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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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树纪1400年，曼威认为他的兄弟米尔寇已经被囚禁了足够长的时间，应该得到教训了，便予以仁慈之色把米尔寇释放了。
获释的米尔寇也表现出诚心悔改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在背地里却暗度陈仓，阴谋算计，离间费诺和弟弟芬国昐的感情。
神树纪1450年，一切恩怨纠葛始于费诺制造出了世上绝无仅有的三颗精灵宝钻。此时，米尔寇再也按捺不住，他似乎从中看到了分裂精灵族的契机，同时对精灵宝钻产生了强烈的占有欲。
于是，在某一日，费诺和芬国昐前往曼威的宫殿参加盛宴，米尔寇便趁机和乌苟立安特联手袭击了双圣树和提理安城，他们杀了诺多族的王芬威，盗取了三颗精灵宝钻。
费诺在泰尼魁提尔宫殿中得知此事后，怒火中烧，给米尔寇取了“魔苟斯”这个意义为“世界的黑暗大敌”的名字，并在此后，中土大陆的所有种族都如此称呼这位魔魇。
至此，诺多一族便发誓要夺回精灵宝钻，他们不顾维拉们的劝阻，公然和曼威分庭抗礼，全族出奔离开阿门洲，除了后来半途中，芬威的第三子费纳芬改变心意，带着少数一部分族人又返回了维林诺以外，其余离开阿门洲的诺多精灵一族皆从此踏上了一条被诅咒的命运之路，并且曼威表示，维林诺将不再对这些精灵开放，中土精灵西渡的途径至此断绝。
而所有与他们牵扯上关系的他族精灵也都会被卷进这受到诅咒的厄运中。
在费诺以及芬国昐两支大部队横越阿门洲和中洲之间广阔的海域及冰山之时，回归中土的魔苟斯首先向多瑞亚斯发动了一次大的进攻。
那是神树纪1499年，太阳纪到来的两年前，北方黑暗大军兵分两路。
魔苟斯亲自率领一支奥克精锐大军取道西径，沿西瑞安河南下，经过河谷，向多瑞亚斯的西部发起进攻。
另一支半兽人大军由索伦和炎魔之首勾斯魔格率领，从东面渡过凯隆河，经过后来黑暗精灵伊奥的隐居之地埃尔莫斯谷森林，进入伊斯托拉德平原扎营。
瑟兰迪尔在多瑞亚斯北方铁卫驻守营地中收到来自伊斯托拉德平原的紧急消息，绿精灵之王迪耐瑟与他的军队迎战东边的索伦大军陷入苦战，请求辛达国派兵增援。
此番战役使瑟兰迪尔真正开始在中洲历史中崭露头角。
东边巨绿森林里的绿精灵们并不擅长打造装备武器，他们轻装上阵，难以抵挡索伦培养出来的不知疲倦与疼痛的半兽人大军。况且，即使在兵力总数上，半兽人大军的数量也要多出精灵大军的好几倍。
当时的战况，索伦所率领的半兽人大军几乎是碾压迪耐瑟的绿精灵军队的状态。
瑟兰迪尔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手里的兵力并不多，总共才五千名骑兵加上两千余名弓箭步兵，这是他当时能够调动的全部兵力。而根据他的分析，敌方索伦大军的兵力至少在五万左右。
七千对五万，悬殊差距可见一斑，只要稍有点头脑的将领，都不敢贸然出兵增援，否则就等于让自己的军队飞蛾扑火。
但是作为盟友，他们又不能对一直以来受到他们庇护的绿精灵们置之不理，而且如果索伦大军攻破了迪耐瑟的防线，迟早会进军多瑞亚斯，到那时，战火将在辛达精灵的故土上燃烧遍野。
