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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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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时候言筝已经可以正常上学,除却不能做剧烈运动,其他的都行。又跟着他瞎混。
后来我去镇上的美术培训班学习,老师从城里来的,很年轻,漂亮有气质,街坊说起她赞不绝口。她美术教的极好,很多孩子上那学画。在她那学画,即便画得差也不用被责骂,耐心很足。
在她的指导下,我的画技突飞猛进,由一无所知至时常被同级的学生围住询问绘画技巧、怎样急速进步之类的问题的方向成长。往后亦省了写字的麻烦,日记文字用生动的绘画替代了。每日找空闲时间描绘我的小天地。
平淡的日记画面出现突兀又愤恨的几笔。
言筝也来学画了,且没用多久时间便赶上我甚至更胜于我。一向不安分,上文化课喜欢用笔左捣鼓右捣鼓动个不停的他居然在美术课表现得特别乖巧,几次在绕过画板从后面戳他背脊都毫无反应。他喜欢上了美术老师。
已经成长到了解懵懂情愫的年龄,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乘凉的时候,讨论的不再是河里的鱼有几条,动画片的卡片收集了多少,对青春恋事有了些许认知。
“呐,你觉得美术老师漂亮吗?”他头也不抬的问我,睫毛软软的像是垂在眼睑上。
“哟!”我用手指戳他的额头,“发情期来啦?”
“少来。”他打落我的手,脸却微微泛红了,然后清咳了一声来掩饰情绪。
毫无疑问,言筝喜欢上了美术老师。
以他的个性,定是会凭借各种恶搞使老师关注。但意外的,他很乖巧,一点不像平时一起玩耍时的模样,俨然一优等生,还将原本属于我的关注夺去了,美术老师的视线也时常停留在他身上。
理所当然,我的耳朵每天都要受到他老师左老师右的念叨摧残。但他也还是懂适可而止的。
自老师偶然说了人应该有理想,托言筝的福,整整两个月,我们都无暇顾及擦身而过的学校流言,无暇逗弄隔壁家被拴住的可怜阿黄,无暇收集各种趣闻卡片,我们可以从城南聊到城北,侃谈天地,绕来绕去还是离不开美术老师。
那个夏天,我们的念想以迅猛的姿态疯长,缠绕了整个涨涩待放的青春,我们并排坐着石阶上,他说他想去远方的梦想,我言我想成为作家的执念,像是静待潮汐拍打礁石绽放激情的瞬间。
傍晚阿嬷会送来切好的西瓜,言筝吧唧吧唧吃得很快,把瓜籽积蓄到一些才一起吐出来,没弄好会粘得满嘴都是,很滑稽。阿嬷有时忙完了活也会陪我们一起,有时讲村上的一些事。
队上张二嫂的小儿子争气地考上了清华大学,目前在国外混得很好;杨二妈家的媳妇喜添男丁,特意办了酒席去的人很多;三叔家中风了的婆婆不知啥原因突然就正常了,一家人都很开心。
也有不好的。比如几年前李叔家的女儿长期把自己反锁在家里头写作,寄出的稿件却一封未得到回复,最后一天晚上穿着白衣跳河自杀了。
在这个村上,邻里间相互借东西是很常见的:借劳动工具、针头线脑、柴米油盐……每逢借东西时,借者自然大方,直接表达想法,毫无借的忐忑和不安。
我们所共同附丽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