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司亦

38、博弈

　　李昊阳是一个疯子，两天之后，他问花瑗要那只唇彩，这里的垃圾每天收一次，两天前的垃圾早就不见了。
　　花瑗问了那收垃圾的垃圾车大叔，每天这垃圾倒在哪？大叔说这垃圾倒在小校场森林背后那，那有个大的垃圾收容站，一个星期，市政的垃圾工人就会来清理一次。
　　花瑗来到小校场树林后看着那堆垃圾山直皱眉。她又回去，看着在书房翘着二郎腿打游戏的李昊阳：“我重新买一只给你行不行？”
　　“不行”，李昊阳眼皮子不抬。花瑗下楼去了，李昊阳还以为花瑗真去找去了，偷偷跟下去看看，哪知花瑗进了厨房，和她大嫂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把唇彩的事放在心上，李昊阳气得一脚踢在客厅的红木桌子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花瑗把事情给李老太说了，李昊阳遭一顿骂，想叫花瑗找唇彩是不可能的了。花瑗完胜。
　　李昊阳和花瑗前后回了屋，李昊阳黑黑的眼珠子不错的盯着花瑗看，他眼睛确实很漂亮，眼睛线条不需要勾画，眼线就很迷人，睫毛又长，眼珠子纯黑，看着你，那眼里的全世界好像都是你。
　　“你看我干什么？”花瑗在一分钟之后，见李昊阳还看着她，便疑惑的看着他。
　　“我是想，你初中那会儿那么好欺负，现在脾气见长啊”。
　　“我不是脾气见长，是我不想让你丢人”。花瑗看着他。
　　李昊阳看着她，不明白花瑗的意思。
　　“要是我因为你情人的一管唇彩就去翻那一座垃圾山，别人会怎么看你？他们固然会同情我，但更多的是看不起你，因为你，窝囊得连自己的媳妇都要欺负”。花瑗道，她当初不是没想过博起这里的人和李家的同情去找，首先，找不找得到是一个问题，第二，李家会因此惩罚李昊阳，但同时也会把她排挤在外，因为她让李昊阳丢面子。让李家丢面子。
　　“我哪窝囊了我。”李昊阳还没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过，立刻就跳起来。
　　“吃喝玩乐也没见你玩出一个名堂出来，进了部队，意思意思就出来了，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出息？”花瑗不想指责他，但是，不得不把李昊阳逼到正路上来。她需要他的家世与势力。
　　李昊阳不说话，扯过被子蒙头就睡。第二天，也没见着他有什么醒悟，他该干嘛干嘛，还是玩儿。
　　“李少，那酒杯是金子做的吗？你看着它就转不动眼睛”。方盛是李昊阳的狗友之一，每次聚会他都会在，他爹妈给他的任务就是讨好李昊阳。
　　李昊阳看他一眼，放下杯子，转而拿起另一杯。
　　“怎么了，你媳妇给你气受了？还是管着你不让你出来，你看你来了，连人都不叫一个，前几天那小明星呢？”方盛挤到李昊阳身边坐着。
　　“我哪天没出来？你哪觉得她管着我了？”李昊阳看着他，眼里尽是嘲讽。
　　方盛脸有点挂不住，他又是哪点着李昊阳的脾气了，忙笑着道：“是我乱说，李少你别生气”。
　　李昊阳直接不看他。方盛自找没趣，回到了自己带来的女人身边。
　　因为要过年了，要忙活的事情很多，花瑗除了尽到自己妻子的责任，其他的一概不管李昊阳，李老太觉得花瑗大度识体，却一点没觉得花瑗这样是根本没有把李昊阳放在心上。
　　李昊阳见花瑗对他这样的生活一点气也没有，他渐渐诧异起来，觉得花瑗是不喜欢他的。而每次鬼混完回来，见花瑗尽心尽力的给他放洗澡水，找浴袍，给他擦头发，他又有点心虚内疚。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给李昊阳擦头发的手一顿，花瑗勉强笑着：“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李昊阳抬起头看着花瑗，在部队练了那么久，回家短短半个月，他的皮肤又白了回来。