瑟兰迪尔是在夜里睡觉的时候被前线发来的急报惊下床的，那阵子他身体状况不太好，此前连续打下数场长线战役，四处远途行军，从半兽人手中夺回被侵袭的村庄，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精灵即使不易生病，但精力体力总也是有限的，那阵子他时常感到精力透支，容易困乏，难以集中精神。
当迪耐瑟的战报发来时，瑟兰迪尔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迅速地换了战甲，全副武装，并火速召集所有人马枕戈待旦，彻夜研究战略地图。
油灯的昏黄灯光下，不难看出他脸色苍白，锐利的眼中参杂着强行被压制下去的疲累。
“这真是越到山穷水尽，越是雪上加霜啊，阁下。”瑟兰迪尔的副官梅博隆看到年轻的辛达护卫军统领如此紧逼自己的模样，不由得悻悻感慨。
他此前担任庭葛王的宫廷侍卫长，近日因自己的意愿，希望效力于边防，才调到瑟兰迪尔的铁卫军中不久。
梅博隆对这位年纪轻轻就以严苛、悍勇和狠绝而闻名的辛达北境驻守指挥官，欧罗费尔之子仰慕已久，如今百闻不如一见，尽管相处时日不多，却已颇能体察瑟兰迪尔的心思，也免不了有一些恻隐之心。
“您一定是打算去增援迪耐瑟的吧？请恕我多嘴，这次增援会很凶险。”梅博隆带着反对的意味，婉转地寻问。
瑟兰迪尔如此机敏，自然听出了梅博隆的言下之意。
火苗的暗黄光芒镀在他一身冰冷的铠甲上，泛出淡黄的柔和银光，年轻统领坚毅的微笑在烛火的光中显得深刻起来，嘴角处泛起一丝轻狂的冷傲，那么正正好好地显现出他的骄傲和因为年轻，而敢于勇往直前的饱满斗志。
一切的辛苦、艰难和旁人难以体会的负担都被很好地隐藏在了冰冷瞳眸的背后。
“放心，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我不会让我手下的士兵去送死。”瑟兰迪尔对新上任不久的副官道，“这个索伦，应该就是北方恶魔魔苟斯的心腹大将，不铲除他，多瑞亚斯就永远不得安宁，他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大敌，和增援迪耐瑟没有关系。”
年轻的统领强调之后，在短时间内已想出了一条直切敌方要害的计策：“不过你看，虽然我们的人数只有七千余左右，而索伦有五万兵力，但人多未必等于会合理地运用，实施战术，反而会养成滥用兵力的恶习。索伦仗着自己兵力强大，似乎很喜欢分散兵力打合围和包围战，那我们就声东击西，拆分他的兵力，看看他奔走在各大战场上，能不能分辨出我们的主力在哪里。”
瑟兰迪尔说完之后，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此时距离他们上一次遇见已过了好几百年，彼此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们。
索伦并不了解瑟兰迪尔这个对手，但瑟兰迪尔却先一步看穿了他用兵的弊病。
索伦的确有滥用兵力的习惯，因为他的半兽人大军造价太廉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用不着让他在合理运用兵力的问题上煞费苦心，所以他尽管也是个谋略家，阴谋家，但打仗的时候，总是很随心所欲，想打哪儿就打哪儿，一会派遣一支兵团攻东，完了等会儿发现这样不好，又派遣一支兵团取西。
瑟兰迪尔故意放出假消息，暴露自己援军的行进路线，半兽人探子截取到情报，汇报给他们东军的老大索伦后，索伦想都没想，就派了一部分兵力去拦截瑟兰迪尔的援军。
结果扑了个空。
过了会儿，新的情报又传来，索伦就又派了一部分兵力去堵截，结果又扑了个空！
