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司亦

8、花母受伤

　　“满意了？”兰赫看一眼痛苦的陈晨，看向秦世显。他常年坐副驾驶，毛子那辆车翻下去，这小屁孩应该是全程围观了的。
　　秦世显看着惨无人色的陈晨，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把这个吃下去，会好一点。”兰赫递给陈晨一颗白色的药丸。陈晨接过来吃下去，就着还剩的水喝一口，他靠着花瑗喘着气。温和的清香经过口腔滑到胃里，陈晨终于觉得胃不翻腾了。
　　“好点了没？”花瑗担心的看着他，陈晨的脸色太不好了。“都怪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她就是个灾难体。
　　“花瑗，你别哭，抬头看着我。”陈晨忙道，他的小女朋友心思敏感，想得又多，这时候不把花瑗的负面情绪打发掉，花瑗可能就真不会答应他了。花瑗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通红通红的，又肿，绝对不漂亮：“没有的事，不是你连累我，我虽然还不是你的男朋友，作为同学，我也不能看着你被欺负啊，老师说过要团结同学，见义勇为的，你看，我们还是朋友来着。没事，我真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还高兴能亲自参加这么激动的赛车呢。我自个儿还挺高兴的。”陈晨说一大堆，眼神太真诚，花瑗没看见那车翻落悬崖的时候。
　　“你手抖什么？”花瑗破涕为笑。
　　“啊，有吗？”陈晨松开花瑗，不看着花瑗：“可能是我太紧张了，怕你拒绝我。”
　　“这小子机灵。”站在不远处的兰赫对秦世显道。秦世显满心的不爽，为什么这小子就能把美人追到手，他就不能？
　　“走了，小花瑗，我送你回家。”秦世显打断两人的小甜蜜。花瑗脸一白，笑容一下就没了，满脸的惊慌，她的妈妈。
　　陈晨不明所以，花瑗这么恐慌做什么？他忙跟上去，一路上，任凭他再怎么逗花瑗，花瑗都不理他，花瑗已经沉浸到自己的世界，她的妈妈，会在九点之后寻找她的妈妈，神志不清，不会接电话，不会问别人，不会穿好衣服出门，不会穿上鞋子，只是一路上喊着她，径直一路喊着她，精神病！花瑗能想到的就是那些路人这样看待她的妈妈。花瑗脸上的血液一点一点的退走。越近，花瑗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陈晨握着花瑗的手，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
　　保安室的钟指向十一点。不止保安在里面坐着，小区的物业经理也在里面坐着，两人都急躁的看着门外。
　　“花小姑娘，你可回来了。”保安看见花瑗时，热泪盈眶。这祖宗终于回来了。
　　“老杨，老杨，你们在哪？”
　　“金湖东路是吧，哎哟，你拖着她点儿，我叫她女儿马上过去。”
　　“快，你妈在金湖东路，她都找你两小时了。快去。”保安催促这花瑗。
　　“花小姐，快去把你母亲带回来吧。”物业经理松口气，正主儿终于回来了。要是那位夫人发生什么事，他对那人也不好交代。
　　花瑗转身就跑，脸色沉静，看不出一点恐慌，陈晨感觉更加不好。
　　“上车。”秦世显一把拉住花瑗，把她往车里推。兰赫回头看一眼平静的花瑗，又看了看脸色阴沉的秦世显，以及这飞快的车速。
　　到金湖东路，半个小时的车程被秦世显缩成十分钟。
　　四人下车，没有看到人。十一点过的街上也没什么人。
　　花瑗往前走着，慢慢就跑起来。陈晨跟着。
　　“你有没有看到我妈妈，一个穿白色睡衣的女人，长长的波浪头发的？很漂亮。”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路人，花瑗忙上去问。这年轻女子往后退，连连说着没有。花瑗失望的看着她，继续往前。
