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教练小姐》颜小言

13、第六章

　　远航集团每月固定的经营通报会上，宋宇与宋易扬碰面，彼此不服不屑。宋宇冷脸入座，宋易扬微扬着下巴，颇为得意。
　　他与蒋家千金蒋心慧联手了拿下一桩大买卖，两家又达成了婚约，最近在宋远航面前很得宠。
　　大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各个分公司主管汇报本公司月度工作。宋远航坐在董事长位子上，皱着眉头细心倾听集团运营情况。宋易扬针对美国安德森公司新产品制定的最新营销方案深得宋远航心意，当着所有主管的面夸奖宋易扬工作到位，做的好。宋宇一直跟进的新项目因为土地还未审批下来，其他工作止步不前，让宋远航对宋宇很不满意。
　　会后，宋远航把他们留下来。
　　宋远航问宋宇：“云顶新项目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该想想办法早点把地皮拿下来。我不信有见钱不动心的人。”
　　宋远航依然信奉老办法，认为钱是万能的，能买到一切。
　　宋宇说：“现在不像从前，况且，郑家深根本不是那种用钱能贿赂的人。”事实上，他也从未这样做过。
　　宋易扬插话：“如果你给的诱惑够多，无论情况多危险，还是会有人愿意铤而走险，要是他不行，你可以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宋宇看向他，眼神犀利。在他眼里，宋易扬跟唐豆一样，是个毛没长全的小屁孩儿，自己走过的路比他多，盐吃的比他多，出来工作的时间比他长，人脉比他广，经验方法道理自然不会比他少，凭什么要听他指手画脚。
　　宋远航称赞小儿子：“易扬说的对，你多在这方面下足功夫，甜头给足，审批自然会加快速度。”
　　宋宇反驳：“我们申报项目材料齐全，也符合标准要求，干嘛还要用那些不正当的手段。”
　　宋远航瞪眼睛拍案：“按照程序，得等到猴年马月，耽误项目进度，损失你来承担吗？”
　　结果，父子俩再次不欢而散。
　　宋宇推开会议室的门，沉着脸走出去。跟在后面的宋易扬嘴角噙着笑，说：“有个信息我可以免费透露给你。”
　　宋宇拒绝的干脆：“不必。”
　　宋易扬说：“这条信息没准可以帮你早点拿下云顶那块地。”
　　“那更不用。”宋宇停下脚步，回头说：“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有女朋友的事说出去，影响与蒋家的关系？”
　　被掐中死穴，宋易扬收敛笑容，“你想说，我怎么也拦不住。我知道你在效仿银行理财经理，混在广场大妈中拓展客户。不过，郑局那样的人可不像跳小苹果的大妈好摆弄。他女儿正在办留学，你要是在这件事上帮了他，他一定会感激你的。”
　　“那你想让我怎么感激你？替你保守秘密？宋易扬，求人办事就应该态度诚恳点，什么小苹果，广场大妈，我看你更适合到广场大妈中拓展客户。”
　　宋宇冷冷瞧他一眼，走开。
　　宋易扬喊：“算我什么都没说。”

　　宋宇没考虑宋易扬的建议，晚上又去健身中心打球。郑家深到乒乓球馆直接找上他：“再比两局。”
　　“三局两胜。”
　　“没问题。”
　　上午宋易扬的一番说辞惹得宋宇心情不爽，挥拍力道强劲，反击扣杀，逼得郑家深连连输球。
　　郑家深问：“年轻人，有心事？”
　　宋宇但笑不语，凶猛扣杀，小白球落到桌上弹出很远。郑家深大步跨越扑救，差点滑倒，宋宇快步过来，“您没事吧？”
　　郑家深瞧着落地的小白球，提起衣襟擦擦汗，“真是老了，不服气不行。”

　　出汗，又赢球，心情似乎好点。宋宇站在一旁，拿着毛巾擦拭额角上的汗水，郑家深走过来说：“一起去喝茶。”
　　向来高冷的局长主动提出邀请，云顶土地审批，宋宇胸有成竹。