如此反复了四次，索伦大为震怒，他当时并不知道对方统领是谁，只知道那是个极其狡猾阴险的家伙，竟然把他耍得团团转！
气愤之余，他开始觉得，这个对手很值得他亲自出马。于是他命勾斯魔格留守阵地，自己带了一些兵力，准备去围追堵截这个躲躲藏藏狡猾难缠的对手。
他很有兴趣想看一看，辛达援军统帅长什么模样，想亲自会会他。
然而，索伦自己也扑了个空，反陷入了辛达另一位领主和迪耐瑟的联军包围中，他们埋伏在那里，对索伦采取了突击战，似乎一早就料定索伦会走这条路线，不知不觉深入他们的埋伏中。
那是一条比较宽敞的大道，在伊斯托拉德平原的边缘，地势平坦，视野开阔，的确是索伦最喜欢的战场地形。
索伦在那时感到，瑟兰迪尔是个非常可怕的对手。
但实际上，瑟兰迪尔却自认为，那前前后后的过程，步步惊险，九死一生，当中只要有一环出乎他的预料，他们就会全盘皆输，被索伦生擒活捉。
那是一盘杀机四伏的险棋，瑟兰迪尔后来再回想起来，都不禁为其中每一步的凶险和运气心惊胆寒。
他在声东击西，引开索伦的注意力时，实际上真正的目的是一步步掩护着迪耐瑟的绿精灵军队瞒天过海，撤离伊斯托拉德平原。
索伦只要稍微早发现一些，他的计划就泡汤了，掩护撤离的真正意图就会被索伦看穿，他们两军都将葬送于此。
况且瑟兰迪尔当时精神状态很不好，他毕竟还太年轻，经验浅薄，连续的征战杀戮给他带来了很大的精神压力，要坚持打下如此艰辛且惊险的一仗，对他的身心都是一种摧残折磨。很有可能半途他只要有一丝动摇，坚持不下去，就会让敌军察觉出端倪，致使精灵全军溃败。
他当时身为一军统领，手中握着七千余精灵战士的生命，同时还要援救绿精灵王和他的军队，背负的压力是难以想象的。
好在，索伦狡猾归狡猾，可打仗却还是中规中矩的，秉承了过去他身为迈雅时的习惯，终究让瑟兰迪尔扼住他的要害，步步下在刀口上，每一步都机关算尽。
而留守在平原上的勾斯魔格遭遇到瑟兰迪尔的主力军袭击，因此前索伦数度分散兵力，一时难以再集结起来，勾斯魔格反被几千人的精灵军团给困住。而且，他还没发现，他们原来志在必得，准备要大批俘虏，抓回安格班去的绿精灵军队早已逃之夭夭。
本已是囊中之物，如今却功亏一篑，外加老巢还被人给掀了，索伦得知一切情况后，气得简直要跳脚。
他一直鄙视精灵们装备破烂，不足为惧，如今竟被一个精灵反咬一口，简直有损他曾为战斗神祇的英名！
索伦盛怒之下，决定带着现有的兵力对逃逸的绿精灵大军穷追不舍。或许是因为怒焰，或许是他本身就十分有耐心和毅力，他穷尽兵力，一路追杀，紧咬不放，绿精灵之王迪耐瑟最后轰轰烈烈地死在了他的手中。
索伦剿杀了绿精灵之王后，对余下的残兵败将并无追杀的兴趣，便想掉头反击瑟兰迪尔。不过那时，瑟兰迪尔已击溃勾斯魔格的军队，并巧妙地利用伊斯托拉德北部埃尔莫斯谷森林复杂的地形，绕过了索伦的追击。
索伦路盲的毛病再次暴露出严重的弊端，他想围追瑟兰迪尔的军队，但是对驾驭复杂的地形望尘莫及，半兽人军队在他的指挥下，成了一群无头苍蝇，反在森林里迷了路，更不要说追上瑟兰迪尔以敏捷的行军速度著称的骑兵队。
这就是索伦和瑟兰迪尔的第一次交锋。
虽然他们没有发生正面交战，但战术上的博弈已见分晓，瑟兰迪尔显然比索伦更精于使用奇谋良策来取得一场胜利，正如之前所言，如果索伦拥有的强大兵力，交给瑟兰迪尔来指挥，中土可能早已一统天下。
在这次战役以后，索伦曾经想过要暗杀瑟兰迪尔，一雪前耻，但他始终没能正确找到瑟兰迪尔军队的驻扎地，他在多瑞亚斯北部的尼尔多瑞斯森林里多次迷路，只得放弃暗杀瑟兰迪尔的计划。
不过，局部战术上的胜利，并不代表全局战略上的完胜，这是军事常识。
精灵们虽然赶走了北方邪恶大军的进犯，但损失惨重是不争的事实。
