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决战前后（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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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皱眉看着女人软倒在地上的尸体，有些无奈地看着唐绝歌。
即使他知道十三姨在说谎，却也没有打算揭穿她。
有时候，真相比谎言还要残忍冷酷。他曾经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十三姨这种女人。可现在才知道，原来最了解女人的其实是女人。
唐绝歌随手扔掉短刀，拿出帕子来擦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打算放过她？”
陆小凤觉得心里很难过，他本就是一个很怕见到鲜血的人。“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他话音未落，忽然里屋传来一声尖叫，“十三姐！”
欧阳情出现在门口。
看来唐绝歌解毒的手法的确精妙，她如今一点也不像是一个中过毒的人。她袍袖一抖，手中就出现一柄短剑，直直刺向唐绝歌。
唐绝歌杀了公孙兰，如今，又杀了十三姨。欧阳情对她的恨，连血海深仇都无法用来形容。
唐绝歌冷冷看着欧阳情，懒懒地倚在桌子边，连动都没有动过。
欧阳情的剑到她脖子前三寸的地方，就再也刺不进去了。因为，剑尖上粘住了两根手指。不管欧阳情再怎么用力，也没法子挣开。
欧阳情不敢置信地看着陆小凤，让他觉得自己果然是个大混蛋。
“陆小凤！你竟然看着她杀了十三姐！”
陆小凤抬头望着天花板，不敢看她，可是夹住剑尖的手指却没松开过。
唐绝歌忽然道：“你知道谁救了你吗？”
她露出了一个恶意中带着怜悯的笑容，“是我。”
“在动手前好好想想，你欠我一条命。”女子淡然说出残酷的话语，带着神明看待凡人一样的高高在上。
欧阳情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用一种盛满了痛苦的眼光看着陆小凤。“是这样的吗？”
陆小凤咳嗽两声，在欧阳情哀伤的目光下，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像个负心汉。
可是他却点头了。
欧阳情扔下了手中的剑，她冷冷看着陆小凤，“她们都说你是个大混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琉璃一样漆黑深邃的眼里忽然就沁出泪来，“陆小凤！你这个大混蛋！”
她跺了跺脚就跑出去了。
末了，唐绝歌好像听见什么碎掉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心碎的声音。
唐绝歌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无论她怎么做，都显得很虚伪。
她低头叹息道：“我走了……”深蓝色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徒留陆小凤一个人呆在屋子里。
陆小凤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两根万中无一的宝贝手指头。他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么无力，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痛恨自己。他伤害了一个女孩子，这比让他面对十个霍休和金九龄还难受。
时间已经很晚了，唐家的别院里却还亮着灯……
唐天容和唐真真在屋子里，两个人埋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唐绝歌皱眉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唐天容和唐真真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脑袋撞到一起发出好大一声响声。
唐真真站起来笑道：“姑奶奶你回来了？”
唐绝歌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唐真真总觉得她很不开心。
唐绝歌淡淡垂下眼，“恩。”
欧阳情虽然和公孙兰是姐妹，但她们毕竟不是一个人。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很过分。唐绝歌果然既狠毒，又虚伪。
……
九月十五，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决战的日子。
天空被夕阳烧红了一大片，流云带着虔诚而绝望的态度卷向未知的远方。
陆小凤站在皇城门口，微弱的阳光在他的肩头洒下血一样的颜色，仿佛预示着今天晚上的惨烈结局。
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唐天纵垂头丧气地和唐绝歌一起走来……
陆小凤瞪起眼睛，“你们来做什么？”
唐绝歌淡淡道：“来看决斗。”
陆小凤讶异道：“可是我……”他忽然闭上了嘴，因为他已看见唐绝歌从袖子里抽出两条缎带。他很熟悉这种缎带，因为他今天就发出去了六条。
陆小凤皱眉问道：“你的缎带是哪里来的？！”
唐绝歌冷笑道：“你猜猜看？”
这时远处飞快地掠来了一条人影，几个起落，就到了太和门下。
木道人看见了唐绝歌，愣了愣，忽然笑道：“陆小凤，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果然也不例外！”
唐绝歌随意地站着，周身气息收敛地几近完美，木道人只以为她是一个普通女人。
可是，和陆小凤在一起的女人，又怎么会普通？
太和门里忽然掠出了一条人影，灵活而轻巧地一个翻身，落到了众人面前。正是大内高手中的殷羡殷三爷。
他的脸色是铁青的，沉着脸道：“我知道诸位都是武林中顶尖儿的人物，可是诸位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茶馆，诸位要聊天说笑，可来错地方了。”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是名满天下的剑客，可是再有名也是江湖人，敢把决斗的地点定在紫禁之巅，这让皇城中的侍卫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缓和了下脸色，道：“现在诸位既然已全都到了，就请进去吧，过了大月台，里面那个大殿，就是太和殿。”