　　卫如意今晚是成人班的课程，从健身中心出来遇到李国瑞。李国瑞等候她多时，抱着臂膀，一副视死如归准备摊牌的架势。
　　“嗨，还没走吗？”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卫如意隐隐有那方面的预感。
　　“等你呐！”李国瑞放下手臂挠挠头说：“我有话对你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俩，不可能的。”
　　这话李国瑞不爱听，“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咱俩在一起不合适。你说，你是不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嫌弃我的家庭，我虽然没姓宋的有钱，好歹也是正经人家小康家庭。”
　　卫如意笑，“我哪有嫌弃你的家庭，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咱们认识的太久，缺少……”
　　李国瑞接话：“缺少感觉是吗？”
　　“对。”就是缺少让人脸红心跳的感觉。
　　“感觉那玩意儿可以慢慢培养嘛！”柔道教练来硬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好。”
　　宋宇跟郑家深从健身中心出来，正好听到李国瑞那句气势磅礴的爱情宣言。宋宇的脚步慢了下来，望向卫如意。
　　郑家深回头说：“怎么了？”
　　“没事。”宋宇与郑家深并肩前行。
　　郑家深看了一眼求爱男女，摇头笑笑说：“现在的年轻人可跟我们那个时候不一样……”

　　卫如意瞄见宋宇的背影，好奇他来健身中心的目的，对李国瑞说：“可我们只能做朋友，做不了恋人。”
　　李国瑞不死心：“可以先试着交往看看。”
　　卫如意瞪眼睛：“我都说了不行，你听不明白吗？难道非得让我揍你一顿才能听没白呀！”
　　“那就打一架好了。”
　　“你当这是比武选亲吗？想要我跟你好，先换个脑子再说吧。”
　　卫如意跨上摩托车，启车离开。
　　李国瑞望着佳人离去的身影，挠挠头说：“换个脑子，啥意思？嫌我笨吗？”

　　跆拳道小班课程练习横踢腿，品势太极一章。唐豆同学来的晚，换好衣服跑进场地，与宋宇打招呼，“嗨，宋宇，我来了。”
　　被小屁孩儿直呼其名，宋宇的地位威信瞬间降到负值。“下次和我讲话时记得在我的名字后面加上叔叔两个字。”
　　“好吧。”唐豆笑嘻嘻地说：“嗨，宋宇，叔叔我来了。”
　　宋宇闭上眼睛，自己刚才鸡同鸭讲了，小屁孩儿故意拿他开涮。
　　“你多大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七岁，再开学就上小学一级了。你怎么跟我奶奶似的，糊涂，记性不好，我妈说是老年痴呆症，你不会也得老年痴呆症了吧？”唐豆咔吧咔吧眼睛，嘿嘿笑，小脸皱成一团，特像个猴子。
　　宋宇长指点着他的小脑袋瓜子，“小坏蛋。”
　　“嘿嘿！”小猴子坏笑。
　　“嘟——”
　　哨音吹响，全体立正站好，卫如意开始授课。

　　跆拳道‘哈’的一声提升气势，每次换势，出招都大声哈出来。有的小朋友胆子小，腼腆不敢喊，声音像蚊子。
　　卫如意在前面大声说：“我听不到你们的声音，大声点，要用你们的声音吸引教练的注意。好，实战势。”
　　“哈——”
　　宋宇的男低音压过了童音。
　　卫如意看过来。
　　唐豆看看宋宇，噗嗤笑出声来。
　　卫如意板起脸孔，“不许笑。大家都像宋宇学习，他的声音响亮，有气势。”
　　又被树典型表扬，跟被打屁股没什么区别。宋宇黑着脸看向唐豆，唐豆忍着笑。

