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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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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复高烧,迷迷糊糊,紧拽着盖在身上的薄被,冷汗潺潺。
走开!不要碰我!
柔弱到带着哭腔的委屈,却被梦魇压抑住一样,不敢也不能睁开眼睛。如果醒来看见自己凌乱肮脏的样子,如何催眠自己依旧完整,会不会真的疯掉,名正言顺再次进入牢笼,成为不挣扎不反抗的疯子。
前所未有的恚恨简直榨干了存留的怜悯,如果这就是心软的下场,凭什么要让她活得如此坦荡。
恨意,翻江倒海而来,将一切全然湮没!
她怎么还没醒?高烧反复不退,会不会出事!心疼而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膜,不甚清晰,好像那个人的,那样温柔的声音。
可是,天知道,这个样子的自己有多么希望,不被他看到。
离开了最温暖的港湾,就得历经风雨波折,若此刻,他温言细语说着,回来吧,让我照顾你,保护你。会不会心安理得受其庇护,了无牵挂。
若是完整的白芷,仍旧骄傲美丽,即便内心孤独,也有那份倔强执着;若是平静无澜长大的白芷,没有寄人篱下的敏感和压抑,简单而勇敢;若是没有恨意的白芷,巧笑憨羞,善良宽容,大概就能与之匹配,心安理得,相濡以沫。
可惜。
可惜。
我并不是。
所以,又非得推开什么,不必强留什么。
即便仅有的温柔!
别着急,这位小姐的情况已经稳定许多了,请你配合医院的治疗!
医生略有深意的看了坐在我床边的男人,不禁多嘴。
既然这么紧张,就不该那样对你的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的。
难以忘记,前日抱着我来就医的情景,早已狼狈的不成样子,虽然被换好了衣服,但身上某些痕迹,以及仍未被晾干的头发,昏迷的不省人事,仍然低低念着别碰我。这一切,多好的证明了,发生过什么。
而抱着我的男人自然成为施行这一切堪称暴行的始作俑者。
他无意辩解,只是,礼貌的点头致谢。
失却了灵魂一般,喃喃,求你们赶快救醒她,谢谢。
医生退出病房,只剩下紧握我手的男人,汩汩传入我手心的暖意。
点滴一滴一滴,冰凉的液体,顺着针孔注入,太过安静,甚至都听得到它滴落时细小的声音。
男人的手机响了,松开我的手,快步走到病房外,并未走远,甚至听到他暴怒的声音。
你调查清楚了,只是被人指使的!是,被人指使的,只是!你懂不懂这是犯罪,要他们死,不惜代价了。。。。那个女人,又是她,竟然又是她。。。。你听好了,我不管她什么身份,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
似乎平息了很久,才最终又走进病房,眼眶有些泛红,大概陪着我熬了很久。
真是傻。
竟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呢。
不自觉偏过头,眼泪已经忍不住早就夺眶,在他身边,似乎就会变得委屈。
他察觉到了,只是坐到我身边,静静的看我哭。
一直自诩自己早就百毒不侵,坚强的不受任何影响,自欺欺人久了,信以为真,一旦戳破,心酸软弱的要命。
我不敢看他,不明理由,或者说,心虚。
没事了。他伸手要擦干眼泪,不动声色的轻轻挪开。他不解,轻唤我的名字,用他特有的称呼,芷儿?
背对着,停顿太久,缓缓说,脏。
怎么不得已都要承认,这样的自己,除了嫌弃就是厌恶。
迟早,百孔千疮的灵魂,会被肮脏,一寸一寸,侵吞,同化。
既然知道终有这么一天,为什么,还要牵连这个待我如一的男子。甚至不配他说一句爱我,又怎敢妄想,搭上一生,天荒地老。
感觉到他片刻的僵硬,忽而温柔的笑了,已经没事了,别害怕。
他大概以为我说的是未遂的侵犯,可是,我清楚知道,身体真的很脏,即使不算传统的女性,但被欺凌的记忆,是无法褪去的。已经不敢,与谁,建立这样的关系。连想都不敢想。
芷儿。已经没事了。他俯身在额上轻吻,身子忍不住,颤栗。这已经成了不堪记忆的条件反射了。
脏!别碰我。
辰光温柔的抱着我,眉眼里尽是温柔。
等这小半瓶打完,我带你回家,好吗?
回家?连嘲意的笑都已经伪装不出了。
闭上眼睛,小寐。已经乏力的厉害,说不出更多的话,更无力琢磨辰光眼里的温柔,那就逃避就好了,只是与他无关的一切,该怎么撇清呢?
脑袋昏昏沉沉起来,高烧退了,但喉咙干渴的厉害,灼热的疼痛。
辰光揽起我半边身子,一杯温热的水入喉,喝的急了,呛着,咳了大半天,辰光顺顺我的背,满脸温热的笑。
傻丫头,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喝。
这里?我抬头四顾,熟悉的装潢,辰光竟然带我回到了这里,忽而感慨,第一次也是躺在这里,从那里逃了出来,辰光接到昏迷的我,静静守着。这一次竟然又是几近相同的原因,相同的步骤,在这里再一次醒来。
他难道从这座城市去到另一座城市,把我救回来?
带着不可置信看着他,想要询问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我想象不出,那日,他忽然查到我动用了那张信用卡,那时的疑惑以及敏锐察觉不妙的直觉,他坚信,我绝对不会使用那张信用卡,所以,才会焦急的不知所措,从这座城市,几乎飞速狂飙,心里默念着不要出事。而当他终于赶到时,看到那一幕,几乎都要失却心跳,仇恨和悔恨席卷,让他内心绞痛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只是,还好赶上了,还好赶上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
芷儿,喝完那杯水,辰光顺手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翻身紧紧抱住我,他结实强健的手臂,咯在我后背,很暖很疼,像不顾一切寻求安慰的孩子,生怕失去,紧紧困住就不会失去一样。芷儿,跟我说话,好吗?
声音里的脆弱让我的心跟着沉沉的疼,只是,垂在两侧的手,踟蹰了很久,才环上他的腰,轻拍着他的背,小心的也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
恩。
感觉他收紧了手臂,力度像要我揉进他的身体。
不要再走了,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辰光,不安却强硬,靠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撩拨。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了,让你离开,是我至今最后悔的事,这一次,绝对不会放手,白芷,我要你,不管你顾虑什么,我只要你。别试着推开我,我会疯的,我会疯掉的。
听到这话,不由自动轻颤,辰光,值得吗?
可恨我问不出口,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湿热的舌头,轻轻舔舐描摹我左耳的轮廓。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了反应,不过并非接受,而是恐惧。
阿光。
辰光并未停止,只是辗转将细碎的吻,转至已渐无血色的嘴唇,轻啄,翼翼轻咬,像不知餍足一般,索求更多更多。只是,很温柔的动作,依然不能让恐惧消失。
被堵住的嘴唇,无法发出声音,反而,哦吟颤栗。
辰光终是止了,有些淘气的碰碰我的鼻尖,笑的极为灿烂,我出怔,不知他又玩什么小把戏。
再睡会儿吧,乖。
仔细地掖掖被角,督促我快点闭上眼睛,一一照做,没有太多的心思去想一些事,只是非常疲倦,或许因为安心,入眠的非常快。不知道辰光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他悄悄的为我做了什么。
身体因为疲累,大量的睡眠才能换来恢复。
只是,这一觉睡了实在太久,也没有半点疑心,那杯水里会放一些安眠的药物,大概对于辰光,我的信任,毫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