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王的权戒》红狸

31、第三十一章

　　米尔寇和迈荣的感情一开始就很好，好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仿佛一如在创造迈荣的时候，就是根据米尔寇的喜好来的，处处合他的胃口，注定了他们“情投意合”。
　　他们在一如的大殿回廊里谈笑风生，并肩走过；在巍峨雄伟的“知识与音乐的宝殿”中共同学习勉励；有时候还一起悠闲地在鸟语花香的院子里散步。即便没有什么事务可以谈论，米尔寇也对迈荣赏心悦目，仿佛少女看着初恋情人一般。

　　那座庭院是真正的世外桃源，极乐净土，无穷无尽的花海延伸出去望不到边界，参天大树拔地而起，高大俊秀，阳光始终充足而温暖，一座座宫殿悬浮在庭院上方的蔚蓝天空中，时间的流逝并不存在与这个空间，而这里似乎只有永恒的和谐与天长地久的美丽情谊。
　　所有在一如的这座神殿里诞生的事物，都会永不衰老与凋零。

　　但两个埃努之间，感情好到这种程度是很不可思议的。

　　维拉们大多独来独往，即使有志同道合，比较能谈得来的，那也不过是君子之交。而迈雅因着自己的司职能力服侍不同的维拉，更多时候，他们与维拉只是很单纯的上下属关系，维拉们会吩咐迈雅做一些事，大多是收集资料，协助维拉完成大乐章的构思，而迈雅对维拉的命令通常按部就班，谨慎执行。
　　后来，他们去到“空虚之境”创造出一亚世界后，因为那里的万物变迁，事物的盛衰起落在旦夕之间迅速变换，那些离开了一如大殿的埃努们的心灵自然也或多或少受到影响，彼此的感情和关系稍稍变得复杂起来。但即使结为夫妻，也是相见如宾，即使乌欧牟后来成为了迈荣的好友，他们也与伊露维塔儿女们的人情世故是不同的。
　　而在最初，当他们还在一如的大殿时，他们只是各司其职，没有诸多复杂而自由放纵的感情。

　　可是米尔寇对迈荣的眷顾和喜爱，似乎从一开始就超越了“各司其职”的范畴，处处逾越了他们职责所在的界线。
　　米尔寇生来就拥有无人可及的天赋，即使是他的同胞兄弟曼威也比不上，而迈荣一开始却并未露出锋芒，他反而是所有第一批诞生的迈雅中最迟钝愚笨的。即使这样，米尔寇仍然很愿意与他交流。
　　如此一来，米尔寇就顺理成章成了迈荣的导师，迈荣尊敬他，也很愿意倾听他的建议。

　　有一天，曼威故意独自来到那座巨大的庭院里，等着迈荣向米尔寇告辞离去，回他侍奉的托卡斯的宫殿去时，曼威来到米尔寇面前，他诚意绵绵地道：“我的兄弟，我不得不对你说几句忠言。迈荣是侍奉托卡斯的迈雅，而你是不是和他过于亲近了？这似乎不太正常！”
　　米尔寇冷冷道：“我知道他是托卡斯的手下，但这不影响我对他的喜爱，我喜欢和他呆在一起。你们都认为他才疏学浅，可我认为他很聪明！”
　　曼威皱起眉头道：“你对他的喜爱，真的只是单纯的喜爱吗？”
　　米尔寇不屑回答，哼笑了一声，指着曼威道：“曼威，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曼威神色不豫，沉声道：“我是你的同胞兄弟，我不应该关心你吗？我认为你变了，最近的你总是心浮气躁。不，这种改变似乎还在更早以前，也许是从迈荣诞生之时就开始了。我和你本是同源而生，共有一个灵魂，所以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心不够平静，它正掀起汹涌的波涛。”
　　米尔寇道：“曼威，我和你是不一样的，总有一天，我会证明这一点。”
　　曼威摇摇头，不得不提醒道：“一如赋予了迈荣忠诚之印，所以他不会背弃他所认可的人，但你要小心，千万不要误导他，把他教坏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米尔寇最后按捺不住，气呼呼地推开曼威，向着高处他和曼威共同居住的双子宫殿大步远去。