　　临下课前有身体放松活动，宋宇跟唐豆一组做仰卧起坐，小孩20个，大人50个。唐豆双手抱住脑后，宋宇单条腿压在他的小细腿上，趁着卫如意在另一边指导其他小朋友，宋宇问：“你刚才笑什么？”
　　唐豆扬着小下巴，一脸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喊那么大声，你想吸引教练的注意。嘿嘿！你喜欢教练对不对？”
　　宋宇皱眉：“别胡说。”
　　“我没胡说。”唐豆坐起来，小模样认真道：“我妈说你喜欢教练，不然不会跟我们小孩儿一起学跆拳道，再不就是你这里有问题。”小猴子指指自己的小脑袋瓜子，问：“诶，宋宇，你是喜欢教练呢？还是这里有问题呢？”
　　谁能说自己脑子有问题。
　　宋宇说：“我脑子好的很。”
　　“那就是喜欢教练！”唐豆嘿嘿笑，豁牙漏齿，惹人厌。
　　宋宇警告：“不许乱说。”
　　“哼！”唐豆不服气。

　　卫如意命令：“预备，计时开始。”
　　唐豆两手抱头往起起，宋宇负责数数。
　　唐豆做3个，宋宇才数到2，唐豆抗议：“我都做3个了。”
　　宋宇不理他。唐豆喊：“教练，他不给我查数，我都做到3了，他还2呐！”
　　卫如意走过来，一脚踢上宋宇的屁股，恶声恶气地说：“还没二够呢？”
　　宋宇抬眼看她严肃面容，没吭声。
　　唐豆哈哈笑，大门牙一个大黑洞。
　　轮到宋宇做的时候，唐豆坐在一边胡乱数数：“1，2，3……18，19，11，10……”
　　唐豆精着那，活学活用，宋宇又不能像他似的，屁大点事儿都喊教练，憋着气，猛劲儿起身。
　　七八岁，讨狗嫌，这话一点不假。
　　卫如意走到这一组，说：“这么慢，再多做20个。”
　　诡计得逞，唐豆笑的更欢。

　　其他学员下课，宋宇又被留下。唐豆走到门口，对着板着脸孔的他摇头晃脑，吐舌头。
　　小猴子，如果可以的话，真想一脚踢他回妈妈的肚子里重新改造改造。
　　卫如意收起脚靶秒表，折回来问：“跟小孩儿较上劲儿了。”
　　宋宇反问：“你跟隔壁那个壮汉好上了？”
　　卫如意扬下巴看他：“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
　　宋宇白她一眼，转身往门口走。
　　卫如意叫住他：“我让你走了吗？”
　　宋宇弯身：“教练再见。”

