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如师门真是嗨（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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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皱着眉心瞅我，“怎么近日上课总如此困顿？”
我想起上次实话实说被师父收了那么多地话本子，不由有些踌躇，半晌没回话，抬眼便看见师父眉心皱得更深了，顿时丧了气，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
师父听我说完舒展了眉心，慢悠悠道：“总没想到你竟还是这般的性子。”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是是是，这般诚实不会说谎的性子！
我没想到师父没生气，反而笑道：“读史书本身是件好事，凡人中有句话说得颇好，读史使人明智，我一向信奉此话。可是因为读史书而耽误了日常之中更重要的事便不再是一件好事了，朵儿，你可懂？”
我正恍惚着，听见师父叫我的名字，忙回过了神，看着师父期待的小眼神，违心地点下了头。
师父马上道：“那便不要再因为读书不吃饭，不睡觉了，可知道？”
我点头，这句我是懂了。
师父满意地点头，“且回去继续上课吧。”便背着手又走回了课室。
师父这次并没严格控制我看史书，可是我这次总归不敢做的太过分了，免得最后把师父气到连史书都不让我看。
师父所上的课中要说我最不喜欢的莫过于经纶和卜算，于是上这些课的时候总是背着师父和与我“志同道合的”同门师兄们偷传纸条，可惜我们的技艺不太纯熟，总是能被师父抓个准，且次次有我，师父又不是个爱对弟子体罚的师父，于是……于是扯了个理由把我送走几天，便有了今日这幕……
我慢慢悠悠地上了云，无限悲痛地瞅了眼逃过一劫的竹颜和子琛，他们一个向左望天，一个向右望天，默契可见一斑。
大师兄手里提着个大箱子，回头瞄了我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来，“动作麻利点。”
我一个哆嗦，瞄了眼大师兄手里的大箱子，安安分分地快步上了云，便看到竹颜和子琛相视一笑，貌似还击了掌，我心里真是非一般的气愤，顺手就扯了扯脖子上的小金铃。
大师兄瞅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脖颈上带着的小金铃，“这小铃铛倒是颇精致，哪得来的？”
我用手拂了拂小巧的铃铛，突然想起了苍梧，心情瞬间大好，笑意盎然道：“一位故友送的。”
大师兄略略点头，沉默一会儿，才道：“他定很重视你。”
我想了想没弄明白大师兄的意思，再看大师兄，却是没有解释的意思，直领着我下了凡间。
说起这次下凡，着实是让我的老脸挂不住，师父要打发我下凡却偏偏要找这么个理由：“你的卦算的极不准，如此也是不行的，便随着你师兄先去凡间为那些凡人摸骨吧。”让我一个不字也说不出。因我而倒霉的莫过于大师兄，师父也是了解我的，怕我太过顽劣，派了大师兄时刻监督我，这下凡也变成了最不愿的事。
大晚上的，师兄带我在街角支着小帐子，“神算子”三个字一出来，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师兄白了我一眼，施法变出了竹签子，便把我按在了位子上，“自个儿变个身。”
我思索了一下跟竹颜下凡时看到的那些招摇撞骗的“半仙”的打扮变了身，大师兄看着我的小八字胡，嘴角不由一抽，“你还真够尽心尽力的。”
我洋洋得意地点头，便支着头看大师兄在我身边又搭起了监督我用的书画摊，瞥见挂出来的字画时，忍不住还是抽了嘴角，竟然全部都是我的大作，我忙朝着大师兄冲了过去，“师、师、师兄，这怎的……”
“陪着你下来，不拿你的，难道拿我的嘛！”大师兄面无表情地继续从箱子里拿出字画往摊子上摆，我终于知道大师兄手里提着的大箱子是作何用处了。
我不由扶额，看着自己那无法入眼的作品，说不出一句不是的话，大师兄说的是实话，且他陪我下凡本就心情不好，这时我可万万不能再招惹了他。便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认命地支着头打起了瞌睡。
第二日，天刚亮，大师兄便将我摇了起来，我迷迷蒙蒙地瞅着他，他看了我一会，提点道：“待会摸骨，可不能全说，不能说的太明显。”
我拍了拍脸，清醒了不少，郑重点头，泄露凡人命数，虽不至于遭天谴，多少还是有反噬的。
第一位来摸骨的是位大婶，求问她儿子的命数。
我脸一黑，“大婶，这摸骨，只能摸到您的命数，摸不到您儿子的。”
大婶一听不乐意了，“我之前算卦可都是能算出我儿子命数的，到了你这里怎么就不行了呢？这不打着旗号坑人呢吗！”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
我偷偷地瞥了一眼大师兄，只见他若有若无地看着我，我头皮一紧，马上陪笑道：“得得，您说成就成，马上给您看。”