　　自此以后，曼威时常告诫米尔寇，米尔寇对这个兄弟越来越神烦。米尔寇其实从出生起就不怎么喜欢曼威，他觉得曼威总是装腔作势，还要和他分享一个灵魂，就好像原本应该只属于自己的私人财产，非得要和另一个人分享不可。米尔寇渴望摆脱这种枷锁的桎梏，他想彻彻底底摆脱曼威。
　　打从那一天起，他就对一如的做法心生厌恶，越来越不满。他多次向一如恳求，希望迈荣可以跟随着他，侍奉他，但都遭到一如拒绝，使得他心里积压了各种各样的抵触情绪。他也讨厌托卡斯，他自诩能力比托卡斯强大许多，托卡斯根本没有资格领导迈荣这样的迈雅，只有他才可以！这位大力神逐渐成了他最痛恨的眼中钉。
　　当米尔寇看到一如将“忠诚之印”刻在迈荣的额头上时，邪念就在他心中悄然孕育而生了。他想得到迈荣的忠诚，因为他心里已经慢慢产生了一个巨大的黑暗空洞，谁也不被他信任，但他却觉得那“忠诚之印”有无比大的吸引力。

　　“野心”就是这样产生的。越是得不到认可，就会越想得到别人的忠诚、敬畏。
　　不过米尔寇太聪明了，他的心思就像一座庞大的迷宫，谁也没有察觉到他到底想做什么。

　　在一如的神殿中，他们眨眼就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曼威越发感觉到米尔寇对迈荣的用心不简单，他自己的心也随之被米尔寇驱使着，越来越晦暗不清。
　　这种情感艰涩而很难形容清楚。
　　埃努们不应该拥有过多自己的情绪，但是曼威却又不可避免地受到他兄弟的影响。他的内心矛盾而痛苦。
　　因为曼威是十分喜欢米尔寇的，他们是同源一脉的兄弟，感情相通，彼此不可分离。但他却被自己喜爱的人深深厌恶着。

　　曼威在痛苦中，坐在他自己的大殿里，深思了许久，就在这之后，他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极为卑劣的事。虽然他的卑劣，与他的兄弟比起来远远不及。
　　但这仍然不能改变他做的这件事的恶劣性。

　　他把迈荣召唤到自己的宝座下，对迈荣说道：“你不要认为米尔寇对你很好，那并非出自他的真心实意。就在昨天，我还听他提起，他看重你只是想利用你对他的忠诚。他正在筹备一件可怕的难以想象的事，而你如果被他蒙在鼓里毫不自知的话，你也将深陷苦海中。迈荣，你是托卡斯手下的迈雅，协助托卡斯是你的职责，你不应该和米尔寇成天呆在一起。”
　　这是世上的第一个谎言，尽管曼威无意中一语成谶，但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毫无根据凭证，那是他编造的一个出于善意之心的谎言，但它仍然是一句谎言，再美好的伪装也改变不了它丑陋的真面目。
　　曼威也因为这个谎言受到了惩罚，他本意是想与米尔寇齐心协力，能让米尔寇的视线从迈荣身上转回到自己身上，但这个谎言却注定了他和米尔寇日后将背道而驰，永远无法兄弟同心，他也无法再将米尔寇引导向正途。

　　迈荣因为曼威的这些话陷入了困苦中，“忠诚之印”使得他很难去怀疑和违背他所信赖的，一直以来教导他，令他尊敬仰慕的米尔寇。其实曼威的那些话也在他的“忠诚之印”上埋下了使之动摇的隐患，迈荣害怕那些话会变成真相，被人利用会令他感到非常伤心难过，但他又认为曼威大人是不会撒谎的。
　　这个时候，迈荣的灵魂已渐渐强大起来，智慧的果实结在了他辛勤耕耘的勤奋田园中，他又因为“忠诚之印”而变得十分隐忍，因为制约之力而暂时抑制了自己的烦忧，他善于压抑自己的痛苦，与米尔寇仍然一如既往，全心全意地交流攀谈。

　　直至那一天，埃努们在一如的大殿上演奏出史无前例的恢弘乐章，绚丽的蓝图在埃努们眼前铺展开来，一如此时便将他的启示告知了埃努们，告诉他们，他们所演奏的这些乐章，将在未来形成一个绚丽的世界，那个世界在“空虚之境”中，它的名字叫“一亚”。乐章预示埃努们将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使那个世界波澜壮阔，而一如也将自己的构思加入了其中，那是即将在一亚世界诞生的美丽种族，精灵，一如将赋予这个种族永恒的生命。
　　一如说完祂的启示，便寻问埃努们：“现在，你们当中有谁愿意前往‘空虚之境’，为我即将诞生的儿女做准备吗？”

