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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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火凤找到了我，在周围徘徊犹疑了很久，凄厉的叫了一声，雨龙便从不知哪里赶了过来。
雨龙挡在火凤的身前，用威严的双目不停地打量着我，充满了警惕。
我说，是我，可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说完，苦笑了一下，两行泪已经不经防备的滑落下来。
火凤的凄厉的嘶鸣着，不敢相信眼前的便是事实，试图用火烧掉我的蛇尾，我不想躲，可是疼痛却让我下意识的躲开。
雨龙立即的阻止了火凤，对她说，你会烧死她的。
说完，便难过的看着我。
我从他的眼中读懂了，从前可以在天灾面前为他防护的我，现在却连火凤随意喷吐的小火焰也挡不住……
火凤不停凄厉的啾鸣，难以置信，惋惜，难过，伤心……
他们也知道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去，但是又不忍心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便日日跟在我的身边，跟我说族人现在的情况。
雨龙说，你不是常说人族是受上天庇护的吗？你说的对，现在他们已经有很多人口了……
原来，我一个人，已经在这个地方，漫无目的的徘徊了很多年。
雨龙说，他们已经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了，你不在的时候，有时候会被大型兽发现，但是他们自己也找到了方法躲避和逃离。
他还说，族人们都很想念我，但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以为你已经沉睡，所以在等你的转世。
转世？我在这里，还会有转世吗？或许我身体里的守护娘娘真的已经沉睡，然后会在某一天降临在某个小女孩的身上，在她的身体里苏醒，再然后，率领着她的族人来杀我……
难道我变成这个怪物样子，活着的目的，就是等待某一天，被我一直守护的族人杀掉？如果这是惩罚，那将是最残忍的惩罚。
我停下来，不再到处走。对雨龙说，自从变成现在这样之后我想了很多事。比如，我现在明白你说的是对的，当初我不应该固执的要将蛇类赶尽杀绝，万物皆有生存的权利，更何况它们并没有真的对我们造成特别严重的威胁，是我着了心魔。现在上天惩罚了我，让我知道，我不是天神，没有根据自己的喜好决定一族生死的权利。
说到这儿，我顿住了，难道天神便有决定一族生死的权利吗？
我扭过头看了一眼火凤，那是最惨烈的劫难中，由抗争转变而来的天赋与美丽。
于是接着说，恐怕连天神都无法完全掌控，何况是一个小小的我？也许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会留有一线生机。这是好事，因为总有一天，我的族人也会被未知的什么所取代，到的那时，我也不希望他们被后来者赶尽杀绝。
你们回去吧，帮我看顾他们，我应该在这里接受惩罚。
火凤和雨龙对视了一眼，知道陪我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不如让我少些担心，便准备离开。
我看着唯一与我极为亲近的两个朋友，突然了悟，以前我没有帮过他们什么，以后恐怕也不会再有什么帮的上的了。
我叫住他们，由衷的说，你们保重，人族现在受天神眷顾，会好过许多。你们可用法术变化自己的模样，混在他们中间，总会有些好处。
他们走了。
后来，在我栖息的那片树林外来出现了一个人，是我的族人中的一个，花白胡子，满脸的皱纹。我无法记得族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模样，他们在我的眼中都是一个样子，且生命短暂。
所以我也不认识这个老人。
而就是这个老人，他在林子外，默默的注视了我这个怪物许久，然后，跪下，双手合十，指尖抵在额上，拜伏于地。
有泪从我的眼睛里溢出，突然，似乎内心深处的孤独和委屈都得到了偿还。
有明亮的光点从他的额上飞出，送到了我的手上，暖暖闪烁，里面蕴含着感恩，怜悯，和悲伤。
我从未收到过这样的礼物，它慰贴了我早已枯萎的内心，缓解了□□上的折磨和痛苦。早已失去的灵力又重新活了过来，虽然它很少很小。
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大地，有着最博大的胸怀，不管什么罪恶，什么肮脏，都会安然接受。我已经不再日日夜夜的想为什么自己要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活着。因为这样活着不是什么起因，而是结果了。如若已经这样，那便就这样吧。
万物靠天而生，亦靠地而生。草木因地而活气，走兽因草而生力。当不再抵触大地之后，我的本心亦随着蛇尾与地气的接触而变得包容而平和。大地同样接受了我，毫不吝啬的赐与生气和灵力。
我走出了那片兜兜转转的树林，到这片大地的各个地方去看，去听。以前，我站在虚空之中，俯视的大地总是模糊而宽广。现在，她在我的眼里是一粒水滴，一粒微尘，一草一木的世界。这个世界包罗万象，万象却也紧紧相连。
我依然喜欢沉浸在天空如洗的碧蓝之中，但也爱土地的万象生机，生死交替。族人依旧是我的族人，依然可以让我为之付出一切。但这片大地上的任何一种生物都让我怀揣一份敬意和宽容。
当人族不再躲藏着小心翼翼生活，而且数量越来越多的时候，与巨兽的冲突也就越来越明显。
很少很少能看见巨兽，但是能看见的这些，都是在天灾时留存下的佼佼者，甚至有些，是颇具力量的灵兽。
人族的数量越来越多，我不得不用法力隐藏自己的蛇尾，以防被他们发现之后追杀。我看着他们用自己制作的利器，成群结队的打猎兽类，看到他们有了自己的首领。没有我，他们依然可以活得很好，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难过。
也许，守护娘娘的使命在那次天灾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巨型兽在人族的眼里是无法磨灭的阴影和恐惧，而人族在兽类的眼里呢，是难以言说的仇恨。此恨无法和解，人也不可能消除对巨型兽的恐惧。
我看到一只巨兽疯狂的将几个人踩踏成肉泥，我看见许多许多人将刚出生的小兽用尖厉的树枝活活戳死。
他们本不该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也许，我还可以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情。
这一天，碧蓝的天空格外的漂亮，地上的草木花朵也格外的鲜艳。我拖着蛇尾冲天而起升至半空中，远远便看到脚下的人族惊异的看过来，越聚越多，纷纷议论。他们中还会有人记得我吗？无所谓了。
我看到独角的巨兽缓慢而疲累的抬起头颅，眼神中的绝望不起丝毫波澜。我看到人族的首领化作了一条威严的雨龙，向着我的方向游弋过来。
是雨龙，我的朋友，可是没有必要相认，没有必要为我重获法力而感到高兴。因为我即将消失。
是的，消失。我要用我最强大的力量守护力量来隔断这个世界。从此以后人族和巨兽相遇而不再相见，见果而不见因。这样，不用牺牲任何一方便可以安然存活，不用再彼此厮杀。
这是我的心愿，最美好最想实现的心愿。
当我的意识渐渐的消散，我的魂魄飞到了天空中，落到了花蕊里，水滴里，飘到尘埃中……
从此我可以和天为伴，和地为伴……从此，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我。
这是最好的结局，结束了我万年的孤独……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