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妖之道》金碧辉

20、第十九章

　　第一轮比拼过后，众人小憩片刻，紧接着便是第二轮“赛棋”。

　　大炎国风崇文，当今炎皇就是爱棋爱诗书礼乐之人，因此整个朝廷自上而下，都有弈棋之风，不少官员家中都养有棋师，这些名门闺阁们从小也有专人教养，因此各个棋力不弱。

　　这场比拼宫内专门请来了当今棋圣，号称奕遍天下无敌手的国手棋师付先生来对战诸美。

　　付先生以一人之力同时对战十八贵女，莲花台外侧停着的那几艘宝船桅杆上缓缓升起十八个空白的棋盘，由专人将诸人落子依次填入棋盘，方便观景楼的诸评委看到赛况。

　　远处的观景楼内，评委们都是弈棋爱好者居多，且旁观者清。那付先生及诸美每下一子，都引起一楼诸人一番议论。有人叹息，有人赞叹，不一而足。

　　国手就是国手，果然厉害，一人对战十八女子居然游刃有余，不过半盏茶时间，付先生便已取了九盘，再过一盏茶功夫又赢了六人。最后只剩三女依然在棋盘上苦苦支撑。

　　“付大师棋力非凡，今日对战攻杀凌厉，落子如飞，这些孩子哪里是他的对手。”德妃对弈棋一道也是有所钻研，一边很认真远眺那些棋面，一边点评棋局。

　　“怡亲王家的小颖郡主棋路敏捷，多有妙招，只是有时失之于略急，姐姐您看，她都坚持到现在，我看这剩下的最后三人，小颖郡主倒是能撑到最后。”一旁的贤妃也不甘示弱，率先说出自己的预判。

　　“小颖儿可是怡亲王的掌上肉，从小就混迹内廷，这付先生也给她做了三个月的老师，付先生教出来的学生，怎么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淑妃边吃着精致的点心边向身侧的荼蘼漫不经心笑道：“月儿你看，刚才付先生下到中盘时一改棋风，那几个姑娘便措手不及，输也该当。”

　　荼蘼对于棋道完全不通，不过顺着淑妃的话也总没错：“是呢，我看那付先生，马上就要赢了。”

　　也是巧了，荼蘼刚说完这句话，便接二连三，剩下的那三个姑娘纷纷投子认输了！

　　这一场的前三甲自然也无需评委定夺，只看最后每位选手输了几子来定输赢，那卢雨儿不偏不倚，竟然又是第三名。

　　第二场赛后已是午时，司礼宫监宣布暂停比赛，众人休息用膳。云隐斋准备的非常充分，从宫中带出来的这些内侍们也是伺候的非常周道。

　　美味佳肴流水一般源源不断涌入观景楼，一楼的众皇亲大臣们自有分例，而二楼原本男女之隔的屏风到了午膳时便撤下来。德妃诚挚的邀请了越国大皇子和国师一同用膳。

　　但光让宫妃招待使臣总是不妥，因此二楼这一席面，除了三妃，荼蘼，一同陪席德还有云隐斋的主人敦亲王，以及炎皇的两个弟弟怡亲王和淳亲王。

　　虽然只是宫外一顿便饭，却也是依照宫内接待贵宾的规格来定。宫监们井然有序的将一盘盘精致佳肴摆上每人身前的矮桌之上。

　　德妃坐在左侧上首，往下依次是贤妃，淑妃，以及荼蘼。而敦亲王年纪最长，则坐在德妃对面一侧，陪着越国来的使臣莫长渊，两人一个小桌。至于白梓幻，则是与其他二位亲王三人一桌，也在荼蘼对面。

　　“皇兄今日没来真是可惜，我还记得第三届品艺会时，皇兄亲临，当场指婚状元郎方旭和诗雨姑娘的婚事，可是那届前所未有的盛事。”敦亲王道。

　　“嫂嫂，皇兄今日为何不来？”怡亲王留着一撇小胡子，说话时两个胡子就在唇上抖动，看着十分逗趣。

　　“哎，皇上近日劳累，都是为了边境那边的事情，那些北蛮人长期骚扰我国边境，边境的官员好多加急文书，那萧太后仿佛有意纵容，竟对他们边境这些悍匪视若无睹，虽然只是小股悍匪骚扰，但这几个月却是愈演愈烈，边境居民也是损失惨重，不少都往内地逃亡，很多村子现在人口十去其八，想要征兵都找不到青年壮汉，陛下很是头疼！陛下心情不佳，也就没有来参加这次大会，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只能一切从简布置，怠慢几位亲王叔叔之处，还请多多担待。”上首的德妃是这次品艺会全权负责人，说话间已经有了后宫之主的气象。