　　宋宇没走成，因为有一堵人形肉墙堵在门口。
　　李国瑞今晚没课，特意过来找卫如意吃饭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这话一点没错，柔道教练认准了只要她还没结婚，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宋宇走到门口，李国瑞宽厚的大身板子横在门口，不让路。
　　宋宇说：“借过。”
　　李国瑞仗着自己有两下子，梗着脖子，牛哄哄的，不情不愿移了移身子，让情敌过去。
　　卫如意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李国瑞说：“等你一起吃夜宵。”
　　宋宇说：“她已经跟我约好了。”
　　李国瑞闻声回头，不是好眼神上下打量着他。
　　“是，我们先约好的，你自便吧。”卫如意越过李国瑞与宋宇同行。被遗弃的李国瑞站在原地说：“你们俩好上了？如意，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管好你自己，我的事……”卫如意话未等说完，腰间突然多了一股力量，强行带动她转回身去。
　　卫如意当即傻掉，任由宋宇揽着自己的腰，步伐机械跟随着他。
　　宋宇将她锁在身侧，姿势亲密如情人。短短几步路，卫如意走的头脑发懵，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到了更衣室才找回飘走的思维，甩开他的手。
　　宋宇进入男士更衣室，卫如意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入女更衣室。
　　没多久，两人同时出来。卫如意说：“以后，在没得到我的允许下，不得与我产生肢体接触。”
　　宋宇说：“干嘛？怕怀孕？”
　　卫如意横他一眼，转身出去。
　　宋宇跟上她，“就当上课训练，你不是也摸过我的大腿和屁股吗？”
　　“可现在不是上课时间。”
　　“这么说我可以不必尊敬师长了。”
　　“……”
　　“喂，站到我右边去。”
　　“凭什么？”
　　“我不喜欢有人挡在我前面。”
　　“那你不好走快点。”
　　他揪住她的衣领子，迫使她站到自己右边，贴着墙走。
　　他问：“去吃什么？你还欠我三顿饭呢。”
　　她吃惊：“不是两顿吗？”
　　“你以为刚才的解围是免费的吗？”
　　“我都忘了，你宋大总裁做事一向只凭一个利字。以后呐，你要是再遇到类似今晚这样的情况，千万别自报奋勇上前解围，你太贵，我用不起。”
　　宋宇笑：“打我你都打了，摸你也摸了，还怕这个？”
　　卫如意一边下楼梯一边喊冤：“我哪有摸你？”
　　“第一次上课你就摸我屁股。”
　　“那叫摸吗？”
　　“那不叫摸叫什么？”
　　“那怎么能叫摸呢？”
　　“那就是摸。”
　　……
　　报名室的阿姨与邓娜站在一起，望着你一句我一句，越走越远的两人。阿姨一脸高深莫测，说：“如意是不是喜欢宋先生。”
　　邓娜抿嘴，摇摇头，“我看是宋先生喜欢如意才对。”
　　“瞎说什么呐！”柔道教练野兽般大嗓门吓死个人，邓娜拍着心口跳起来打他：“要死了，李国瑞，吓死人家了！”
　　“谁叫你胆小。”
　　“胆小你就吓唬我啊？”
　　“谁叫你整天在背后瞎叽咕。”
　　“我瞎叽咕什么了？”
　　阿姨摇摇头走开：“诶，这对也不消停。”
　　……

　　卫如意和宋宇从健身中心出来，他要取车被她拦住，卫如意说：“饭店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
　　夏日天长，天黑的晚，遛弯的人不少，两人沿着马路慢走行走。各色车子从身边疾驰而过，宋宇扯着卫如意的手臂让她走在里边位子。
　　卫如意没领回他的好意，揉揉胳膊说：“干嘛呀？”
　　宋宇随口说：“挡我视线了。”
　　卫如意探头瞧了瞧，路对面有个穿短裙的女人，口气不满：“怎么，妨碍你看美女了？”
　　宋宇扫了一眼，不觉得对方多漂亮，“要说美女，何必舍近求远，身边不就有一位吗！”
　　“别拿我开涮。”
　　“难道你觉得自己不够漂亮？”
　　“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
　　“看你也不像没自信的人。”
　　“不漂亮就是不漂亮，再怎么有自信也是一样，五官不会因为自信多少去改变，那样的话大家都不用去大韩民国整容了。”
　　“可能在别人看来，所谓的漂亮，是五官周正生得好，我眼里的漂亮不单单是样貌上的漂亮，也包含了气质韵味与精神面貌，后者比前者更具决定性。”
　　卫如意开起玩笑来：“哟，那这么说，我在你眼里岂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
　　宋宇轻咳，掩饰笑意。
　　卫如意唇角轻扬，为自己大言不惭感到好笑，瞧着前方二层小楼说：“我们到了。”