在瑟兰迪尔看来，这场战役他并不能算胜利。他没有料到索伦最后会众志成城，找到迪耐瑟逃亡的路线，并将之击杀。他的任务是去营救绿精灵以及他们的王，但最终，他却并没有漂亮地完成这个任务。
此役虽使他名声大噪，功绩流传一时，辛达王加封他亲王的头衔，并赐予他一片领土，令他在辛国享有无上荣耀和地位。但这些在瑟兰迪尔看来，反而不过是时时提醒他曾犯下错误的讽刺。
瑟兰迪尔其实并不喜欢打仗，不喜欢流血牺牲，看着手下的士兵在自己脚边一个个倒下，会令他矛盾痛苦。他也不喜欢邀功，亦没有恃宠而骄的那种心态，所以无论外人将他的功绩传得如何天花乱坠，他始终认为自己很低调，很平易近人，很平凡。
如果有后世的战史学家去仔细研究瑟兰迪尔从一个柔弱的孩子变成以后统治幽暗密林的西尔凡精灵王的过程，就会发现，贝尔兰的第一次大战，在瑟兰迪尔的成长中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没有和索伦的这一场仗的推波助澜，他可能就会止步于北疆铁卫统领这个位置，而不再拼命向前冲，向上攀，他也许就会安之若素地长久驻守在多瑞亚斯的边境，当一个不起眼的边疆防御指挥官，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和诺多王族接触到。
但迪耐瑟的阵亡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个强烈的警戒，让他感到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感到辛达军队的编制有缺陷，感到精灵的力量还远远不足以和北方强敌对抗。
那个敌人太过强大，有时候都令他望而生畏，但他又逼迫自己不能退缩。
于此，瑟兰迪尔开始加快了晋升的步伐。
他因那个大敌的存在而被推上更高的位置，逐渐成为辛国将士的表率，连战连捷，使他的人望以及在军中的呼声都不断增加。他有意识地让自己掌握更多的兵权，从而一手整顿军队编制，强化和改进兵种，亲自训练出更精锐强大的护卫军来对付北方的强敌。他接手辛国的兵刃制造部，下令改革辛达精灵的兵器制造传统，摒弃繁缛华丽的美观而改以锋利实用的单刃重刀为主流。他早出晚归，勤快地出入练兵场，以严苛和工作狂令下级士兵噤若寒蝉。他就这么一步不停地只顾闷头往前进，而从没有注意到身周已树敌众多。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柔软的本性，他刻意地让自己变得冷淡寡情，在许多人眼中，他也看起来越来越骄傲，越来越高不可攀。
太阳纪初年到75年之间，贝烈瑞安德发生了许多战役。瑟兰迪尔在这一时期不断积累下功名，名声在诺多族中也远传千里，同时，也伴随着不少关于他骄傲、狡猾、冷漠、目中无人等毁誉参半的传言。
费诺的儿子们那时候对他就有些看不顺眼，因为他拒绝去援救费诺，而致使费诺的死亡，令费诺众子们怀恨于心，就连梅斯罗斯也有一段时间对他心存芥蒂。
其实费诺的死不能怪他，但费诺的儿子们就和芬国昐一样，在丧父的仇恨中，就要找一个待罪羊羔发泄怒气，他们就把父亲的阵亡归咎于是瑟兰迪尔见死不救造成的。
瑟兰迪尔当时没有太在意，也没有特别去解释，他本来就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方面的问题，认为清者自清，无须多做口头上冠冕堂皇的说明。