　　“哪里哪里，这次大会还承蒙嫂嫂照顾，在臣弟这云隐斋举办，嫂嫂操持大会辛苦，臣弟敬您一杯。”敦亲王一举杯，这席上的其他诸人都跟着一同举杯敬向德妃。

　　“德妃姐姐这次确实幸劳，以往诸届都是定时在立冬皇家祭典之后，今年却是突然提前，为的，不就是我们远来之客，大皇子殿下能够挑一位中意的侧妃回去么！”贤妃话锋一转，终于在桌面上将此次品艺会的目的挑开，众人的目光也不约而同齐刷刷落在来莫长渊身上。

　　“今天在座诸位也都不是外人，大皇子殿下可有心仪人选，不妨透露透露？”淑妃接过了话头，也是笑意盈盈问道。

　　荼蘼目光似电看向莫长渊，她不相信他会答应带一个侧妃回去，可是眼下这大炎诸人似乎都十分笃定好像他会选择一门侧妃。就连一旁陪酒的几位亲王，也是一副早就知情的模样。

　　“是呀，大皇子殿下，我们这炎国的女子，可都还入得了殿下的眼？”贤妃在一旁也是火上添柴。这话堆到这份上，莫长渊还能如何？

　　对面的莫长渊脸上竟难得露出一丝腼腆的表情：“虽然本王是大越的使臣，可是在德妃娘娘，淑妃，贤妃娘娘，以及三位亲王面前，尚算小辈。今日有幸参加这炎国女子斗艺之盛会，本王早已看花了眼，只觉各个都似仙女下凡，何止入眼，分明能入心，若是能得其一，本王已是感到十分庆幸，哪里还敢挑拣？一切但凭诸位长辈做主就是！”

　　什么？什么？她没听错吧？

　　眼前的人是莫长渊？不是不愿意做回她的南无锦书吗？不是心里已有挚爱吗？不是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吗？不是只将她荼蘼当做妹妹看吗？

　　为何现在，提到侧妃一事，竟是如此配合，竟然......可以睁着眼说瞎话，只是为了政治目的。

　　南无锦书，这就是你一直扮演的人吗？一个口不对心，一个将政治放在第一位，而丝毫不顾及自身真心的越国大皇子莫长渊？

　　果然，果然，直到这一刻，荼蘼才真正的对他有些心灰意冷。

　　南无锦书，执着于人这个身份已经走火入魔，丝毫不曾考虑，这样的联姻对于那个即将嫁给他的女子又意味着什么。

　　一场政治婚姻，一个花瓶摆设一般的侧妃。南无锦书做莫长渊做的津津有味，这些人间利益往来的伎俩也都用的出神入化。却已经丢失了琼山那颗单纯善良的本心。

　　荼蘼垂下眼睛，眼中的神色渐渐冷淡，身边的两位娘娘又说了些什么她一个字也不想听进去。入口的食物再好吃，她也开始有些反胃，纯属被莫长渊那番话给恶心到了！

　　虚伪！虚伪！虚伪！

　　人类的臭毛病，他真是学了个十足十！！！

　　咯噔咯噔，荼蘼感到心中有琉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是曾经在心中无比美好的妖界时光，那些曾经在琼山有锦书陪伴的每一个无忧无虑的日夜，全都因眼前他这副嘴脸而寸寸碎裂。

　　唰的一下，她突然从席位上站起身。原本还在谈天说地的在场诸人全都诧异的看过来。

　　“月儿，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德妃开口问道。

　　荼蘼扶额蹙眉，捏着嗓子装作虚弱状：“是有些不太舒服，月儿怕是看不了下面两场比赛了，还请母妃们，皇叔们见谅，我要早些回宫了！”言毕朝诸人欠了欠身，便退席离开，有宫人上前搀扶，荼蘼啪的一声挥手打开，那一声脆响十分巨大，仿佛打在众人脸上，她自顾下了观景楼，只留下一席人各自诧异。

　　“长公主这是怎么了？似乎心情不佳？”几位亲王面面相觑，还是敦亲王最先开口询问。

　　“长公主身体不适，早些回宫也是对的！”德妃开口为荼蘼有些突兀的行径解释。

　　一直默默吃喝的白梓幻酒组足饭饱，擦了擦嘴自位置上站起：“德妃娘娘，还是容臣下去公主府为公主诊脉，臣通岐黄之术，公主之前也是一直在用臣开的方子跟灵符！”

　　“国师大人，那就要有劳了！”德妃沉吟片刻，点头同意。

　　白梓幻路过莫长渊的位置时，却是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发现荼蘼的离席对莫长渊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脸上依旧挂着礼节性的笑容，于是只能在心内替荼蘼暗叹一声，随后也跟着追着荼蘼的身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