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三】王语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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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
——毛姆
我打小就喜欢表哥，可是娘不喜欢。
我有时候会觉得娘也不喜欢我。
有一次，趁娘午睡，我跟着表哥偷跑出去玩。初夏的天变得快，忽而暴雨如注，将我俩浇了个透湿。雨倒是没下多久，可是雨后山路泥泞，甚是难行。表哥背着我，一路跌跌撞撞，回到曼陀山庄时，已是傍晚。
我心里怕极了，娘向来待我严厉，若是发现我偷跑出去，又这样晚才一身狼狈的回来，怕是要请家法了。
可是娘并没有发现我出去过。
大雨打落了山庄里最后一朵茶花，不管怎样费尽心力，花时过了，花又怎么留得住？
娘伤心得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根本就不记得问一句我去了哪儿。
多好笑，我在娘心中，还不如一朵暮春初夏的茶花。
从小到大，只有表哥是真心喜欢我，对我好的。
表哥功夫好，脚程也快。我若是上午说了想吃姑苏城里老吴家的糕团，午睡起来，桌上必定就摆了篆着慕容字样的漆盒，里面装满了各色糕团，或者还有几只四喜烧卖。表哥最知道我爱吃什么，虽然我只说了糕团，但是四喜烧卖亦是极合心意的。
我的表哥，是姑苏慕容氏的传人，仪表不凡，风度翩翩。他少年成名，江湖传颂，却不骄不躁，行事老成，待人可亲。都说“北乔峰，南慕容”，乔帮主想也是条好汉，却又怎极得表哥这般潇洒俊逸。慕容公子，可比乞丐头子讨小姑娘喜欢，也不知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总有一天，我会嫁给表哥。除了我娘，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包三哥悄悄告诉我，若是我能将家里的武学典籍熟读成诵，于表哥的大事或有助益。
于是我不再想着偷跑出去玩耍，镇日里只坐在书斋苦读。日子久了，似乎连性子也磨得沉静了不少。
娘望着我叹息，美丽的眸子溢满忧愁，“语嫣，你素来不好武学，如何现在竟刻苦如斯？唉，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慕容复那小子要你背下来去教他？”
“娘，不是这样……”
“你还年轻，很多事不懂。眼下他一心对你好，你便着了魔。娘也不说他会变心，可是语嫣，你要知道，他身上还背负着慕容氏的复国大业。若有一天，他为了这大业要委屈你，甚至舍弃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表哥他不会……”
“语嫣，你熟读诗书，我且问你，你可记得汉光武帝的继后阴丽华么？”
阴丽华，刘秀的原配嫡妻，待刘秀登基为帝，皇后出自位高权重的郭家，阴丽华不过得封贵人。
那是我尚年少，又哪里肯将娘这番话放在心上，只当她不喜表哥，想离间我们。
很多年后，娘的话，一语成谶。
花前月下，最浪漫不过的场景，表哥却将我推开，狠心道，“咱们这一生，终究不过是表兄妹的缘份。”
我连阴丽华也不如，青梅竹马，不过是表兄妹的缘分，他甚至不肯承诺兴复大燕后叫我做个妃嫔贵人。
也罢。我不过一介弱女子，毕竟不如西夏公主能助他成事，不如就这么死了，也叫他少些拖累。
表哥，这是语嫣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祝你大业得成。这么想着，我朝着那口枯井跳去。他分明伸出手来，却迟疑着不肯拉住我，那姿势在月色下凝成雕塑，冰冷得叫我我万念俱灰。
落入井底，正在段公子身上，毫发无伤。他竟也没死，真叫人欢喜。
表哥到底没做成驸马，我和段公子也到底没能成就姻缘。
段公子没什么不好，无论长相武功，还是家世地位，都在表哥之上。可是打一见面，我就不喜欢这个人。他口口声声说爱慕我，百般纠缠，都是假的。他对我与对其他姑娘一样的体贴多情，便是对阿朱阿碧，他也是一般的小意温柔。若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格外的爱着我这张脸而已。
回大理后，百般盘问，段公子才说，他一直痴迷于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无量山石洞里神仙姐姐的玉像。我告诉他那玉像是我外婆，看着他大惊失色摸样，心里竟有些快意。
最后，我还是离开了大理，去找表哥。既然他没做成驸马，那么，也许，我还是有机会嫁给他的吧？
我找到表哥的时候他已经疯了，只有阿碧还在他身边，众叛亲离，好不凄凉。他不认识我了，只是偶尔会发出口齿不清的呢喃，依稀是，“表妹，段公子待你可好？”
表哥，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世上再没有人会比你待我更好。
作者有话说第3章 【三】王语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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