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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那时少年 ...

  •   夙和抵了京都的消息传回秋水楼时,翠微城满城海棠已近式微。
      阿岘躺在醉月亭的软椅上,微合了眼,似睡非睡。醉月亭在湖心,此时湖面空空,凭白生出几分寂寥。往日先生在此,又在想着什么呢?是否对着空寂的湖面,心生寂寥呢?那女子清冷寂静的身影,说是遗世独立,也不过形只影单。
      世人知秋水楼是书楼,也不知知秋水楼也是一情报售卖阁,不过一人的走狗。这些时日他为秋水楼的事忙活,事务之杂之烦琐,,才知先生平日平淡的模样下掩了几多辛苦。他愈是接触,愈是钦慕。
      昭雪绕过回廊,踩着密密的梅花桩近了醉月亭,他站在亭下,道:“公子,辰组来了消息。”
      阿岘闭着眼,道:“说吧。”
      “梁朝吏部那边新晋了侍郎,名为厉含笑,据说是宫里那位晴美人的娘家人。”
      “只这般?”
      “那位晴美人是献帝遗下的晴昭仪。”
      “还真是有趣。”阿岘睁开眼,合掌一笑,好似看到什么好笑有趣的事,“献帝死了十年,她也沉寂了十年,今日又复起,如此按捺,昭雪,此事你道如何?”
      “此女需慎对。”他见阿岘面上仍是兴味,又续道,“愚者,为他人所用,霍乱后宫,以愚当朝,然,美人天下之多,何必寻献帝留下的,年老不说,还余个子娶父妻,罔顾人伦的骂名;故其为智者,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志不在此。”
      “很好。”
      “公子缪赞。”他低头以示恭敬。
      “只是这厉家须得查一查。”阿岘道,“秦、昭、雪,是么?”
      阿岘一字一顿,语气又带些古怪,昭雪心中一冽,只道:“厉家之事,昭雪以为然。”
      亭上传来一阵笑声,他听得阿岘道:“上来,到我面前来。”他便知阿岘之意了。
      他依言来到昭雪面前,忽地跪倒在地。
      “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求主公成全!”他重重磕了个头。
      “好,你要的,我给你。”阿岘扶起昭雪,认真看他,“我要的,你可助我。”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先生,君上既召我们来此,为何又不召见我们?”朱华倚了栏,抱怨道。
      “他之意向来诡谲,何必猜度。”夙和手执一卷书,全不在意的说。
      “不猜度”朱华撇了嘴,“好吧。唉,可怜我天生劳碌命,平日里忙活惯了,一闲下来,还真不知该做什么。”
      “不过……”夙和看一眼朱华,两人竟是异口同声:“这下,必是有事做了。”
      语音刚落,门外声音只道:“小姐,老爷来信了。”
      朱华打开门,从老仆手中接过信封。夙和道:“念吧。”朱华拆开信封,取出信纸。
      “纸质为三等岩藤,”她顿了一下,才续道,“巳时,锁春园琼玉楼照花居,故人之子来见。”
      君上传讯用纸也讲些名堂,纸质表明事情紧要程度,三等道明非紧要;纸料又分三种,各有所指。岩藤指事自草原,亚麻则梁,湘竹则宣。
      “既如此,现下辰时,便去锁春园吧,这时候,那里的玉兰开的应盛。”夙和打帘,走向书架。
      “如先生所言,只是,所谓故人,不知是君上的,还是先生的?”
      “不知,或许是……”夙和把书放回架上,垂下的珠帘还在泠泠作响,断了朱华的视线,模糊了夙和的身影,“夙和的故人吧。”

      当年的繁花还在开呀,也不管人世变化,昔日少年如今还有几人呀,隔了天涯,隔了海角,隔了黄泉碧落,梦里那人还在讲当年趣事啊,转眼已作天边云霞,散了吧,看这世间,你们留下的传说,无人提起啦……

      “少年打马穿过林荫,马蹄踏着花香,他扬鞭一笑,是素白的玉兰花林中一抹人间的绝色。”夙和记忆里那人平淡的句子、她那时如何也想象不出的林渊,一下子活了过来,就在眼前楼下,那个少年身上。
      夙和默了声,只静看着楼下一林玉兰花。若她早些,是不是也可见林渊如此恣意的模样,可是她见到他的时候,人间已磨去了他的张狂,他一袭青袍,温柔清俊。
      “先生,人来了。”朱华轻声道。
      还未及冠地年纪,大把的黑发束了垂在脑后,长长的泛着卷,荡在明丽的红色劲装上,全身唯一的饰品便是一件抹额,细浅银丝紧镶了一颗红色宝石落在额间。少年的脸,正是春风得意,恣意而活力:“你便是夙和?”
      “小公子认为呢?”夙和看着他,心中闪过林渊温和的笑容。
      “是,也不是,”少年坐在夙和对面,“我听说,夙和冷面冷心,三伏天的辣太阳都晒不化他。可我看你,眼睛挺温柔的。”
      “能耐三伏烈阳,不忍二月春风。”她摇头。当年贺兰山阙上,林渊他,就算曾张狂的不像话,在对待夙和的时候,一直都是——春风脉脉解花语。
      “嘁!是林渊那家伙吧!我父汗,还有姓张那个老狐狸,都念着他呢!可要是依我看,”少年拉过身后黑衣人,“他连我家木头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少年如此诋毁林渊,又骄傲的向夙和展示他家木头。好像是在炫耀自家宝贝,还不忘贬低一下别人家的宝贝。他这番作派,叫朱华笑出了声:“人各有爱,只是小公子你这个,该不是真叫木头吧!”
      “穆奇勒赫首孛斤只乌兰康巴斯狄安洛,又难听又长,谁愿意叫他这个!”少年不屑旳道。朱华笑出声,穆奇勒赫首木着脸,耳尖露了点红,幸的他人黑,倒看不太出来。
      “照你看来,这名字不入眼,可如此拗口,你却记住了,也足以说明你的用心了。”夙和道。
      “你也信?那名字是我瞎编的,为奴之人,又何来的名字?”少年嗤笑道,“你们叫他阿一就好,左右不过一个代号。”
      “也罢,朱华,为阿一布座。”
      “是,先生。”
      “还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夙和道。
      “拓跋凌,随你怎的称呼。”
      “阿凌,不知找我有何事?”阿零阿一,倒生得安配。
      “我初来这宣国,事事新奇,想找博古通今的夙先生长长见识!先生同意,还是不同意?”拓跋凌也不在意夙和的称呼。
      “自是可以,”夙和道,“只是我从未去过草原,不知阿凌,可否解说一二?”
      “那是先生先讲,还是我先呢?”
      “阿凌先道吧!茫茫草原,不知有多少英杰。”夙和亲手为他倒上一杯茶。
      “草原部族多的就像牛背上的虱子,但要说英杰,必须得知道草原上的几个大部落,其他部族多是依附于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那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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