　　蜀味居是家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外装修普通平时，长勺主厨却是手艺一流，尤其干煸牛柳这道菜，口味地道，每个周末卫如意都会光顾，与店主已经成了老相识。老板娘见老客人来了，热情迎接，说笑间反复瞄了宋宇好几眼。
　　两人被请到楼上包间，卫如意将菜单丢给宋宇：“想吃什么自己点。”
　　宋宇把菜单扔回去，“这地方我第一次来，什么好吃你知道。”
　　卫如意不装客气，拿起菜单说：“那好，我点。有忌口的吗？”
　　宋宇说：“没有。”
　　卫如意点了镇店特色菜，干煸牛柳和川北拉皮，芥蓝炒牛肉，还有一个炒青菜，她问宋宇：“喝啤酒吗？”
　　宋宇点头。
　　卫如意对服务员说：“再来两瓶啤酒。”
　　服务员下去，没多久拎着啤酒与一盘牛肉干上来：“我们老板请两位的。”
　　咖喱味牛肉干，卫如意伸手拿了一条送到嘴里，说：“替我谢谢你们老板。”
　　服务员说着客气话下去，卫如意给宋宇的杯子里倒上啤酒。宋宇瞧她吃的津津有味，也拿了条牛肉干送到嘴里，慢慢咀嚼着。他说：“你爱吃牛肉。”
　　卫如意点头：“运动量大，需要的热量多。”
　　宋宇丢出一句：“怪不得这么壮。”
　　对男人来说，身强力壮是好话，对女人来说是讽刺。
　　卫如意拉起袖子，拍拍绷紧有弹性的手臂，说：“这叫健美，懂吗？”
　　宋宇嘴毒，笑着说：“别贱，美就行。”
　　“喂……”卫如意无语，拉下衣袖，垂下双肩，说：“看在你帮了我弟弟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可我喜欢跟你计较。”跟她斗嘴的时候挺好玩的，他喜欢那种感觉，亲密，又能减压，让人愉悦心情。
　　卫如意一脸戒备瞧着他。
　　宋宇端起酒杯，触碰她的酒杯：“喝酒。”
　　酒杯碰撞发出响声，两人喝了一大口，卫如意放下杯子说：“你平时在家是不是没有人跟你聊天啊？”
　　这句话触动了宋宇的内心，他盯着她看，目光灼灼，嗓音低沉沙哑：“就说你聪明呢。”
　　服务员上菜，两人边吃边聊。
　　蒋心慧告诫她，宋宇是个危险男人，指得是男女感情那方面，其实不止这方面，喝酒的问题上他也是个危险人物，他很会劝酒，让你一边喝一边心里觉得他对你好，就算丢掉性命也得为他喝干杯中酒。就这样，桌上的酒瓶从最初的2个变成4个、6个……
　　卫如意托着下巴望着身旁男人，喝了不少酒，脸颊发红，目光呆滞。
　　“干嘛那样看我。”宋宇吃的挺饱，闲着无事，拿了条牛肉干，慢慢嚼着。
　　卫如意舌头硬邦邦的，言语不清，“我在想，你这个人呢，除了花心一点，其实也算挺好的。”她像老朋友一般，拍拍他的肩膀，“个子够高，身材够结实。”
　　她的手顺着他的肩膀摸上他的侧脸，指尖冰凉的触感，让他发烫的脸颊瞬间降温。宋宇偏头看过来，眼中多了不确定。
　　卫如意嬉笑着说：“长得也不错，人模狗样的。”
　　她可真会夸人。
　　宋宇扯出冷笑，抓住不老实的手，说：“别乱摸。”
　　“小气。”她把脸凑过去，“不平衡的给你摸一下。”
　　灯光下，她细腻的肌肤泛着红晕，宋宇指尖动了动，
　　卫如意趁他分神，抢走他手里半截牛肉干放进自己嘴里，在他看过来的时候，一脸得意，比划出胜利的V字手。
　　这样的她，哪里像凶巴巴的女汉子，分明是可爱无厘头的小女人，惹得他好想抱一抱她。
　　她吃完牛肉干，不窜眼珠盯着他瞧，像乞求食物的小动物，眼巴巴的，可怜兮兮的。
　　宋宇从盘子里拿过一条牛肉干送到她嘴边。
　　她张口咬住，边吃边说：“我有一次吃牛肉干把舌头吃破了，厉害吧。”
　　“你傻。”
　　“我吃这个上瘾的，尤其带卤汁的那种，咬一口，那滋味……”她微扬下巴，眯起眼睛，回味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地道的吃货。”宋宇又拿了条牛肉干塞进她嘴里。
　　她傻笑，“你是第一个这样说我的人。”
　　“那是她们被你的高冷假象骗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外表冷漠的人都有一颗火热的心。教练我呀……”她拍着胸口，说：“也有一颗火热的心。”
　　“醉成这副样子。”有多少男人看过她醉酒后的风情与姿态，宋宇皱眉：“以后少喝点。”
　　“哎呀，你这个人，真难伺候，一会儿劝酒，一会儿又不让喝，你到底想要怎样？”
　　“怕你吃亏，傻子！”宋宇说着起身，头晕乎乎的。
　　“敢说教练是傻子，看我怎么修理你。”卫如意手软脚软，人往地上扑。宋宇抱住她，“小心点，你喝多了。”
　　“没多，我还能喝。”
　　“好了，我送你回去。”

