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妖之道》金碧辉

29、第二十八章

　　小魔君这话说得自认为阴森恐怖，充满大佬气质，可惜狠话放完，荼蘼和苏白对视一眼，却无一人应声。

　　小魔君左看右看，没想到这二人竟没有抢着答话，他不禁有些惊讶，随即飞身而上，悬空站在荼蘼跟前，瞪着眼看她，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近距离看到小魔君脖子上的狐皮围脖，那狐毛根根银光闪闪，上面竟还有丝丝法力波动。果然是白梓幻这个千年老妖的皮子，不同凡响。

　　荼蘼想起白梓幻曾在千窟洞中笑言，是否怕他被人抽皮拨筋，做狐皮大氅。

　　如今看来，一语成谶！

　　一只白嫩的小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你没听清本君刚说什么吗？”

　　“听清了！”荼蘼眨了眨眼睛：“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对吗？”

　　“对！谁先说出真话，谁就可以走了！”那小魔君双手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女士优先！”

　　荼蘼却摇头一叹，装作好奇的打量起周遭的一切：“小弟弟，我看你这洞府金碧辉煌，我十分喜欢，我不急着走出去，就住你这儿，陪你玩可好？”

　　“这......”那小魔君没想到荼蘼不按常理出牌，想象中的求饶和恐惧都没有看到，让他顿觉十分无趣。莫非这女子脑子有病不成？他神色古怪的看了荼蘼一眼，又回头看向苏白：“这女子是何人，你们什么关系？”

　　苏白摇摇头：“我不认识她！”

　　“你们不认识？”小魔君半信半疑的问道。

　　“是呀，我们不认识！”荼蘼也如是说，一脸无辜：“不知弟弟为何捉我们，之前我不过随手捡了面镜子，突然那镜面一阵金光，我就人事不知，再醒来，就到了这儿。”

　　“是呀，我走在路上，碰巧与那位姑娘擦肩而过，一阵金光就把我们弄到了这里，看这位小公子气宇轩昂不同凡响，一定不会错杀好人，既然是一场误会，不如就此放过我们吧！”苏白也是张口就来，谎话不打草稿。

　　小魔君闻言，眼角抽动了一下，他突然一下又飞回苏白跟前，手中募然出现了一把光剑，噗嗤一下，反手就插入了苏白的肩头，厉声道：“谎话！”

　　这猝不及防的一剑从苏白肩头直透后背，强烈的剧痛袭来，几乎让他一瞬间昏死过去。而此刻，被金光定在空中的荼蘼肩头，竟然也出现了同样的一道伤口，她诧异的看向自己的肩头，喉中一阵甜腥翻涌。

　　看到二人同时受伤，小魔君先是一愣，随后挥手将荼蘼拖近，一手攥住她的领子。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突然失笑道：“原来如此，那个人与你有血誓契约，你的身体皆受他心念控制，他受伤你也不能幸免，他若完蛋，你也活不成！啧啧啧，真是迄今为止本君见到过的，最有趣的血誓条约。”

　　“什么？”荼蘼一脸震惊。她一直没弄清楚苏白到底在当初的妖宠契约中做了何种手脚，导致自己处处受到他的钳制，没想到竟是今日从这小魔君的嘴里知道了契约的乾坤，苏白竟在契约中加入这些丧心病狂的条约，他若挂了，她还不得自由，竟是要给他陪葬？

　　“看样子，你这小妖还被蒙在鼓里。”那小魔君咬牙狞笑，将右手的光剑在苏白伤口中用力一转，苏白终于忍不住惨呼出声。小魔君看向同样面色惨白的荼蘼：“敢糊弄本君，这就是下场。”言毕才缓缓将手中那把光剑从苏白的伤口里拔出。

　　就在这光剑缓慢被拔出的极尽折磨的过程中，苏白和荼蘼，同时呕出一口鲜血。

　　光剑拔出刹那鲜血飞溅，苏白肩头的血更是直接喷了对面荼蘼和小魔君一脸，小魔君兴奋的舔了舔嘴角的血迹，用剑尖挑起苏白的下巴，让他苍白的脸仰面抬起：“现在，你们谁先说！不过你死了，这小妖活不成，她若是死了，你倒没事，两个只能活一个，她怎么都是死，不如还是你说！”

　　濒临死亡边缘的危机感同时笼罩在二人心上，这小魔君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可以当他小孩糊弄，性子更是残暴无比，他说杀人，那就是真的杀人。

　　苏白还不想莫名死在这里，荼蘼同样也不想.......

