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那些姑娘们》生生花里住

1、【一】木婉清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徐再思

　　我是跟着师父长大的，身世不知，父母不识。
　　师父武功很高，人也漂亮极了，江湖上叫她修罗刀。可是她脾气很坏，尤其是喝过酒后，哭哭笑笑，状若疯癫，还会打我。
　　我小时候很怕她这副模样，随着年纪渐长，也就看惯了。我想，师傅一定有很多伤心的事，才会哭得像只啼血的杜鹃。
　　十三岁的时候，师父叫我到跟前，细细端详着我的脸。她很认真的看着我，又似乎透过我看到极远处去了。
　　“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师父口中念着唐人的佳句，念得咬牙切齿，倒竖了柳眉，“你生的倒是好皮相。打今儿起，蒙了面吧。”
　　后来我就蒙了面孔，还起了誓，不能叫男人看我的脸，否则就的杀了那个看我脸的男人，或者嫁给他。

　　再后来，我遇见了段郎，临到死时，也不知这一场相逢，究竟是劫是缘。
　　揭开面纱时，不是不紧张的。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美貌，可就是忍不住的害怕，万一这个傻小子不喜欢该怎么好？难道杀了他？怎么下得了手。
　　好在段郎是喜欢我的，虽然我的脾气和师父一样坏，但是他喜欢我，还要带我去见他的父母，择日成婚。

　　我本以为人生最大的不幸，是发现情郎的母亲竟是师门的仇人，却不料，他的父亲竟然也是我的父亲。我想，到此为止了吧，不要让我知道更多了，我走还不行吗？我离开段郎，终生不再踏足大理，那么这出悲剧就该结束了吧？
　　然而命运终究是无情的，师父竟来找我了，我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我依赖的师父，原是我的母亲。
　　多么可怕，我的情郎是嫡亲的哥哥，我的父亲是个负心汉，我的母亲宁可我是捡来的孩子。原来我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背叛与谎言，我本就是那个多余的孩子。
　　我不能嫁给段郎，也不能像之前说的那样杀了他。我恨着他，如不是他，又何来之后种种孽缘。而段郎何其无辜，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想救我，又喜欢了我。
　　父亲说要认了我，封个郡主。我才不要。

　　我总以为，就算不能在一起，段郎到底于我有情，直到得知段郎要去争当西夏驸马，却是为了让慕容复不能中选，好叫慕容复和王语嫣在一起。
　　没有人见过西夏公主，万一她是个无盐女，段郎又该如何自处？忽然想起在乡野间听过的童谣——丑新娘，我的天，大麻脸，塌鼻豁嘴翻翻眼……想着想着，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终于落下泪来。
　　多么愚蠢啊，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费劲心力去成全。
　　而我和段郎本是一样痴心的人。他要为了王姑娘去当驸马，我也只能做了男装替他遮掩，唯恐他回来时误了遴选。段郎成全他的意中人，而我成全我的段郎。
　　我穿上段郎的袍服，上面残留着他常用的熏香味道，上好的锦缎柔软轻忽，闭上眼，多像倚在情郎的怀抱，叫人贪恋。他们都说我扮成的段誉远远看去几可乱真，神态动作，举手投足无一处不是惟妙惟肖。当然像，段郎的神色举止在我心中也不知演练了几千万遍，再熟稔不过了，怎么会不像。
　　当段郎带着王姑娘回来时，两人的神色举止皆与昨日有异，似是有了默契，生了灵犀。我又能如何呢？我毕竟是多余的，连一句恭喜也说不出口。

　　爹娘死后，段郎找到了我，说要娶我为妃。
　　不是不惊喜的，甚至顾不上段郎是那么副多情的性子，我就欢欢喜喜的进了宫，满心盼着，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到头来，笑话一场。江湖人又哪里懂宫廷。后宫人心诡谲，并不是武功高就能破解的。什么有美一人宛如清扬，情话说尽之后，终究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我将宫人撵了出去，独自倚着熏笼，心里寂寞极了。
　　半寐半醒间，回想起那年初遇，他是傻乎乎的世家子弟，我是骄傲泼辣的江湖侠女。
　　已是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