　　“你怎么这样问？”花瑗看着他，李昊阳看着花瑗的眼睛，深邃的褐色，什么也看不出来。
　　“就是问问”。李昊阳总不能说觉得你不喜欢我，就想问吧。
　　“哦，没有”，那不是喜欢，那是爱。花瑗继续给李昊阳擦头发。
　　李昊阳没再问花瑗什么，却一把抱住她。花瑗也没有推拒他。她，是他的妻子。
　　李昊阳见花瑗没什么反应，折腾了一回，也觉得没意思，抱着花瑗睡过去了。花瑗也闭上眼睛，手紧紧抓着被单。若她不抓被单，她将会抓伤自己。
　　李昊阳觉得自己最近的精力都在花瑗身上，他好奇她的一切，当初，她是在学校怎么挺过来的？花瑗与他梦境里那个背影重合。与大嫂讨论菜品的花瑗，帮助奶奶锄地的花瑗，她奇异的融合进了这个家，她，是他的妻子。李昊阳惊觉这一点，原来他都结婚了。
　　很多时候，他在皇朝的卫生间听见那些人说他结婚了还出来鬼混，他那老婆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嫁给他。李昊阳很茫然，他没有冲上去打人家一顿，而是在想，为什么人结婚之后，很多事情就变了，连哥也说，你都结婚了，该懂点事儿。他结婚之后，所有事情就该改变了吗？他再继续混下去，好像就是天大的错误。而这些错误在结婚之前，却没有一个人说。那时候，混日子还不是错误，那是玩儿。
　　花瑗很多时候，回头都会看到李昊阳若有所思的目光。她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整人法子，也不在意。她不奢求还能倒回去和陈晨在一起，她只求陈晨快点醒来，即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生活也好，只要他活着，那就是她活下去的最大动力。
　　李昊阳不怎么出去玩了，李家众人都以为要过年的缘故，都没有在意，过年的时候，李昊阳还是很听话呆在家里。
　　李家本身的人口也不多，就家里几位主子。但是从大年初一开始，就不断的有拜访的人，李老太一一把她们介绍给花瑗，说这是她家小孙媳妇，年纪轻，请她们担待一点。花瑗一一打过招呼，便安心伺候李老太。倒是给花瑗挣来一个孝顺乖巧的名声。
　　李昊阳没有用很久，就察觉到自己喜欢花瑗。他觉得花瑗就像谜一样，什么事都做得好，什么事也知道，就连财经报纸她也分析得头头是道。他很直接的告诉花瑗他喜欢她，他以后不会再出去鬼混。
　　这个任性宠爱的孩子，花瑗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李昊阳喜欢人的方式很伤人，他对待花瑗像对他以前那些女人，名牌包包，鞋子，衣服，名表，首饰，一股脑的塞给花瑗。花瑗笑着接受了，把它们整齐放在柜子里。
　　某天吃完晚饭，李昊阳跟着李昊锋去了书房，
　　李昊锋看着他：“你又惹什么事了？”
　　李昊阳不满：“你看我最近有出门吗”？
　　李昊锋想了想，还真没有。“那你找我做什么？”
　　“哥，你以前怎么追嫂子的？”李昊阳看着他，他们两兄弟没有多像，李昊锋偏李爸的刚硬，李昊阳则随了他妈妈的精致。
　　李昊锋奇异的看着李昊阳：“你想让花瑗喜欢你？”
　　“嗯”，李昊阳坦然点头。
　　李昊锋没有多赞同，起先他以为花瑗只是一个刚出学校的大学生，应该还单纯，但是很多时候，就是他也看不透花瑗那温暖的褐色眸子之下在想什么，偶尔，他看到那眼睛里了无生意的死志。那种暮年的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女孩身上，李昊锋后悔之前没有好好调查一下花瑗。
