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无垠之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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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地底被暗紫色的光辉所扭曲。
“好像有异物混进来了……”究极魔兽皱了皱眉，它恭敬的跪在地上，身前的是“一乘寺贤”——不，是暗之住人的神明，“需要我去处理吗？”
“不用。不足挂齿。……况且，现在吾等要防备的并不是他们。”神之意识缓缓道，“还未完全融合进现实的吾，现在太过脆弱，若是四圣兽找来，恐怕有一番苦战。……而汝，只需要为那个时刻待命。”
“如今属下用黑暗能量堵住了数码世界之门，他们是过不来的。……虽说如今青龙兽尝试集合四者之力将单独一个圣兽勉强送过来，……但他们赶不上了。”究极魔兽说道，“即使他们之一能来，在已经多少被黑暗法则侵蚀的此地，属下也有信心击败他们。……他们毕竟不是三大天使，无法直接用光明来压制黑暗，也就不得不从属我们的舞台。”
“汝是优秀的将军，……洗刷掉吾等上古的屈辱吧。”
在数码世界非常悠久的过去——人类世界的数十年之前、网络刚刚兴起的原初——光明的意识和黑暗的意识也曾有过旷日持久的战争。七罪的魔王与三大天使、四圣兽之间，也有过激烈的争斗。
不过说来，虽然是“激烈的战争”，但其实双方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共治着数码世界。
一边是黑暗的国度和住民，一边是光明的国度和住民，平分着世界。
但是，某日，这个平衡被打破了。
光明的世界找来了一群“被选召的孩子”，这些人主观的认为黑暗的国度是邪恶者，帮助光明的国度以微小的优势——还有巨大的牺牲——例如三大天使的死亡、四圣兽的重伤，封印了黑暗的国度。
究极魔兽则是七魔王中，唯一并未受重伤就被封印的。
他一直在等待，也一直在怨恨。
他们并没有错，他们只是活在另一种秩序里，黑暗的住民，难道不也和光明的住民一样吗？难道他们就不是生命？为何被选召的孩子站在光明一方？有什么道理吗？
他一直在等待，在无边的黑暗中、……一直、一直。
孤独、痛苦、寂寞……千万年的折磨中，扭曲了一切。他的心中，不再有作为黑暗之民的荣耀和直爽，……他成了真正的邪恶之人。
那又怎样呢？
究极魔兽知道，他已经不再是上古的黑暗之国那个荣誉的将军了。如今的他，只是被复仇之心控制的躯体——光明之国封印了黑暗之国，然后这个封印本身才是真的让他成为了邪恶——太久的怨恨，已经污染了他。
但那又如何呢？
复活自己的国度，……这是他唯一的愿望，千百年来支撑他的唯一愿望。
哪怕他很清楚，再次复活的黑暗之国的住民，会因为那长期暗无天日的封印所产生的幽怨，真的让数码世界陷入邪道——这从不是他的希望。
但是、……这是他唯一的愿望。
“是的。”他深深的鞠躬。
“……”暗之意识沉默不语。
“属下，……还有一个问题。”
“……说吧。”
“为何您要留下光明徽章的拥有者呢。”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的麻烦才大了。……光明之国的胜利，还有一个副产品，你忘记了吗？”
“是说，那个认可这一胜利和秩序的，数码世界的意识——‘恒常性’——吗？”
“那家伙在我们行动之初，就开始了对世界的修正。制造徽章，甚至它也打算通过人类化来稳定数码世界的光的秩序。……不过，我先下手一步，把它的寄宿者污染成我们这方的人。……她不至于失去理性，仅仅是因为我并没打算让她真的失去，让她自己的人格压制恒常性的人格，她不同意，恒常性就无法浮上表面来。杀了她的话，就不知道恒常性又会去哪儿了。……不过，从她的表现来看，恒常性不也算是勉强认同了新秩序的可能么？反正，数码世界只是要一个秩序，那秩序的来源是暴力还是契约，都一样。”
化成一乘寺贤的样子，来诱惑她拯救同伴。
这个计策，应该算是十分成功。
至于还留有部分正常的人性的她是不是还在私下做些什么，……也没什么大问题。
譬如说，听从她在一旁的建议，放掉了吵吵闹闹的虫虫兽。
虫虫兽、……？
对了、虫虫兽是我的、……搭档？
我是、……
“唔…………、…………”
“您怎么了？”
“呵，没什么。不过是虫子在瘙痒而已。”
虽然融合已经到了这一步，但还是能感觉到一乘寺贤的意识在不断的反攻着。
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没放弃能够夺回身体。
……呵。其实并不讨厌，这样的人。处于弱势，也还留有希望。
但是，时间永远会物竞天择的选择出强者来。
对于光明和黑暗的国度而言，只有时间是唯一公平的东西。
所以，暗之神只需要……等待。
“喂。”
大约沉默、安静、谨慎的走了半个小时，大辅就实在忍耐不住自己的焦躁了。