　　“你看见了吧，说，那女子你在哪看见的？”秦世显没放过这个眼神躲闪的女人，一把抓住她。
　　“我没看见，真没看见。”女子忙摇头。大夏天这女子穿得很暴露，显然是从事不良行业的女子。
　　“你要是不说，咱们也可以到警局里去说，你要是现在说的话，这五万块就归你了。”秦世显拿出一叠钱，他今晚赛车奖金的百分之一。
　　女子贪婪的看着那笔钱：“前面右拐，第二个小巷，157号。”女子说完，拿着钱飞快跑了。
　　秦世显皱眉，赶紧朝女子说的地方跑去。
　　经过花瑗身边时一把拉住她：“跟我来。”陈晨和兰赫在后面跟着。
　　秦世显的方向感不错，很快就找到了那巷子。
　　“唉，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群畜生。”那个保安的声音！
　　“哎哟！”老杨痛叫一声：“我，我报警了啊，啊！”秦世显也加快脚步，老杨受伤了，花母还不知道怎么样。
　　“瑗瑗，你在哪？”
　　“你看见我女儿瑗瑗没？”花母问着拉着她的那个臭流氓。
　　“嘿嘿，你女儿就在那屋里，看见没，美人跟我走，就能看见你女儿。嘿嘿。”臭气熏人的流浪汉肮脏的手在花母胸前狠狠的捏一把，嘴巴凑上去啃着花母的脖子。
　　“瑗瑗，瑗瑗，你在哪？瑗瑗？”花母翻来覆去就是这句话，白玉般的脚混着泥土和血水，依旧机械的朝前走着，对于这流浪汉的侵犯好像丝毫不在意。
　　花瑗挣开秦世显的手，快速窜进去，进去就看到这恶心的一幕：“放开我妈妈！”
　　“混蛋！”紧跟来的秦世显，一拳打在那流浪汉的左眼。
　　“嗷嗷嗷！”流浪汉大叫着，捂着眼跳开。
　　“小白脸要英雄救美啊。嘿嘿，要不你也陪哥几个玩玩？”这群社会的渣滓，头发油腻腻的一股股的粘在一起，衣服破烂不成样子，已经丧失基本道德的他们，无所畏惧，光脚不怕穿鞋的。
　　“妈妈，妈妈，妈妈，我是瑗瑗，我是瑗瑗，瑗瑗在这里。”花瑗扶住花母，强迫把花母的头转过来看着她。
　　花母的眼睛渐渐聚焦，看清眼前就是她的女儿：“瑗瑗，瑗瑗，妈妈的瑗瑗。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瑗瑗，妈妈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瑗瑗。”花母抱着花瑗痛哭，她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叫喊，已经沙哑。花瑗看到狼狈，浑身脏兮兮的花母也很伤心。妈妈又不正常了，在花瑗的记忆里，花母是没有丢下过她的。
　　秦世显一挑五，满身的怒气就发泄到这群流浪汉身上了，尤其刚才搂着花母的那一个，人都要被他打死了。
　　“够了，阿显。我叫文局来了。”兰赫拉住他。花瑗细细把花母脸上的脏污擦掉。
　　陈晨觉得今儿一天的事情都超出他的想象。
　　“还不过去，扶你岳母。”兰赫踢一脚发呆的陈晨。
　　“哦。”陈晨看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五人，忙跑过去。和花瑗一起把花母扶起来，他眼睛完全不知道该往哪放，花母的睡衣大开，半个胸脯都露在外面。秦世显看着，一把脱掉自己的衬衣盖在花母身上。看到花母身上的黑手印时，森然的目光让地上躺着的五人瑟缩在墙角。
　　花母走路轻微的晃一下。秦世显察觉不对劲，他在后面看着，地上依稀有血迹，随着花母的走，一步一个血印。她的脚受伤了。
　　秦世显上前，横抱起花母。
　　“瑗瑗，瑗瑗，瑗瑗。”花母惊恐的大叫，挣扎，手臂挥舞，秦世显挨了好几巴掌，他还是没把花母放下来。
　　“妈妈，我在这里。”花瑗也看见花母脚底心那一块很深的痕迹，这里太暗，她不知道花母的脚怎么了，但是看着那血迹，伤口不浅。她抓住花母的手，花母偏头看她，笑得温柔，不闹腾了。
　　兰赫看到花母那满满的母爱，心一跳。怪不得阿显这么上心。这小子从小到大不缺母爱，但莫名喜欢人妻型。