大婶这才罢休，我擦着汗，伸手摸了大婶的骨，又看了她的脸庞，才迟疑着开口：“平安康健一生。”
大婶一听，心满意足地留下了一个铜板。
待大婶走后，大师兄询问地看着我，我耸耸肩，“说的是大婶的命数。”
大师兄微微点头，半晌开口，“是位孝子，可惜命不久矣。”
我一愣，心里为大婶小小难过了一下，也没忘崇拜地看着大师兄，“师兄，你好厉害啊！”
大师兄瞥我一眼，漫不经心道：“是你太差了。”
我无法反驳却也没忘拉竹颜下水，“竹颜也强不到哪去。”
“嗯，你俩半斤八两，不过竹颜天分还颇好，你不行。”大师兄平淡道，我却差一点喷出一口血来，还真真是实话实说。
“师兄，我是你亲师妹吗？”
他瞥我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笑，“你说呢？”
我缩了缩脑袋，谄媚地笑道：“自然是亲的，自然是亲的。”
大师兄笑了一下，不再言语，这时我迎来了算卦生涯的第二位客人。
那是位女子，长得颇为顺眼，身边还跟了个白净的小丫头。
我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慢悠悠道：“姑娘可是来算卦的？”
女子绞着手中的帕子，半晌才迟疑着开口：“是。”
“求问什么？”我又问。
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脸涨得通红，倒是旁边的白净小丫头沉不住气了，脱口而出：“我们家小姐求问姻缘。”
我心中讶异，女子求问姻缘本是合常理的事，何至于如此扭扭捏捏，难以开口？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略略点头，“姑娘把手伸出来吧。”
她迟疑了一下，旁边的小丫头马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算卦哪还有要摸人家手的？”
女子却止住了她，把手放在了面前的案几上，我伸手为她摸了骨，看到了她的将来，不禁心中讶异，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大师兄，大师兄沉着脸点了点头，我不由叹气，女子焦急了神色，也没顾得礼仪，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大师，怎么样？”
“小姐现在的这段姻缘并非良缘，”我思索了一下才继续说，“若是能避开这段孽缘，小姐便是大富大贵的命。”
女子呆了一下，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失神地看着我，也不忘又确认一遍，“大师，此言当真？”
我深深点头。拜托！我再差，起码也是个神女的，而且师从温然，怎么也比人间的半仙们准的多。
“且提醒小姐一句，人妖殊途，莫走了弯路，”便是摆出了送客的姿态，“小姐请吧。”
女子勉强站了起来，还不忘最后道了声谢，并且示意小丫头留下了算卦钱。
我别过头去看大师兄摊子前“门可罗雀”的盛景，不由叹了口气，这些人类真是不识好货，这些字画怎么也是带了仙气的，就算不能福泽后代，最起码的镇宅辟邪还是能做到的。文、武、祈福门神整天忙的很，哪能顾得上这么多的人类呢？
我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却也没忘了正事，瞅了一眼安然地晒着太阳的大师兄，询问道：“大师兄，此事……”
大师兄睁开一只眼瞄了我一下，淡淡道：“你情我愿的事儿，还轮不到咱们管。”
我一思索觉得甚对，也闭上眼睛晒太阳去了，今日昴日星君定是出了力气，太阳撒的如此好，只是不知今日蓬莱岛的天气是不是也如人间一般美好。
我和大师兄这次虽算是公费出行，可惜财政大权都被大师兄抓在了手上，于是……我就悲催了。每晚跟着节俭的大师兄在郊外的林子里打坐，完全没有跟竹颜出行的恣意妄为，这让我狠狠地难过了一把。
今夜，月明星稀，雾气薄薄，我朝着空气喝了一口白气，又缩着肩搓了搓手，早春的夜还是凉的很，多少让我有些吃不消。
大师兄瞥了我一眼，变了团暖暖的小火苗放在了我的手上，顿时一股暖意蔓延了我的全身，我忙朝着大师兄笑笑，“谢谢大师兄！”
大师兄别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嗯。”
我没在意，乐滋滋地捧着火苗取暖，凉如水的夜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不知何时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猛然间闻到一股子妖气，便瞬间弹起了身子，迷蒙着眼睛去寻大师兄，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身子就弹了出去。
我刚站稳身子，惊魂未定，就听见一声温和嗓音：“如此深夜，姑娘怎会身在此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如师门真是嗨（６）