　　月朗星稀，夜风阵阵。
　　酒足饭饱的人从饭馆出来，卫如意双颊酡红，举步维艰。宋宇比她强，脚步虚飘，但头脑是清晰的。
　　他扶着她在马路边慢步。卫如意说着醉话：“你别趁我喝醉了，趁人之危补上那一拳之仇，明天早上，我要是发现眼眶青了，我会去你家，堵你被窝，狠狠毒打你一顿，我说到做到。”
　　宋宇手上握着的是被她夸耀的健美的手臂，皮肤绷紧，光滑弹性，与那些像棉花糖一样软绵绵的女人不同。他说：“你别威胁我，小心我把你丢在马路上不管你。”
　　卫如意皱眉头，“你敢？”
　　宋宇说：“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会打你屁股的。”
　　“这里不是道馆。”
　　“可我是教练，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我不想当你爸。”她样子挺苦恼的，当不当他爸是真是个大事。
　　宋宇皱着眉头说：“谁用你当我爸。”
　　“那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呃。”她打了酒嗝，艰难挤出“教练”两字。
　　她会跟他牵扯一辈子。
　　一辈子都在用拳头打他的脸，用脚踢他的屁股。真要是那样的话，他天天都她给灌酒，把她灌醉，因为醉酒的教练一点都不可怕，反而很可爱，很迷人。
　　宋宇停止想象，说：“拦辆车我送你回去。”
　　卫如意拍拍脑门，“只能这样了。”

　　饭馆地点偏，夜又深，他们站在路边好一阵也没打到车。
　　卫如意说：“叫你的司机来。”
　　宋宇说：“手机没电了。”
　　“这么寸！我的借你用。”
　　“记不住号码。”
　　“你还能记住什么？”
　　卫如意实在累了，一屁股坐到马路沿上，宋宇也跟着坐下来。酒精醉人，她闭上眼睛一头扎在他的肩膀上。
　　柔柔的短发触碰他的脖子，森林的气息钻进鼻腔，宋宇偏头看着睡在自己肩膀上的女人，路灯照耀下的脸庞泛着淡淡的光晕，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像极了欧洲人的鼻梁骨又高又挺，粉红唇瓣微微张开，浅淡的呼吸带着浓浓醉人的酒的味道。
　　怎么能说自己不漂亮呢？
　　明明已经很美了。
　　他的手落到了她的短发上，两指尖轻轻揉搓着发丝，短短的，微微扎手的触感极好。

　　夏日里的夜晚，飞虫多，蛐蛐在身后的草地里鸣叫，向往光明的小虫在路灯下飞舞。宋宇时不时挥动手臂，为枕着自己肩膀睡去的女人驱赶蚊虫。
　　一只小蚊子落在她的脸颊上，宋宇盯着它不动。
　　眼看着蚊子尖尖细细的吸管要扎进她的皮肤里。
　　“啪——”
　　“你打我干嘛？”
　　“有蚊子。”
　　“噢。”
　　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话：“你说过，在没你的允许下，不得与你产生肢体接触。”
　　她实在太困，不耐烦道：“教练允许你肢体接触，嘘，别告诉宋宇，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说着又往他身上贴了贴，找了舒服的位子，躺好。
　　傻样！
　　宋宇微笑着，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蛋。
　　她不满咕哝道：“又有蚊子吗？”
　　“嗯，又有蚊子，而且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