楼梯很长，时不时会有一段平台房间，然后在不大的长方形空间的尽头又是螺旋状的阶梯。
阿岳刚刚踏入一个新的平台。空无一物。只是灰色的墙壁。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么。”阿岳回过头去。
“……不、不是。”
“是想休息下？”
“不，……我还不累。”大辅的声音略微低沉。
高石岳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容上浮现了少许的疑惑。但是，眼神交流中，大辅先低下了头。半响，大辅叹了口气，向下几阶追上了阿岳。
“我只是，有点受不了这个气氛。”大辅环视周围——但没什么可以看的，只有冰冷的、黑暗的墙，还有重复的、阴森的涂鸦画，随着向下的路程，这些画面逐渐模糊起来，色块密布，令人不适，“随便……随便聊点什么也成。”
“……好？”阿岳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不过，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感觉出少许的疲惫。
旋转下降的楼梯，让人有些晕眩。
最初的紧张已经慢慢消融，……只余黑暗沉闷，也许的确应该找些话题了。
“我同意！”V仔兽刻意热情的道，“……说句实话，再这么走下去，都觉得要被黑暗吸进去了似的。”
“虽然这楼梯不是陷阱，但是其中蕴含了很多黑暗能量呢~”巴达兽飞了起来，“虽然我没什么感觉，但是大辅你们会觉得有些不适吧？孤独啊、寂寞啊、退缩啊，这些情绪会涌上来。”
“你这么说，还真是的……我就是这个感觉！”大辅点了点头，“总之，继续这么沉默下去的话，觉得勇气都要被耗光了。咱们找点话说吧？”
大家都表示赞同，只有被大辅放进背包里的虫虫兽探出了脑袋，但片刻，又安静的缩了回去，未置一词。
“那聊一点劲爆的话题是不是会好一些呢？用友情驱散邪恶~这样的感觉！”V仔兽建议道。
“恩恩！劲爆的话题的话~”大辅抓着脑袋，想了半天，他这付样子让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阿岳耸了耸肩道：“随便聊点什么也可以，说说话应该可以打起精神来。比如你觉得这些涂鸦哪些好看……或者是小京家的便利店卖的、”
这话说道一半，被大辅打断了。
大辅的话，说的声音并不小。
但是阿岳，想必是一时没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吧，微微讶异，然后片刻间，轻轻笑道：“你说什么？”
大辅却露出了一脸“奸计得逞”般的笑容：“你明明知道。不过我就好心好意的再说一遍吧，……你是不是喜欢小光呢？”
阿岳毫无犹豫的回答道：“我知道大辅你喜欢啊。”
“啊？哎？什么……啊哈哈。”大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突然眯了眼不满道，“别想转移话题！”
“如果大辅君喜欢小光的话，”阿岳自顾的说道，“你的敌人不是我。”
“为啥？这就是说……你对她没什么感觉咯？”大辅有些讶异，也有些兴奋，“真的？”
阿岳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你的敌人应该是太一前辈才对。”
巴达兽飞到了阿岳的帽子上。
“……………………、…………啊？你……说啥呢？”
大辅展现了长时间的沉默和对这个说法的严重怀疑。
“我当然不是说，小光她会和太一有什么超越兄妹的关系。实际上，太一是个好哥哥呢。……只是说从兄妹的角度，小光她非常、非常喜欢和依赖太一。”
“这我知道啊？你想说什么？”大辅莫名其妙的道。
“你是以什么身份认识小光的呢？”
“太一前辈在足球队的后辈啊。”
“你第一个继承的徽章是什么？”
“勇气……？”
“你头上戴着什么？”
“你有完没完啊！”大辅生气的将护目镜摘了下来，“护目镜、护目镜都不知道么？”
“是太一给你的护目镜。”阿岳修正道，“大辅，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和太一前辈很相似。”
“……嗯。对啊。”
“——但是你却很难超越他在小光心中的位置。”
“………………”
“听说过一个词，叫做‘差异化竞争’吗？……比如说吧，有两个卖饮料的公司，其中有一个是老公司，已经占有了很多的市场。另外一个是新公司，如果新公司想要开拓市场的话，应该怎么做呢？和老公司卖味道一样的，或者略有差异的？”
“当然是有差异的。……喂，”大辅皱了皱眉头，“你是想说，我竞争不过你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大辅，别掉进语言的陷进里，因为差异化竞争只是竞争的一种方法而已。如果风味相同的话，你的价格更加便宜、或者你的包装更加精美、或者你的广告更好，都可以吸引原来老公司顾客呢，而且啊，老公司已经为你证明了这个味道是人们喜欢的味道。”阿岳笑着道，“……差异化竞争，是具有风险的，如果顾客不喜欢你的味道的话，就可能会输了。我想说的不是输赢，而是，用同样的味道竞争、和用不同的味道竞争，面对的市场竞争模式是不一样的。”