后来，芬国昐于太阳纪20年召开了一次对于两族具有重大政治意义的聚会，希望通过此次聚会使诺多族和辛达族能联合起来，成为盟友。瑟兰迪尔随同父亲一起受邀出席，在宴会上，与费诺的长子梅斯罗斯有了比较深入的攀谈，一些误会也得以澄清，瑟兰迪尔放下身份尊严，郑重地为未能援救费诺而向梅斯罗斯道了歉，两边沉积的矛盾才算化解了——只是瑟兰迪尔以为化解了。
太阳纪82年，贝尔兰第三次大战“荣耀之战”后的第七年，瑟兰迪尔从父亲手中接过了三军统帅的头衔，和代表着最高军权的宝剑，在辛达所有战士的方阵面前举剑宣誓。这一刻，他终于登上了辛达国军事最高的那个位置，屹立在众人的瞩目下，除了王以外，所有的领主和权臣都要向他颔首行礼。
这件事在诺多王公贵族间也热议了很久，瑟兰迪尔把父亲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其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不好的名声。
那时，远在北方的魔苟斯，也多次曾和索伦商议过，是否要再次对这个骁勇善战的辛达精灵引起注意。索伦和主人潜伏在巨绿森林中的那段日子，曾多方打听过关于这位辛达统帅的事迹。
威名向来是一把双刃剑，并不只给瑟兰迪尔带来了荣耀，也给他带来了成为众矢之的的隐患，许多藏在暗处的目光同样时刻居心叵测地窥视着他。
如今墙倒众人推，那些早已埋下的隐患便一一浮出水面。
在瑟兰迪尔没能去救援费诺之时；在他威名远播，盖过了许多诺多王族的风头，在众人眼里太过盛气凌人之时；在他一次次取得对弈比赛的胜利，力压诺多族众多对手，独领风骚而引来太多非议之时；在他不知收敛锋芒，一味只知向前奋进冲锋之时……
冲得太快，难免碰壁时头破血流。
两列侍卫明火执仗，押送他走过监狱前的栈道，那段路有点崎岖难行，加上瑟兰迪尔被卸去了双臂，平衡感一下子有些丧失，他摇摇晃晃地行走于其间，模样颓败狼狈得不得了，被冷汗浸湿的发梢搭在眉角边，脸上神情失魂落魄，就像具行尸走肉一样。
乌欧牟在自己的牢房中，首先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接着看到被刑具束缚住手脚，脸色一片冰白的瑟兰迪尔被诺多侍卫们带过来。他怔了一怔，本想大声疾呼求救，却一时惊得发不出声音，等瑟兰迪尔快要走到他的牢房前时，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你……瑟兰迪尔殿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瑟兰迪尔转头，目光呆滞地越过了乌欧牟的牢房，向旁边那间安静得诡异的牢房探去。
他的眼中也是一片血红，布满了愤怒的血丝和落寞的情绪，嘴巴紧紧地抿成一道坚毅的直线，一言不发，死死盯着牢房里缩成一团的黑影。
索伦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全身无力，只得扒着岩壁凹凸不平的缝隙才能勉力撑起身体，向牢房外望去。
他的视力越来越差了，看出去一片斑斑驳驳的模糊，目光涣散，难以聚焦。在一轮轮模糊的光斑中，他似乎费力地找到了瑟兰迪尔的身影，瞳仁骤然紧缩。
瑟兰迪尔戴着刑具走不快，慢慢抬脚，跨出步子走过去，脚踝上的铁链声音咯咯作响。他走过乌欧牟的牢房，最后站定在索伦的牢房外往里面看。
外面火把明亮，使得整间牢房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很难看清索伦的面目。只能感觉到，他靠在墙边，几乎纹丝不动，黑暗中隐约透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迷迷蒙蒙地和瑟兰迪尔的视线撞上。