　　花瑗开了门，秦世显把花母抱浴室。花瑗打水来，把花母身上的脏污擦掉，从练到脚。秦世显就靠在浴室门口，花瑗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花瑗，好好替你妈检查检查，看看其他地方受伤没？”
　　“我知道。”花瑗闷声回了句。虽然秦世显对她妈妈也是不怀好意，但是今天毕竟是他救了她妈妈。花瑗十二分别扭。
　　陈晨好奇的打量花瑗的家，第一，就是干净，太干净了。还有，有点冷，虽然这暖黄色的布艺沙发看起来很温馨，陈晨就是有种没有他们家温暖的感觉。对了，这个家好像一点装饰品也没有。白色，白色，白色的东西太多了。心理学上说偏爱白色的人是完美主义者，有点偏执。
　　“瑗瑗，瑗瑗。”花母看着花瑗，一瞬不瞬的温柔的看着她，有时候，这样的温柔也让人窒息。
　　“妈，我不是小孩子，我打电话给你，你为什么不接，妈妈。你接个电话就知道我在哪啊。妈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妈妈。”花瑗抱着花母，痛哭出声，这是她最大的发泄了。
　　秦世显在门外听着花瑗压抑的质问声，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的慈悲总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这一刻，秦世显那龌龊的念头是彻底打消了，这对母女已经够可怜了，他不想再在上面添一把柴火。他该认真看看自己内心是怎么想的。就如那个少年，光明磊落，勇往无前。
　　“瑗瑗别哭，妈妈在啊，瑗瑗别哭了啊，妈妈在这呢。”也不知道花母的记忆停留在哪个时候，她轻轻拍着花瑗的背，给她唱着摇篮曲。
　　花瑗打起精神给花母洗漱干净，一边细心检查花母身上的伤口。尤其是花母胸前的青紫印子，花瑗的暴戾黑暗因子又起来了：去死，他们该去死。他们，指的就是那五个流浪汉。
　　“啊，我忘记打电话回去了。”在客厅的陈晨一下站起来，看着兰赫。陈爸陈妈这会儿确实急得团团转。他们打儿子的手机，发现已关机。陈晨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死定了！陈晨急得团团转，不愧是一家人，都在屋里转圈呢。
　　“那有电话，你怎么不打？”兰赫指了指他面前的电话。
　　“啊？没看见。”陈晨慌了，那电话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好他记得陈爸的手机号码，忙拨回去。
　　“喂，爸，是我。”
　　“唉唉，您别急啊，我错了，我错了，手机没电啦。”
　　“我在同学家呢，打游戏忘记了时间，别啊，爸，我错了还不成吗？”
　　兰赫觉得这小孩忒好玩了，打个电话肢体语言还那么丰富。一会儿弯腰，一会儿鞠躬的。
　　“真的，我真在呢，我同学留我在他家睡呢。要不，我叫我同学的哥哥接电话？你们听听就知道真假了。”陈晨捂着电话，比着嘴型叫兰赫过来接。
　　兰赫一笑，起身拿过电话：“伯父好。”
　　“哪里，不打扰，因为很晚了，就把陈晨留在我们家了，明天一早准把他送回来，让伯父伯母担心了。”
　　“没有，我刚从医院值班回来。不打扰。”
　　“嗯，是的。”
　　“小孩子嘛，玩游戏玩忘记了很正常。”
　　“嗯，好的，我会转告他的，伯父再见。”
　　“我爸说什么？”陈晨看着兰赫。
　　兰赫看着他小猫一般的眼睛，就笑着道：“你爸说等你回去了再修理你。”
　　“NO！我就知道，他会修理我的。”陈晨捂脸，哀嚎一声。
　　秦世显把穿戴好的花母抱出来。放在沙发上。视线却是一直温柔看着花瑗，其他人全忽视。
　　“除了右脚心那块玻璃，其他都是小伤口。”兰赫蹲下身检查一番，道：“这玻璃得到医院去取，伤口很深，需要打麻醉。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兰赫看一眼穿得严严实实的花母。