“你想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简单来说，大辅，我很肯定的是，小光也很喜欢你这样的男生的。……因为你很像太一，而太一已经被证明了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
“……哦、……哦。”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她永远只是觉得你很像太一的话，她是没有理由比喜欢太一更喜欢你的。……尤其是，在我们这个年纪哦。”阿岳笑着道，“所以，你要面对的对手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太一才对啊。”
“……啊？……嗯。听起来也、有些道理。”大辅摇头晃脑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那我该怎么办啊。我怎么可能超过太一前辈啊。”
“嗯、……怎么办呢？”
“别在那里幸灾乐祸！”
“不是不可以和你说哦。不过，如果我告诉大辅的话，大辅会按我说的做？不可能吧。”
大辅立马答道：“当然不可能听你的啊。”
“那、我也就不多费口舌了。”
“啊、……不，多少也可以当一下参考嘛。”
“刚才不是说了吗，或者差异化，或者同样但是更好。”
“这不和没说一样？具体一点啊。”
“呐，大辅不想这样吧、……‘好不容易追到的女生，居然是按别人的建议来的？！’这样。……其中乐趣应该大辅自己体会嘛。”
“……这样。……也没错呢。”大辅歪着头，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看法，“呃？”
大辅低下头，V仔兽正抓着自己的裤腿。
仔细看它的表情，似乎忍耐笑容忍耐的很辛苦的样子。
“扑哧、……大辅。”V仔兽勉强没有笑出来的道，“虽然提振精神，这个话题很有意思啦，但是你完全被阿岳带跑了呢。……扑哧……这是、大辅的作战计划吗……？”
说道“作战计划”这四个字，除了大辅以外的一人二兽全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啊？”大辅一头雾水。
“V仔兽别揭穿阿岳嘛。”巴达兽飞到V仔兽身边，“呵呵、……嘻嘻。”
“这是我身为搭档的责任~”V仔兽拉住大辅，“你最开始要问的问题，完全~没有被回答哪怕一个字啊。”
“明明是个，只需要YES或者NO的简单问题呢。”巴达兽也起哄着。
“喂喂。巴达兽，你是我的搭档哦。”阿岳笑着道。
“但是我也很想听听阿岳的答案啊~”巴达兽绕着阿岳飞了一圈，“是呢~还是不是呢~”
“呃，等等。”大辅突然打断道，他的表情时而混乱，时而沉思，最后十分认真的看向高石岳，“阿岳、我问你啊、……”
“……”阿岳止住了笑意。
“我刚才、最初问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V仔兽满头黑线的和巴达兽一起石化。
“你问我，”阿岳略微思考，然后平静的道，“嗯，小光是不是喜欢她的哥哥。”
“啊是吗？……、……哦……”
“算了大辅，太复杂的问题就不要思考了。”V仔兽叹了口气，已经放弃的样子。
巴达兽也再次飞到了阿岳的帽子上，自己不知在想什么的微微笑着。
“然后，”高石岳看向大辅，“对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
“是？”
“‘的确喜欢’。”
“……哎……、………………是么。”
大辅闭上了眼睛，片刻，似乎是放松了许多的样子。
“然后、你满意了？”
“嗯。顺便也的确精神不少，什么寂寞啊空虚啊害怕啊都没了。”大辅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要确认什么一般的，郑重的，“那、……走吧。”
“是呢，一起。”
于是，沉默再次笼罩了深长的阶梯。他们打算踏入下一个螺旋的循环。
——不、……并未。
因为非常清脆、犹如银铃的声音响起。
“要一起去哪儿……？算上我一个？”
“……、………………”阿岳停住了脚步。
大辅迅速的转过身去。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随着轻巧的脚步声一起。
随着、……水滴滴落的声音一起。
“早上好。今天起的很早呢，应该不会迟到了哟。岳君、大辅君。”
她和迪路兽一起出现在上一个螺旋楼梯的终点。
光笑着，静静的站在黑暗里。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无垠之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