　　有不少埃努响应了一如的号召，后来的星辰之后瓦尔妲，大地之神奥力，万物的播种者雅凡娜，亡灵的掌管者曼督斯（他的本名其实叫纳牟，“曼督斯”其实是他在维林诺居住的殿堂的名字）等皆上前表示十分愿意为一如即将诞生的儿女建造乐园。
　　可是米尔寇这时却展露出了他的欲望野心，他站出来，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他将自己的想象力任意挥洒在埃努们的杰作上，他想要任由自己的意志，创造生物。
　　一如拒绝了他的请求。

　　米尔寇恼羞成怒，与一如进行了持久的对峙，大殿上两股强大的力量不断冲撞撕咬。眼看着自己尊敬的导师公然挑衅一如主神的权威，迈荣那一直压抑着的烦恼此刻爆发出来，他的身周燃烧起盛怒的烈焰。
　　烈焰吞噬了米尔寇掀起的黑暗飓风，米尔寇瞠目结舌地回头看向他自认为对他十分忠诚，绝不会背离他的迈荣，“迈荣，你为什么要与我对抗？我一直都是那么爱你，无私地教导你，而你竟然不顾往昔恩情，要恩将仇报？”
　　迈荣无言以对。

　　米尔寇原本就是极富语言才能的巧辩好手，而迈荣这时因着曼威曾对他说过的话，摇摆不定，悲愤交加，“导师，您不该这样。您的行为已经逾越了一如赋予您的权限，我为您感到悲哀。而我现在也明白了，您只是在利用我。”
　　米尔寇像是被人说中了心思，揭去了伪装的皮，他狠狠瞪了迈荣一眼，冷笑道：“迈荣，有一天你会知道，你错了。而你将会因为背离我，违背你曾经对我宣誓的忠诚而懊悔不已。”
　　就在米尔寇话音落下之时，刻在迈荣额头上的“忠诚之印”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迈荣悲伤地看着米尔寇，闭上眼睛，落下忏悔的眼泪，“是的，我违背了我对您的忠诚，它将永远折磨着我。”
　　米尔寇又恶毒地冷笑了一下，他再也听不进一如的劝导，独自前往“空虚之境”，隐匿起来。其他埃努怎么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一如在此之后，便在大乐章中又加入了新的主题，人类将在精灵之后诞生，一如认为他们应该不同于精灵，他们会更具备勇气，生命对于他们来说也将弥足珍贵，使他们更懂得珍惜。
　　一如将死亡作为礼物，馈赠给了人类。也为米尔寇的末路做下了准备。

　　迈荣之后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曼威带着他一起来到已经初步成形的一亚世界，奥力正在乌欧牟建造的大海中筑起一块广阔的大陆，雅凡娜还没有开始着手播撒种子，她坐在海边，还在构思着各种方案，看着欧西时不时在海岸线上玩转浪花。见到迈荣忧愁地伫立在海边，仰头遥望星空，仿佛在怀念他的导师，雅凡娜便来到他身边。

　　“迈荣，你不应该再去想念米尔寇了，他已经背离了一如，成为了我们之中的叛徒。”雅凡娜道，“而你，一如似乎赋予了你特殊的使命，你本该心无旁骛，成为埃努中对一如最忠诚不渝的一个。你不可以动摇你的心志，否则，我能预感到，那将给我们带来灾难。”
　　“我的‘忠诚之印’已经出现了裂痕，雅凡娜。”迈荣平静地望着星星所主宰的天空，那时，他的眼睛仍然还明亮无瑕，“一如预示了我的浩劫。也许那无法改变，但我仍然希望，如果有一天，我也背叛了你们，请你们一定要在我给你们带来灾难以前，彻底杀死我的灵魂。”
　　迈荣的眼睛穿透黑夜，似乎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雅凡娜仔细倾听了迈荣对自己的预言，但善良温柔的她认为，那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她仍然希望尽己所能帮助迈荣振作起来。
　　就是在这段时期，雅凡娜爱上了迈荣。

　　说明：
这段众神的狗血故事是俺胡诌瞎编的，为以后的一些剧情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