　　“你嫂子和花瑗不同，她喜欢的，花瑗未必喜欢，你要自己去看花瑗喜欢什么”。李昊锋说了一点，李昊阳和花瑗，是不幸还是幸福，看他俩自己折腾吧。
　　花瑗又陷入了李昊阳的观察期。李昊阳有点伤心，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敲着沙发，他没有发现花瑗特别喜欢吃什么菜，哦，她不会夹颜色深的菜。唔，好像甜椒也会吃，辣椒，貌似没吃？李昊阳皱眉，整个身子闲适的靠在沙发上。黑色长裤，浅色薄毛衣，就有让人疯狂的欲望，上天偏爱他，给了他天神一般的容貌，也给了他相当的家世。所以，他一直顺风顺水的长大。
　　花瑗端着一小碟点心进来：“你今天中午没怎么吃东西，明婶说这是你最喜爱的玫瑰饼，她亲自去花农那选的新鲜玫瑰花给你做的，你尝尝”。花瑗把碟子递到他面前。
　　李昊阳看着她也不说话，两张倾城的脸对视，画面很唯美，但不和谐。
　　李昊阳突然伸手拉花瑗在他腿上坐下，花瑗手里的糕点晃了好几下，花瑗紧张的忙稳住，要是掉了，明婶会杀了她的。
　　“你喂我”。李昊阳抱住花瑗。
　　花瑗无奈，真是小孩子。她拿起小块的玫瑰饼送进李昊阳嘴里，李昊阳因此卷住花瑗的指尖，挑逗的舔了舔。
　　“你别闹，奶奶他们随时会进来”。花瑗镇静道：“下午，我要和大嫂还有她的嫂子一起出去喝下午茶，家里面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花瑗起身，把碟子往他手里一塞，往卧室那边去了。
　　花瑗在卫生间把自己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皮肤泛红才住手。她换好衣服，便出去了。
　　李昊阳无聊，方盛打电话来，他也就出去了。
　　“李少，你在家修身养性呢，十回九回都不出来。”方盛笑眯眯的扒着他肩膀，个子没李昊阳高，有点滑稽。
　　李昊阳甩开他的手：“我这不是来了吗？”和软的一句话被他说得盛气凌人，不像是解释，更像是施舍。
　　“是，你那媳妇是长得好，但是李少你看多自己的脸，看你媳妇也差不多吧，还见天儿的守着她呢”。方盛看着李昊阳，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这么关心那私生女的婚后生活，要他呢，眼不见心不烦，哪像他姑姑，非要他来打听打听。
　　“我不出来不代表我是守着她事多着呢我”。李昊阳道：“今儿去哪？你这方向不对啊”。
　　“郊外有人建了个CS真人基地，咱去开开眼界”。方盛道。
　　李昊阳无聊的坐回去，还不是和军事演练差不多。
　　李昊阳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界，惊奇首都还有没被开发的地儿。
　　李昊阳进到铁栅栏屋里，里面已经有人换好衣服。看到一身时尚范儿的李昊阳都是一愣，看着他精致白玉般的脸庞，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来玩这种野外游戏，看着李昊阳细皮嫩肉的样子，最开始就有几分轻视。
　　李昊阳从小到大一个不顺心就被他爸丢进部队，长大之后是他哥，跟着一帮子菜鸟玩，很快就没了意思。三五下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真没意思。
　　对方输了，一个二个还输的不明所以，为什么位置轻而易举就被找出来，于是有人说使诈，方盛这边的不干了。吵着吵着，不知道哪边先动的手，两边就这么打起来了。老板喊也喊不住，辛辛苦苦搭建起来的一些游戏布置都给毁了，老板一边给警局打电话，一边心疼他的东西。
　　李昊锋黑着脸去警察局把李昊阳领回家。李昊阳身手不错，但是那么多人的大混战，哪有不挨刀的时候，嘴巴破了，手上蹭掉一块皮，后腰被人踹了一脚。小腿乌青。
