他进行丛林迷障比赛,每次都是他率先越过森林,到达终点,且遥遥把对手甩在身后。芬罗德吸取多次失利的教训,后来也知道,在这方面去挑战瑟兰迪尔是自讨没趣。
      他也挺理解,瑟兰迪尔太容易吸引仇恨值的特点的,虽然听说他的能力都是靠不懈努力得来,但偏偏让人感觉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会,什么都能唾手可得。如果有机会,他也很想痛宰瑟兰迪尔一顿,感受下看着他落马的痛快,当然,不是用一些卑鄙恶毒的手段。

      芬罗德慢慢消化着梅斯罗斯话里的信息量,眨了眨眼,“这事是挺蹊跷的……”
      梅斯罗斯平常话不多,喜欢闷着想,在人前也不常挺身而出,只会私下里对芬巩吐露心声。但他实际上脑子着实清醒,思路清晰敏捷。
      大概这时候也因为只有芬巩和芬罗德在场的关系,他便无所顾忌地道:“还有蹊跷的地方,瑟兰迪尔被关押进地牢的时候,他要求和他的亲信艾戈拉斯关在一起。我可以说,他不是一个轻易会和别人结交,信任至此的人,他多疑、谨慎,有点孤僻,这说明艾戈拉斯在他心里……地位很不一般。”
      说到这里,梅斯罗斯悄悄地瞥了一眼芬巩,芬巩笑得神神秘秘,将视线移开去。他们两人之间早已有心有灵犀的默契,不需要芬巩说明,梅斯罗斯也能知道他笑意里的含义。

      芬罗德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并没有察觉什么。只听梅斯罗斯继续说下去:“他这么信任的人,却供认了他就是凶手,这不是很奇怪么?难道瑟兰迪尔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芬罗德疑惑道:“供词呢?”
      梅斯罗斯道:“没有记录,参议长老们只是口头提审了艾戈拉斯。”
      芬罗德看向芬巩:“你不能再提审他一次?”
      芬巩无奈地摇头:“父王下达了命令,没有他亲笔签发的提审公文,我没有权限审问他们。”
      芬罗德大叹一声:“二伯还是在气头上啊!”

      梅斯罗斯郑重地拍了下芬罗德的肩膀:“你要不先去洗漱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伤口也处理一下,然后,去看看你的妹妹?依我的直觉,她是最关键的证人。”
      芬罗德遂也不再耽搁,起身道:“芬巩,我会协助你。我们必须把这件谋杀案查清楚,不能让瑟兰迪尔蒙冤入牢。纵使他真的是凶手,他的脑袋也不是随便能砍的,他的命关系重大,我们得小心行事,能忍则忍,最好是能和他再谈一谈。诺温那里……”想到自己那个智商高情商也高的聪明妹妹,芬罗德也感到亚历山大,“……我会去跟她谈谈。”

      目送着芬罗德走出宫殿,梅斯罗斯站在芬巩身旁,愁容满面地苦笑道:“不管我们怎么做,已经无法挽回你父王对瑟兰迪尔使用酷刑这件事。”
      “我已经让监狱长多留心瑟兰迪尔的情况,尽量避免他再受酷刑,希望参议长老们不会再给我雪上加霜。欧罗费尔领主那里,等事情过去以后,我会去负荆请罪。”芬巩双臂支在书桌上,揉着太阳穴,额头冒出涔涔冷汗,却意志坚定地道。
      梅斯罗斯回头看向他,忧心忡忡地皱眉:“如果欧罗费尔领主也要你尝一尝他儿子所受的痛苦呢?”
      芬巩狠命地揉了下眉角,抬头对梅斯罗斯淡淡一笑:“我要是两条胳臂不能用了,那只能拜托你照顾我后半生了。”

      他惬意地靠在椅子上,双手在胸前交握,抬头看着他的挚友梅斯罗斯,影影绰绰的烛光下,醉眼生辉,“说真的,我挺羡慕瑟兰迪尔的,伊缀尔对他如此一往情深,而他现在又和他心仪的那个人关在一起,你还处处惦记着他的安危,他父亲又为了他要跟我们打仗。我要是心态不好一点,说不定会半夜潜入大牢里解决了他这个万人迷。”
      芬巩这话自然只是开玩笑,揶揄梅斯罗斯。
      梅斯罗斯嘴角浅浅的笑了一笑:“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也不知道他指的究竟是哪一方面,他也没有再做出说明。后来有些事的矛盾误会就因为这样含混不清的话语而产生,可惜梅斯罗斯当时无法预料到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所引起的误会,事后,他也无法再做出弥补。