半晌，瑟兰迪尔声音波澜不惊的，带着极度冰冷的语气，道：“我希望和他关在一起。”
押送他的侍卫头领露出惊疑的神情，正要开口，却被瑟兰迪尔转过脸，瞪过来的锐利目光怔得脖子一缩。
“诺多的侍卫，替我向你们的王传达一下我的要求。我要和我的亲信关在一起。”瑟兰迪尔再一次重复。
侍卫头领被他的语气和眼神吓得差点儿魂飞魄散，要不是瑟兰迪尔手上脚上都有沉重的刑具，这位侍卫头领会忍不住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脖子，以为自己的脑袋要和身体分家了。
“是！好的，我马上去传达您的要求！”
由于被那股利剑一样森然的气息吓得腿脚发软，侍卫头领甚至不敢多看瑟兰迪尔一眼，连忙转身就跑了出去。他在监狱大门口被芬巩和梅斯罗斯拦下，瑟兰迪尔的要求最后是拦截在了芬巩手里。
芬巩知道瑟兰迪尔为何有此意愿，暗杀的罪名如今十有八九会定罪，瑟兰迪尔自己心里恐怕也有数，在最后的时刻，他会希望和最亲密的人能够呆在一起度过，这符合人之常情。
想到芬国昐国王应该不会有闲暇过问犯人具体关押在哪间牢房，芬巩考虑了一下，毕竟有些同情瑟兰迪尔如今的处境，便做主，应允了他的要求。
不久，瑟兰迪尔便从另外的牢房被转移到了索伦的牢房中。
索伦半仰地躺在床上，脑袋靠在墙角夹缝里，那姿势看起来就虚虚软软的，对于瑟兰迪尔的进来，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反应，只微弱地动了一下。
瑟兰迪尔脚上有沉重的刑具，臂膀脱臼的疼痛以及右臂上的伤已经令他汗如雨下，等他拖着刑具吃力地挪步到床边时，已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再能逞强，也熬不过体力的透支，一下子脱力地跌倒在床上，过了半天才缓缓坐起来。
索伦嘶哑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出来，“你怎么了，瑟兰迪尔？”
那音色干哑得吓人，好像是竭尽全力才能发出来，似乎都能闻到气息中带出的丝丝血腥。瑟兰迪尔心头一颤，愣了愣，又向角落里靠近了一些，骇然地蹙紧眉头，“你怎么了？你——”
“啪”的一声，瑟兰迪尔眼前事物一花，紧接着就感觉到背部撞在了粗糙的岩壁上。
索伦就像一条等待猎捕已久的眼镜蛇，忽然发动攻势，把瑟兰迪尔抓到身边，翻身把他压进墙角夹缝间。
瑟兰迪尔猝不及防地被那么压迫在角落里，惊得呼吸有些紊乱，昏昏沉沉间，看见眼前一双泛着猩红暗光的眼底，透出如饥似渴的目光，贪婪和渴望的情欲盈满其中，令他本能地颤栗发抖起来。
他有一种预感，但却竭力让自己避免去想，强行压下了那股自潜意识里莫名而生的恐惧，逃避着问题镇定下来，冷静地，并且是尽量温和地开口问：“你打算要干什么……？”
索伦没让他说完这句话，他按住瑟兰迪尔的脑袋，附身压住瑟兰迪尔的腰和腿，几乎完全把重量压了上去。他的身体重量已经被调整为人类身躯的分量，精灵对那种分量并不熟悉，瑟兰迪尔猛然间遭受这股意料之外的重压，吃痛地止住话语，转而发出一声短促的呻吟声。
“我想要你，瑟兰迪尔。”索伦粗重地喘了几口，紧贴在精灵耳朵边，不容拒绝地低声命令，“你必须现在给我！”
作者有话说第50章 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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