木道人道：“也就是金銮殿？”
殷羡点点头，道：“皇城里最高的就是太和殿，那两位大爷既然一定要在紫禁之巅上过手，诸位也不妨先上去等着。”
他看了看唐绝歌和旁边腰都直不起来了的老头子，冷冷道：“诸位既然敢来，轻功当然全都有两下子，可是我还想提醒诸位一声，那地方可不像平常人家的屋顶，能够上去已算不容易，上面铺着的又是滑不留脚的琉璃瓦，诸位脚底下可得留点神，万一从上面摔下来，大家的漏子都不小。”
唐绝歌面色不改，仍旧随意倚站着。身如扶柳，弱不胜衣的样子。
殷羡有意卖弄自己的轻功，他一个翻身，就如同燕子一样滑出去好几十丈远，行云流水身姿漂亮。
可惜，‘嗖’地一声，一道身影轻飘飘地就超过了他，毫不费力，竟然是刚刚白发苍苍的老头子。
殷羡表情错愕，一时竟然惊呆了！
陆小凤偷偷笑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唐绝歌不见了……
深夜里。
年轻的皇帝从梦中醒来时，月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在床前的碧纱帐上。碧纱帐在月光中看来，如云如雾，云雾中竟仿佛有个人影。
这里是禁宫重地，皇帝还年轻，晚上从来用不着人伺候，是谁敢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站在皇帝床前窥探？
皇帝一挺腰就已跃起，不但还能保持镇定，身手显然也很矫捷。
“什么人？”
“奴婢王安，伺候皇上用茶。”
皇帝还在东宫时，就已将王安当作他的心腹亲信，今夜他虽然并没有传唤茶水，却也不忍心让这忠心的老人难堪，只挥了挥手，道：“现在这里用不着你伺候，退下去。”
王安道：“是。”
皇帝说出来的每句话，都是不容任何人违抗的命令。皇帝若要一个人退下去，这人就算已被打断了两条腿，爬也得爬出去。
奇怪的是，这次王安居然还没有退下去，事实上他连动都没有动，连一点退下去的意思都没有。
皇帝皱起了眉，道：“你还没有走？”
王安低着头，“奴婢还有事上禀。”
皇帝道：“说。”
王安道：“奴婢想请皇上去见一个人。”
皇帝虽然沉下了脸，却还是很沉得住气，过了很久，才慢慢地问了句：“人在哪里？”
“就在这里。”
王安挥手作势，帐外忽然亮起了两盏灯。
灯光下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身上穿着黄袍，下幅是左右开分的八宝立水裙。站在他面前的这年轻人，就像是他自己的影子——同样的身材、同样的容貌，身上穿着的，也正是他的衣服。
袍色明黄，领袖俱石青片金缘，绣文金龙九，列十二章，间以五色云，领前后正龙各一，左右及交襟处行龙各一，袖端正龙各一，下幅八宝立水裙左右开。这是皇帝的朝服。
年轻的皇帝气得指尖冰冷，却还是在勉强控制着自己。
王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道：“这位就是大行皇帝的嫡裔，南王爷的世子，也就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堂弟。”
皇帝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叔叔们不安分，却想不到他们在酝酿着如此可怕的秘密。
南王世子用眼角瞟着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不懂，放着好好的小王爷不做，却偏偏要上京来送死，这是干什么呢？”
皇帝冷笑。这阴谋现在他当然已完全明白，他们是想要李代桃僵，利用这年轻人来冒充他，替他做皇帝，再把他杀了灭口。
然后以南王世子的名义，把他的尸骨送回南王府，事后纵然有人能看出破绽，也是死无对证的了。
皇帝淡淡道：“这种荒谬的事，你们是怎么想得出来的？”
王安眨了眨眼睛，终于忍不住大笑，道：“老实告诉你，自从老王爷上次人京，发现你跟小王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件事就已经开始进行。”
他潇潇洒洒地把他们的计划说了出来，临了，还笑道：“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有谁会不动心去看？”
皇帝叹息一声道：“幸好朕身边还有几个不动心的人。”
云门山，七星塘，鱼家兄弟。
这兄弟四个人，是一胎所生，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兄弟四人，心意相通，四人联手，施展出他们家传飞鱼七星剑，在普天之下的七大剑阵中，虽然不能名列第一，能破他们这一阵的人，也已不多。
剑光闪亮了皇帝的脸。
皇帝道：“斩！”
死亡一样的剑光笼罩在了那两个大逆不道的人身上。
南王世子挥手轻叱道：“破。”
叱声出口，忽然间，一道剑光斜斜飞来。满天剑光交错，忽然发出了“叮，叮，叮，叮”四声响，火星四溅，满天剑光忽然全都不见了。
惟一还有光的，只剩下一柄剑。一柄形式奇古的长剑。
这柄剑当然不是鱼家兄弟的剑。鱼家兄弟的剑，都已断了，鱼家兄弟的人，也全都倒了下去。
白衣如雪，飘摇若仙。白云城，天外飞仙，叶孤城
皇帝淡淡道：“天外飞仙，一剑破七星，果然是好剑法。”
叶孤城冷冷看着他，一点也没有面对天子的恭敬，“本来就是好剑法。”
小皇帝忽然叹了一口气，“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叶孤城冷笑，“成就是王，败就是贼。”
皇帝定定看着他，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恐惧，“贼就是贼。”
叶孤城冷笑，平剑当胸，冷冷道：“请。”
皇帝看着他，脸上满是惋惜，“你手中有剑，可惜心中却无剑。”
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美丽得仿佛能听见生命陨落的叹息声。
‘啪！’华丽寝宫的一角忽然响起了爆裂声，叶孤城迅速回身，平剑当胸而去！
含沙射流影，吹蛊病行晖！
爆裂开来的机关破成无数道碎片，王安很倒霉的没有躲开，被一片碎屑划断了喉咙。他捂着迫不急待涌出鲜血的脖子，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叶孤城厉声道：“谁！”
满室寂静，没有人回答他。
‘哒、哒、哒’黑暗中有人走了出来，轻巧而缓慢，如同暗夜里的黑枭。
灯火下映照出女子的脸，忽明忽暗的光晕里掩藏着艳丽的容貌。
叶孤城眼里精光暴闪，失口道：“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决战前后（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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