　　花瑗回家看到李昊阳，忙问他这是怎么了。李昊阳含糊说跟人打架打的。花瑗就没话了。二十多岁的人还冲动像小孩子，他以为他是高中的年纪？
　　李昊阳趴在床上，忍受着他哥哥的摧残，花瑗的力道不够，李昊阳后腰那乌青要是不揉散开，以后容易有暗伤。
　　花瑗怜悯的看着他，屋里一股药油味。
　　“哎，哥，我知道我干什么了。”李昊阳一侧腰，李昊锋就按错地方，按到他两侧的痒痒肉，李昊阳一下就笑开了，惊艳了李昊锋和花瑗。两人直接被李昊阳那毫无杂质的笑秒杀。李昊阳恼怒的咳一声，李昊锋回神，脸有点红，他怎么看自家弟弟都看呆了。
　　“你刚才说什么？”李昊锋把李昊阳按回去，让他趴好，继续给他揉。花瑗也是脸红，她第一次看一个男人看呆了。
　　“我说，我知道我该干什么了。”李昊阳趴在枕头上，那枕头全是花瑗头发的味道，很好闻。
　　“你能干什么？”
　　“哥，我进部队吧”。李昊阳又乱动。
　　“你老实点儿。”李昊锋一巴掌给他按下去：“你进部队做什么，等着被那群大头兵嘲笑你？”
　　“哥，你说什么！你看我哪次输了？”李昊阳不满。
　　这也是那些师座对李昊阳又爱又恨的原因，这丫的，看着细皮嫩肉，却很耐操练。他有一股不服输的狠劲儿，打架也好，比赛也好，什么都想争第一。这在部队是好的，但是他那张嘴不饶人，欠打。既欢迎他来给那群高傲的大兵们打压气焰，又着实不喜欢他那张嘴。
　　“好吧。”李昊锋痒痒，要说性子，李昊阳才和李爸最像，骨子里就是不服输的狠。“你是认真的”？
　　“嗯”。
　　“你想好了？”
　　“嗯”。
　　“真的”？
　　“哥，你啰不啰嗦，不给办就算了，我找爷爷帮忙”。李昊阳都要跳起来了。
　　“你是认真的，我就帮”。李昊锋看着他。
　　李昊阳也转头直视他，点头。
　　“好了，小腿上的伤要么你自己擦，要么，叫你媳妇给你擦。”李昊锋站起来：“你消停点儿，别惹事”。说完就出去了。
　　花瑗主动把他的裤子卷上去，有的被割伤了，有小伤口，有的青紫一块儿，在他白皙的肌肤上，看着受伤也严重。
　　花瑗先拿湿毛巾给他出血的伤口边的血擦掉，在李昊阳的指示下，出了血的该用哪种膏药，没出血青紫的又用哪些膏药，一一给他抹上去。
　　“花瑗，你说我进部队好吗？”李昊阳头闷在枕头里，声音也是闷闷的。
　　“好吧。”花瑗答。他只要别闲在家就好。
　　李昊阳闷着不说话了，屋子一时安静下来，花瑗专注的给李昊阳擦药，李昊阳什么时候头转过来看着她也不知道。又来了，花瑗无语，他自己比她好看多了。
　　李昊阳真去部队了，他给老爷子保证：不作出一番事业不回来。李爸还是没表情，小时候没管他，大了后悔要管的时候，已经管不住了。到现在，李昊阳除了见面喊他一声爸外，多余的一句话没有。
　　从早春三月到明媚六月，李昊阳没有回一次家。李老太每天都念叨，花瑗除了定期去看陈晨她便闲在这个家里，和她大嫂不是处理家里的事，就是上街逛逛，要么和附近邻居的身份差不多的出去喝喝下午茶。很悠闲，花瑗也很厌恶，她不是米虫，也不是没有知识，但是就是被这身份给限制了，什么也不能做。她活得惬意的都要忘了那些人给她带来的伤害。要不是陈晨还住院提醒着她。
　　陈爸意外在医院碰见过花瑗一次，花瑗看着苍老的陈爸心里不好受，陈爸看见花瑗，心里又何尝好受，儿子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她，他叫花瑗以后少来，被她的丈夫知道了，他们家又要倒霉了。花瑗惨白着脸离开。她没理解陈爸嘴里的又字，还是因为是季家威胁了他们。
　　陈妈提前退休，在京城的医院照顾儿子。他们想转回去，兰赫却建议他们不要转，首都的医疗条件怎么也比S市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