　　一对男女隔空对视一眼，苏白看向荼蘼的眼中第一次带了一丝悲悯。

　　“主人！”荼蘼有些凄凉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满是恳求：“我还不想死在这里。”她如此说。

　　苏白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挡住了眼中所有复杂的情绪，他低声道：“我说！”紧接着，便将二人因白芷被拍卖时看到小魔君手下那些孩子的异样，因此一路追踪至废园，最后利用法宝偷窥这须弥洞府的事情和盘托出。

　　“不过是一时好奇，还请这位小兄弟原谅我们鲁莽。”

　　“那这小妖身上有白梓幻的幻术又如何解释？你们是否见过他，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小魔君又追问。

　　苏白摇头：“白梓幻自那日炎国一战后便失踪，我这妖宠身上的幻术是他之前帮忙掩饰她身份时下的，他失踪后我们再没有见过他，这点绝不敢撒谎！”

　　“撒不撒慌不是你说，而是我亲自验证，你若是敢放开心神，让我用搜神术窥伺你的思想，我便相信你说的话，遵守约定放你离开！”小魔君并没有那般好忽悠，如今命也捏在他手上，苏白除了点头同意，别无他法。

　　当小魔君指尖的魔气从他眉心注入之时，苏白双拳忍不住攥的死紧，再一次，他再一次经历了这种强烈的无力感。正如九岁那年，眼睁睁看着全族被灭，他躲在汹汹火焰之后的一堆侥幸被雪水浇湿的柴垛里，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亲人，那种既不敢哭喊，目眦欲裂却只能咬牙忍受的无力感。

　　自己这般无用，在强大的力量面前，他毫无还手之力，连做一只想要去撼树的蚂蚁，都是笑话。

　　魔气入脑那种剧痛让人生不如死，若非他是玄天派的弟子，修为不低，这一刻只怕已经承受不住强大的魔气爆头而亡。

　　苏白睁大眼睛，额头青筋条条爆出，冷汗直流，却紧咬牙关，不发出一声痛呼。

　　对面的荼蘼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他知道她担心的应该是她自己的生死，毕竟他死了，她也活不成。苏白第一次心生歉意，若是他真的死了，其实没道理把这个小妖也拖着一起。

　　胡思乱想的片刻，小魔君已经收回了手指：“你倒是真敢放开心神让我查看，竟让我没有理由杀你了，既然你没骗我，就可以走了！”说话挥手砍掉捆着苏白的绳索。

　　苏白踉跄两步，扶着柱子站定：“小兄弟，可否也放了她？”

　　“两个只能活一个，本君说的话，从无更改。这是本君的习惯，又凭什么因你们而破例？除非......”

　　“除非什么？”苏白捂着伤口眼神热切的望向小魔君。

　　小魔君挑眉，孩童一般的脸上透出一丝天真的残忍：“你来死！你死了，她活不成，我也遵守了我的诺言！”

　　犹如一瓢冷水浇下，苏白深深看了一眼荼蘼，眸中复杂难明。

　　她同样捂着伤口，不过她的伤口是因契约之力反噬，因此在她肩膀上就是一个剑穿透的洞，却没有半分鲜血。荼蘼被小魔君一直拎在手里，她是灵族，若是他此刻强行中断他们之间的血誓契约，以她的速度，肯定能逃出去。

　　只有这样，她才能活。

　　只是......从此以后，她便再也不属于他，也许她会逃回妖界，再也见不到了。

　　“想好了吗？”小魔君伸出一只手指在虚空中化出一个结界的出口：“出口就在那里，我说只放一人，不会再说第二次。”

　　苏白踉跄着走向结界出口，身后传来荼蘼轻轻的叫声：“苏白......”

　　苏白咬着唇，每走一步心中都是剧烈交战，理智说，不要在这变态的小魔君面前耍花样，不要回头，不要去管她，反正她不过是一只妖，不过是一只奇货可居的灵宠，没有她，除了失去每月的灵砂，以后不会有什么不同......

　　一步，不回头。
　　两步,不回头。
　　三步.......

　　快走到那扇光幕前，然双脚再不听他指挥，却是停了下来。只要再迈出几步，他就能成功离开这须弥洞府，只要迈出几步，他就逃出生天。苏白深吸一口气，却是在光幕前紧紧闭上了眼睛。

　　荼蘼，荼蘼，荼蘼......哎！

　　苏白猛然转身，双眼紧紧盯住了荼蘼的眼睛，目中异芒咻然闪过。

　　咯噔一声，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在荼蘼心中响起，如同一把枷锁被狠狠打破，她只觉得周身一轻，原本被封印的妖力突然间如醍醐灌顶般从顶心直贯入周身百骸。

　　那是誓约被打破的声音，所有与他的心神联系都在刹那被苏白斩断，同样斩断的，还有那份约束之力。

　　重获自由的感觉如此之好，荼蘼没想到苏白会这样做，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后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快！”苏白大喝，随后再不迟疑，飞快扭头冲向结界出口。

　　呲啦一声，小魔君拎在手中的衣料刹那被斩断，在小魔君讶然的目光中，荼蘼身体扭动如一阵轻烟般闪电冲向结界出口，同一时间，苏白一只脚跨过光幕，二人几乎在同时穿过结界，一步之外，便是两重天地。

　　玉墨城中的某条小巷，光影一闪，二人身影募然从天而降，重重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