      而彼时,他很快将这句承诺抛之脑后,转而道:“伊缀尔公主怎么样了?她其实才是这件事中最受伤的一个。”
      想到这个侄女,芬巩也不禁愁眉苦脸,揪心道:“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也不敢去打扰她。只是怕,等她冷静下来以后,她会想方设法帮助瑟兰迪尔越狱,这孩子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伊缀尔一直由艾林凯拉陪着谈心,她们俩本来就有点交情,艾林凯拉在伊缀尔面前完全没有提起过自己和瑟兰迪尔之间的事,伊缀尔对他们两个家族曾有联姻之约也毫不知情。她只当艾林凯拉是个头脑和她一样冷静,愿意去客观分析父亲遭谋害一事的知心朋友。
      就在芬罗德到达希斯隆的当夜,伊缀尔命人去把艾林凯拉叫来。

      她仔细检查了寝殿周围守卫士兵的巡逻情况,关紧门窗,看着艾林凯拉,手心直冒汗,语气却坚定不移地道:“我不能再等下去了,等葬礼结束,爷爷就会砍了瑟兰迪尔的脑袋。”
      艾林凯拉略表吃惊地瞪大眼:“那你想怎么办,伊缀尔公主,王宫现在守备森严,白天我已经去探听过了,你就是要去地牢探望瑟兰迪尔恐怕也不容易。”
      “我不知道,但我必须要想想办法。”伊缀尔焦虑地在房中来回走动,坐立不安,清亮的褐色眼睛里浸润着薄薄的一层泪水,“我父亲不是瑟兰迪尔杀的,有人陷害瑟兰迪尔,我相信他的为人!”

      艾林凯拉可真没想到这位公主对瑟兰迪尔着迷到这个程度,她上前拉住伊缀尔冰凉的双手,逼视着她的眼睛,道:“现在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什么也没有,不是吗?而且听说王宫长老们提审了瑟兰迪尔的同谋,连他的同党都招认了他是凶手。你再冷静想一想,你真的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吗?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容貌也毁了,以后可能什么都给不了你,而且,万一他真的是你的杀父仇人呢?”
      “他不是我的杀父仇人。”伊缀尔握紧拳头,盯向陈列在墙角的那副崭新银亮的龙盔上,慢慢走过去,“在晚宴上,我还曾想过,他是我认为的最配得上这副盔甲的人,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他不会做出那种事。艾林,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他,即便他心里没有我。我不能看着他坠入火坑,而不帮他一把。”

      她将挂在龙盔旁边的长剑抽出来,眼睛直视着剑刃闪耀的寒芒,目光被那股冰芒映得清澈锐利:“现在也许只有我能帮他,艾林,我请求你帮助我,一起想办法把他救出来!后天就是葬礼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准备了!”
      艾林凯拉见她心意已决,没辙地叹气道:“即使我再怎么劝你,你也不会改变心意了吧?好吧,伊缀尔,我帮你。”
      艾林凯拉接着再道:“我知道他的另一个朋友乌瑞尔最近和金花领主的女儿陷入了热恋,金花领主的女儿现在也正急得团团转,想设法把她情人救出来。我们可以找她一起商量,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金花领主的女儿胆大心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她的提议下,是夜,三个女精灵便决定乔装打扮去探监,先熟悉下地牢里的情况。
      瑟兰迪尔和索伦虽被看守得森严,不准任何人擅自探监,但诺多族对乌欧牟看管得却相对松懈一点。她们三人便通通伪装成对俊美的“乌瑞尔”先生痴迷着魔情难自禁,施以各种美人计梨花带雨恳求狱卒大哥放她们进去见梦中情人最后一面……

      乌欧牟跟着就发现,在他牢房前巡逻的狱吏每每总是用酸溜溜的目光扫过他,似乎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然后,有一个狱吏来到他的牢房前,皮笑肉不笑地悻悻说道:“你的小情人要见你,跟你说说话,请注意你们交谈的言辞,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探监都会被立刻中止!”
      乌欧牟一听,正感动得泪流满面,想不到他的金花小恋人这么想着他,结果就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排三个,从左到右,各个风姿卓越,貌美如花,深情并茂地向他抛媚眼。
      乌欧牟瞬间石化了:“……她们?”
      狱卒大哥非常不爽地道:“她们都说对你相思成疾,一定要见你!”