　　“妈妈身上没有伤口，就是小腿以下的伤严重。”花瑗道，花母的小腿到脚有被树枝刮伤的，有踩着小石子儿的，还有就是踩着玻璃的伤口。
　　“好了，今晚也折腾大半宿了，花瑗你们俩小孩就留在家里，我带你妈去医院，明儿一早买早餐过来。”秦世显道。
　　“不，我妈离不开我。我跟着去。”花瑗站在花母前，直视秦世显的目光。
　　秦世显无奈，他以前很坏吗？他记得他的坏招数都还没使出来，这小姑娘的防备心怎么这么重呢。
　　“那走吧。”最终，秦世显气馁。先妥协了。于是四人又朝医院折腾去。等回来的时候，都是半夜三点了。秦世显让兰赫陈晨去他那家休息，他留下来照顾花母。
　　“你也走。”花瑗把秦世显往外赶。
　　“走吧。”兰赫拉起秦世显，三人离开花瑗的家。
　　花瑗看着陈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按理说，陈晨是她家的客人，应该留在她家才对。
　　“陈晨。”花瑗叫住陈晨：“你留我家吧。”
　　陈晨惊喜的看着花瑗：“真的吗？”
　　“不行，她家没你换穿的衣服。”秦世显面无表情，拉着陈晨快速出了门。哼，凭什么这小子待遇比他好？
　　“瑗瑗。”花母睁开眼睛，看一眼，是花瑗，温柔叫着，伸手叫花瑗过来。花瑗爬上床，小心靠近花母，花母搂着花瑗，心满意足的睡过去。花瑗也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的门铃响个不停，她才醒，睡衣惺忪的去开门，门外精神奕奕的三人齐齐看着花瑗。秦世显手里还拿着早餐。
　　花瑗一看地钟，才九点而已。她把他们让进来，自个儿进了浴室。
　　“不准进我妈房间。”她对秦世显警告道。秦世显哭笑不得。兰赫和陈晨都幸灾乐祸的看着他。陈晨还有点惊讶，秦大哥居然在追花瑗的母亲！
　　最终，花瑗在中午之前，把三人都轰走了。中午，秦世显这个厚脸皮的又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两保温桶。
　　“你自己吃吧，我已经在做了。”花瑗只把门打开一条缝。
　　“别关，小花瑗，你看你世显哥哥还没吃，我和你们一起吃啊，昨晚折腾那么久，吃完了我还会去补觉。”秦世显脸皮够厚，挤进屋来。“小花瑗好能干，好香啊，你做的什么？”
　　“鸡汤，给我妈妈做的。”意思是没你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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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中午你做什么？要不要我帮忙？”陈晨进厨房。
　　“今儿的太阳是西边升起的吧，少爷要帮忙？”陈妈戏谑的看着陈晨。
　　陈晨脸一红，他觉得自己的心思都被陈妈看穿了。
　　“妈，我帮你忙还怎么了，不乐意啊，不乐意我走。”陈晨道。他是想给花瑗的母亲送一点东西来着，最后，选定在滋补的汤上面。
　　“别，别，别，少爷肯帮忙，求之不得。那你先把这白菜洗了。”
　　“那好，我来帮你，妈。”陈晨边洗边和陈妈聊天，但是聊天的内容翻来覆去就是鸡汤的怎么做，要加一些什么？
　　“儿子哎，白菜不是你这样洗的。”陈妈一看，儿子就拿着那一整颗白菜在水龙头底下冲，都没把白菜分开来洗。
　　“说吧，你想求我什么？”陈妈看着自家儿子。
　　“没什么，妈，你教我怎么炖汤吧，我想学。”陈晨看着陈妈。
　　陈妈看着他，突然笑一下：“浑小子，连妈妈都不愿意说，儿子大了，怎么留也留不住啊。”陈妈点一下陈晨的额头：“少爷快出去，你在这，我反而不好炒菜。明天买了食材，再教你做如何？”
　　“妈最好了。”陈晨飞快在陈妈脸上亲一口，雀跃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