      然后,乌欧牟的“情圣”之名就传开了。
      “凡雅族的男精灵简直就是妖孽祸害啊,荼毒我们诺多族的女精灵们!看看这家伙,坐个牢都有这样的艳福!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地牢狱吏之间口口相传着这样的言论,我们的水神大人无奈地一夜间拉满了整个监狱大牢单身男精灵们的仇恨值。

      与此同时,远在多瑞亚斯,当欧罗费尔收到芬国昐充满激愤言辞、口诛笔伐的亲笔信时,当场把信纸揉了撕碎。瑟兰迪尔亲王被诺多族扣押在希斯隆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辛达国,且不论欧罗费尔家族在辛达贵族中的地位与号召力,三军将士听闻他们的最高统帅被捕受辱,首先义愤填膺地拍案跳起来,要与诺多族血刃相见。
      瑟兰迪尔领兵打仗,在外人眼里是嚣张高傲了点,可在自家士兵们眼里,却是全军支柱,英雄领袖一样的存在。他这人得了父亲的真传,护短护得厉害,对外刻薄对内却宽容包庇得令人发指,简直是双重标准。
      有那么一句话在辛达军队中盛传已久:瑟兰迪尔统帅没有心腹,因为全军将士,上至将领下至士兵全都是他的心腹!

      战争在这种情况下简直随时可能一触即发,追随着欧罗费尔领主的一些家臣纷纷来到领主城堡向欧罗费尔愤慨进言,要召集军队讨伐目中无人的诺多王族。
      欧罗费尔固然爱子心切,但还不至于头脑发热到随随便便就挑起战事。

      袭击芬罗德的那支部队其实并不是经过他的授意,而是瑟兰迪尔亲属卫队中的几名校尉自发而为之。
      他们多次联名向欧罗费尔请示,要潜入希斯隆王宫把瑟兰迪尔统帅救出来。劫狱这种事可大可小,况且芬国昐又在气头上,欧罗费尔不敢轻举妄动,便没有予以批准。结果那些校尉就忍不住,自己召集人马,采取了行动。
      欧罗费尔得知以后,并不盲目地包庇自己士兵轻率、罔顾大局的行径,气得在书房里砰地就砸了桌角上的花瓶。
      行动就行动吧,偏偏还失败了,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打草惊蛇了吗?让诺多王族得知他们先挑起事端,这不是火上浇油吗?在受伤的野兽身上再咬一口,不引得对方反扑才怪!

      欧罗费尔事后也惩罚了那几名校尉,但此事一起,使得辛达军中更群情激奋,躁动不安,亲属卫队的行为点燃了其他士兵将领的斗志,讨伐诺多王族的呼声越来越大,最终传到了辛达王埃卢.庭葛那里。
      如此一来,事情便脱离了欧罗费尔的掌控,许多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庭葛王遂召见了欧罗费尔。
      在明霓国斯王的大殿内,诺多王气愤地宣布道:“瑟兰迪尔亲王是我们辛达族重要的军队领袖,芬国昐竟敢擅自扣押他,以莫须有的罪名侮辱他的人格。这些诺多王族,简直是气焰太盛,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即便瑟兰迪尔有错,也轮不到他们来惩治,他们应该把瑟兰迪尔送回多瑞亚斯,只有我才有资格惩处我的臣子!”
      美丽安王后静静地在一旁聆听,她了解庭葛的脾气,庭葛心如烈火,孤傲刚强,此时再多的劝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美丽安遂一言不发地漠视着一切。

      庭葛王坐在王座上思忖片刻,凝眉沉眸道:“我会亲笔写一份信给芬国昐和他交涉,让他放人。如果他不肯,我们就联合矮人族攻陷他们的城池,辛达族绝不会畏惧与他们诺多族开战!”
      而在这之后,美丽安再自己细细回想起来,不禁觉得,自从那个叫艾戈拉斯的精灵来到明霓国斯以后,自从他和瑟兰迪尔亲王走得越来越近以后,瑟兰迪尔身周便祸事连连,此次甚至殃及到辛达族和诺多族随时要开战的地步。
      如果瑟兰迪尔被诬陷谋害诺多王子,谁最容易得手?自然是他身边的人。
      这个艾戈拉斯,似乎有点可疑?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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